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早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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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睁眼，江安发现窗外已经天光大亮，而身边早已经没有陈耀荣的踪影。
江安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边推开身上的被子一边埋怨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啊。
自从母亲去世的那天起，江安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些年来经常都是整夜噩梦不断，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有时甚至根本无法入眠只能睁眼到天亮。
然而昨夜江安却睡着了，不仅睡得很沉，而且睡得很长。
江安身软脚软地下了床，可是感觉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是不是陈耀荣让人在三文治里放了安眠药之类的东西？江安伸个懒腰，不愿意承认自己会在一个危险的对手身边睡得比平时还好！
连陈耀荣起身都没有任何觉察，真是太大意了。江安的心里升起一阵焦虑，对自己感到很不满。
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刷牙，江安渐渐冷静下来。
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吧，陈耀荣原本就不是黄少峰，黄少峰有色心没色胆，找人同眠的时候怕被人在床上暗算，就用手铐将人铐起来睡。而陈耀荣在这点上就跟黄少峰完全不一样，他自信，强势，固执，有着火一样的激情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明知道自己对他有所图谋，他还是敢让自己跟他同居一室。不仅敢放心入睡，还敢让自己翻遍他的衣服。
这就是陈耀荣，和他的名字一样，耀眼明亮，荣光焕发，热气灼人。
“睡好了？”陈耀荣的声音出现在卫生间的门口。江安扭头从敞开的门缝里看到一身浅色休闲装的陈耀荣。帅气，阳光，好像真的是来旅游的，还带着酷酷的太阳眼镜。
“嗯，我马上就好了。”江安吐掉嘴里的水，放下牙刷扯过毛巾擦擦嘴角。“今天的安排是怎么样的？”
“你希望是怎么样的呢？”陈耀荣没有直接告诉江安他的计划，而是反问江安。
江安微微皱皱眉头，要不要说实话呢？
昨天路过枫丹白露宫的时候，江安告诉陈耀荣他想进去参观，可是陈耀荣就是不肯。而当自己放弃了参观的打算时，陈耀荣却命令司机掉头回去。
这样捉摸不定的一个人，该要用什么方式跟他说话呢？
“回答我的问题是一件很难的事吗？”陈耀荣的嘴角微微勾着，眼神促狭。“走吧，先去吃东西，然后我们看看今天能去哪里。”陈耀荣最后做了安排。
一顿丰盛的早餐虽然因为客人到来得有点晚，但还是显示出了它作为古老贵族传统早餐的慑人魅力。望着满满一桌精美的餐具和色彩丰富如油画的餐点，江安忍不住狠狠咽下口水。
“你还没吃吗？”江安好奇地看着在对面坐下的陈耀荣。在香港这个时候陈耀荣肯定早已经到办公室了，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吃饭？
“不急，反正我也不是很饿。”陈耀荣拿起碗，为两个人舀汤。“这里有个规矩，如果主人吃过了，这些餐盘就都要撤下，等你起来就只能到厨房里去吃。我呢，难得遇到你这个懂行的人，所以就想着要你帮我鉴定一下这些东西的成色……所以只好忍着不吃！”
“哦，真的吗？”江安被逗笑了。
这个陈耀荣，表面上总是一副气势汹汹说一不二的样子，没想到背后还会开出这样的小玩笑。而他的样子是男人的优雅中带着一点点小委屈，有种说不出的亲近。
眼角瞥到陈耀荣手边一打已经翻乱了的报纸。江安忽然觉得陈耀荣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事实上欧洲贵族并没有完全消亡，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规矩流传下来，难保不会是真的。只是一想到陈耀荣刚才一个人在这里一边嗅着饭菜香，一边看报纸忍着口水等自己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
“这些银器不仅很值钱，还都是收藏市场上难得一见的宝贝。你既然知道我懂这些就不应该让我看到，我会在心里惦记他们的。”江安煞有介事对陈耀荣说。
陈耀荣眉毛一挑，“那好啊，我们以后每个月过来住几天，使用一下它们，也省得他们总是得不到人欣赏，寂寞得快成废物了。”
“什么？每个月都要过来？”江安睁大眼睛看向对面的陈耀荣。
“嗯！当然。”陈耀荣好像真的很饿的样子，头盆的汤还没有喝完，已经抓过一片吐司丢进嘴里。
