5、有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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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年，赵铭从未想过，和自家少爷的久别重逢，以他的枪口对准少爷的心脏开始。
时隔两年，他们从未想过，和自家少爷的久别重逢，以他们的枪口对准少爷形成包围开始。
男人收起黑伞，倚在车边，对上赵铭的视线，目光戏谑：“出息了。”
赵铭瞳孔收缩，枪口一转，对准自己的心脏扣下扳机。
黑伞比他快，在他手腕翻转的时候，黑伞已经破空而至，将他的手打偏，枪应声落地，子弹打进林间，惊起飞鸟数只，鸟儿振翅的声音和四下逃窜的响动没有缓解一丝一毫对峙的紧张。
男人径直略过他，俯身捡起伞，声线不带起伏：“自己去领罚。”
“是。”赵铭垂首。
从山下到山腰，他们设了三条防线，男人开着车如入无人之境，直到逼近半山别墅赵铭才有所察觉，带了人前来围捕，被男人溜了大半个山头。有武器的是他，望进男人无波无澜的眼时，慌的也是他。
毁掉任何威胁到少爷生命安全的人或物，是他存在的意义。掉转枪头是身体比大脑更快给出的指令，他的本能反应告诉他，那一刻他也成为了少爷的威胁，所以，必须，立刻毁掉。
赵铭明白少爷的意思，明白他为何未加通知便驱车前来，明白他为何留他一命。车行驶的路线在赵铭大脑里迅速复盘，他推翻了之前认为的关键位置，重新建立据点，重新构筑防线，重新分布各处人手比例。排兵布阵完已是暮色西沉，赵铭解开外套进了别墅，往地下一层走去。
再出来时，赵铭额边嘴角皆是青紫血迹，连头顶灯光都有几分晃眼，男人面无表情穿上外套直奔顶楼，镂空的雕花铁门半敞着，一点猩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少爷。”赵铭脊背挺直停在原地。
黑暗中的人并未动作，依旧微弯着腰吸烟，半晌，指尖掐灭烟蒂：“进来吧。”
“谁松口了？”
“除了梁家，都松口了，真假尚在核实中。”
男人直起腰，倚在栏杆上：“不用浪费时间，他们不敢造假。”
“是。”
梁家，根正苗红的军官世家。
他想起海外维和时短暂并肩过的那位陆军上校，也是姓梁，身手不错。
“梁家的小子什么来头？”
“梁安远，陆军一级军士长，旁系血亲第五代。”
有点血性，没给梁家丢人。
风从沉默的间隙吹过，淡淡血腥味蔓延在空气里。
“赵铭。”男人直视他的眼睛：“我允许你惜命一些。”
赵铭与他对视，男人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那时候少爷还不是少爷，赵铭也不是赵铭。
一望无际的草原漾着绿的波浪，翻滚嬉戏的羊儿昭示着和平与安详。两个男人全身上下被统一的黑色作战服包裹，只余两双锐利的眼，像伺机而动的狼。
数夜未眠的厮杀，高度紧绷的神经直到跨过小小的界碑石才稍稍得以喘息。
终于踏上了这片土地。
这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土地。
赵铭有些脱力的摇晃了两下，仿佛还身置那场黄沙猎猎，拳与拳的碰撞，子弹与子弹的抗衡，接连倒下的三号九号，扑倒在他身上的二号，他眼中有些什么随着二号失去光采的眼眸一起破碎了……
十人的小队……无数次出生入死的默契和信任……原定的绝对安全的撤离道路上突如其来的埋伏……拼死突围也只保住了他和队长……有人泄密……是谁？
他原本所信仰的，坚定的，好像无法支撑他了。
到死，他们连彼此的名姓都不曾知晓，黄沙依风起，风过了无痕，他甚至来不及带他们回家。
“五号，”一只手稳住他：“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多数人更好的活着。”
他们就是有的人。
愿意从苦难中寻找光明的，从虚无中创造意义的人；愿意以血肉之躯庇佑祖国和人民的人；愿意用生命的悲壮展现时代的壮丽的……无名无姓的人。
“我会找到内鬼，不惜代价。”