“法国有很多地方值得仔细去看，不是走马观花地这样，而是应该住下来慢慢地去品味。”陈耀荣在吐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鹅肝酱，然后将一块培根放在面包上，对折起来，狠狠咬了一大口。“我觉得艺术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它的存在有它必然的理由，只有融入它的环境才能真正欣赏它。”
“嗯。”江安默默点头。
法国曾经是自己最向往的地方，不仅仅是那些蜚声海内的工艺品建筑雕塑园林。还有那些精美的银质餐具，那些芳香的鲜花装点的花瓶，浆洗得平平整整的桌布……还有美味可口的食物。曾几何时，那些都是自己以为很快就要拥有的生活。
然而一夜之间，这些统统都离自己远去。
一年又一年，自己像一只蟑螂一样顽强地活着。却再也不敢梦想这样的生活。
然而就在在今天，当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坚强到忘了什么是艺术时，华美的贵族生活却因为这次意外的旅行悄然而至，让眼前的一切和记忆中的影子叠加在一起，仿佛时空再次交错，让人分不清哪个是此时，哪个是彼时。
被人悉心照顾的感觉恍若隔世，却又这样鲜明地能够感受到它的真实存在。
抬眼向对面望去，霍然发现，陈耀荣正托着下巴在看自己，锋利地双眼一眨都不眨。好像直接看穿了自己的心事。
江安被狠狠吓了一跳，手一抖，险些将叉子掉落。
“你吃个饭也要想东想西的走神吗？”陈耀荣撤回手肘，有些不快地拿起餐巾擦擦手。“你这个样子要是让厨师们看到，他们会以为你根本不欣赏他们的劳动。”
“呃，这么严重？”江安有些惊讶，看看陈耀荣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对不起。”江安的脸因为歉疚而微微染上一丝红晕。
其实江安心里已经明白，这顿美餐是厨房精心为陈耀荣和自己准备的，而陈耀荣为了等自己一起吃这顿饭也已经饿了很久。自己实在不该走神。
江安收回心神，再不敢胡思乱想。
一顿饭吃得有些严肃，却有一种默契的感觉在两人间悄然游走。
被人霸道地呵护着，这样的感觉有些生硬有些温暖还有一些让人莫名地感动。
“我们开车向南走吧，一路看风景，走到哪里算哪里。”吃饱喝足，陈耀荣说出自己的打算。
“嗯，好的。”江安并不反对。反正法国到处都是可以看的东西，去哪里都很不错。
一路向南，满山遍野的葡萄园。
“这就是著名的勃垦地葡萄酒地区。”陈耀荣叫司机停下车，走到路边的田里，摘一串被抛弃在葡萄架上的葡萄，直接放进嘴里。“嗯，很甜！”
说着，陈耀荣把手里的葡萄放进江安的手心。
江安接过葡萄，学着陈耀荣的样子把葡萄珠揪下来直接放进嘴里，一口下去，满口酸涩让江安忍不住直缩脖子。
陈耀荣看着江安的样子哈哈大笑。
“酸死了。你骗我！”江安愤然丢开手里的酸葡萄。
“呵呵，是啊，你其实是很好骗的。”陈耀荣毫不忌惮。
江安瘪瘪嘴，自己都这么小心了，竟然还被陈耀荣轻易骗到。心眼一转，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要不是陈耀荣装得太好，自己怎么会被骗？
“你吃的时候也这么酸，可是你却能表现得好像很甜，你是怎么忍住的？”江安好奇。
“呵呵，这有什么，练呗。”陈耀荣淡淡地笑。
“练？”
“嗯，”陈耀荣收起玩笑之色，正正对上江安的眼睛。“我们这些□□长大的孩子跟你们不一样，我们从小就要练很多东西。越是怕的时候越要表现出不怕，越是苦的时候越要显得满不在乎……这就是我们的生存法则，不给人强势的感觉就没法在□□走。”
江安默默听着，看来每个人的成功都是来之不易的，不论白道还是□□。之前心里对陈耀荣□□出身的那点不屑因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丝隐隐的敬佩。
再次上路。沿图越来越多葡萄标志的路牌，一个个酒庄闪过道路两旁。陈耀荣挑了几个熟悉的酒庄停下来拉江安进去喝酒。酒庄的老板们都非常热情，招呼他们坐下，不管别的，先请你尝酒。红的，白的，粉红的；口味甜的，干的……不一会儿，江安的脸就变成了好看的粉红色。
“怎么样，喝出区别没有？”陈耀荣和江安回到车上，两个人身边多出好几瓶好酒。
“喝了那么多，当然喝出区别了。”江安摸摸自己滚烫的脸，努力睁大眼睛。
“那你觉得哪家的口味比较喜欢？”陈耀荣绕有兴致地问。
“嗯……我喜欢……有气泡的那个。”江安认真回答。
可是陈耀荣却一脸黑线。“咳，那个不算。
“不算？为什么？”
“那个是苏打水！”陈耀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江安揉揉头，“苏打水吗？怎么喝起来有股酒味……”头很晕，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
唉，陈耀荣看看旁边地江安，一副失望到底的样子。“你先睡一下吧，到了地方我叫你。”
“唔……好。”江安的头向旁边一歪，闭上眼睛。
车子在路上开得有快又稳。
陈耀荣的手机无声地响起，陈耀荣拿起来放在耳边，静静听邵康的回报。
邵康说了好一阵，陈耀荣不说话，一直听着，面沉似水。放下电话，陈耀荣看着旁边似乎在睡的江安，微微皱起眉头。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早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