男人漆黑的瞳孔里隐隐有光闪烁。
他带他回了赵家，队长变成了少爷，五号变成了赵铭，一路披荆斩棘，他是他手上最锋利的那把刀。
男人不再多言，手插裤兜，先他一步下楼。顺手倒了杯水，加了整杯的冰块，男人咬了块冰在嘴里：“人在哪里？”
赵铭跟在他身后：“一楼四个，二楼四个，单独关押。”
“去瞧瞧。”
前几日还光鲜亮丽人人艳羡的世家公子哥们，如今被束缚了手脚关在逼仄阴暗的房间里惶惶度日。男人在每个房间门口停留了一会，观察他们看见他时各异的神色，他们的价值已经利用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归类为不可回收垃圾了。
“赵青林！”
二楼第一个房间，他对上一双阴鸷的眼，是张很年轻的脸。房间里的男人缓缓站起来，手脚上的锁链随之动作发出沉闷的声响，男人尽可能走到靠近门口的位置，对他咧嘴一笑：“我叫何晟，我知道你。”
负责守门的两个人分别按住腰间的枪：“往后退！”
何晟仍是笑着，紧紧盯着门口矜贵的男人，举起双手，形式化的退了两步。
啧。
杯中的冰块开始融化，杯壁攀附着细小水珠，男人不紧不慢喝了一口。他真是有一段时间没听过这三个字了，上一次听见，似乎还是在日本求学的时候，缠人的华人姑娘尖利的嗓音实在算不上很好的回忆。
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响起那句甜腻的语音，他摸到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他好像没对她做过自我介绍。
“是吗？幸会。”
何晟收了笑意，颤抖的声线是显而易见的慌张：“你要做的事情，已经牵连到很多家族甚至好几代人的利益了，双拳难敌四手，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的。”
“得不到结果，就把你们结果掉好了。”
男人微微笑着，朝他略一颔首，转身去了下一个房间，离开时连大衣翻转的角度都带着无可挑剔的教养。
这是何晟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个时常出现在众人口中的男人，即便在他如此狼狈的境遇下，还与这个神祗般的男人站在对立面，他也忍不住想靠近他。
圈子也分三六九等，每个圈子总有几个核心人物凝聚着这个圈子。在世家大族的圈子里，每个人都挤破了头想成为自己圈子里的核心人物——背后家族的势力，自身实力的强大都是评判标准之一。赵青林从未跻身世家圈子之中，但不妨碍出生就在顶端的天之骄子们自发以他为中心。
资本会追随能够驾驭它的人，而赵青林是令资本心悦诚服的人。
何晟崇拜他，敬畏他，他不希望他去送死。
二楼最大的房间，是赵青林的临时办公场所。只有一套办公桌椅，正对着一整面书墙、一张小几和一个冰柜，桌上的绿植是唯一的亮色。
一轮走下来，杯中水已尽，赵青林拉开冰柜，只加了冰块：“过两天会有两个新的‘礼物’，到时候何晟和梁安远，”他顿了顿，“留给我。”
“是。”
赵铭退出房间，带上门，按下蓝牙给手下的人发布指令。
赵青林拉开椅子坐下，双腿自然交叠，垂眸看着手机，简洁的界面充斥着99+的消息提醒，他往下滑动，动机不明的少女给他发的两条消息已然被淹没到底下。
「Muu」：早安~
「Muu」：午安~
他看了眼时间，九点过。
「702」：晚上好。
「702」：今天有点忙。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复，赵青林又回复了一些别的异性。
「生当复来归」：你想不想来江南看看？
「detainmengt」：我好像已经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了
「恰逢」：你的声音好欲，哥哥我可以！
……
她们或多或少都有目的性，不至于让他一无所知。Muu不一样，他看不懂她,闲聊仿佛只是闲聊，看不出明显的试探，却又觉得处处是陷阱，明明她才高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