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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钟警官。”
      他感到有些意外,想来应该是她看到了警官证上的名字。
      “来了解一些情况,秦正恕是你的导师吗?”
      “是。”周皖坐在床上,淡淡地应道。
      “你觉得他为人如何?”钟青的嗓音本就低沉,加上刚淋了雨,声音显得有些喑哑。
      周皖并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顺势站起来到桌边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然后软软得靠在书桌上吹着头发。
      她并不算矮,约莫一米六八的身高,因为穿着厚底的松糕鞋而显得更为修长。但站在钟青面前,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身影下,显得格外娇小,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也得有个一米八五。
      “还行吧,就是常常叫学生帮他处理琐事,类似跑腿的工作,倒也算不上是压榨。”
      “除了学生,跟他同级别的教授…”
      “我是他今年新收的学生,才跟了他不到半年,实在是不太了解他周边的情况。抱歉爱莫能助。”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打断有些不太礼貌,周皖抬头冲他笑了笑,好看的眉眼微微眯起。
      她顺手将桌旁黑色的木椅推到男人面前,放软了语气:“坐着说吧。”
      钟青接过椅子提了下裤腿,跨坐下。
      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传闻,他拧开瓶盖,仰起头喝了两口水。湿润的喉结上下滚动,显得极为性感。
      周皖望着他,心想还好潘倩不在,否则这姐见了这么“香艳”的场景估计能把眼前这男人生吞活剥了。
      “周小姐,其实今天来是想问你跟秦正恕之间除了师生关系,还有没有其他联系。”
      男人轮廓鲜明的嘴唇一张一合,但吐露出来的话语却让她感到厌恶。
      “警官,你有话可以直说,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不就是想问我学院里的传闻是不是真的么?”
      周皖不屑得嗤笑一声,原本软化的态度再次生硬起来。却也不恼不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就算我是“睡”上来的研究生。躺着就能考上研,我感谢他还来不及。说不定以后还能靠这招再读个博。于情于理,我都该是把他当佛供着,听之任之才是。他若死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意料外的,他原以为女孩会否认或是避之不谈。
      从进门起这个看上去软绵绵的女孩话语间就带着一股疏离感。若是言语稍有不慎,便会展出隐藏的利爪,像是带着敌意,但在他眼里却更像是在自我保护。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例行询问。”
      “但我有权力对自己的私事不做回答。况且,这跟案子有什么联系吗?您要是怀疑我,可以对我进行调查,我若是有什么疑点,可以直接传唤我。也省去雨天来回奔波不是吗?”
       周皖抬头看着这个高了自己一尺的男人。她刚吹完的头发有些许凌乱,眼中泛着微粼,不知为何竟看着有些委屈。
      “对不起。”
       钟青站起身,有些笨拙得抬手抚过女孩额顶被吹起的头发,似是表示安慰。
      “你可以离开了吗?”
      周皖向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斥着防备。
      男人收回手,点了点头。
      他走到门口,忽地喊了一声:“周皖。”
      “嗯?”
      “我承认,我大概只是想见你一面。”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一个自中学起就陆续收到情书的女孩,对自己长的好看这件事自然是清楚的 。
      周皖只是有些诧异,这种语义不清稍显暧昧的话,从这个看上去不近人情又略带冷硬的警官口中说出来难免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夜晚,落地窗外弦月如钩,街灯朦胧,星光迷离。
      钟青坐在书房,窗外的霓虹透过落地窗折射在桌角的相框上。
      照片中穿着警服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男孩,男孩细嫩的小手攥着母亲的袖口,三个人依偎在一起,画面格外温馨。
      他静默地望着桌上的照片,光线折进他的眼睛,也未能驱散眼中的暗淡。
      他也曾是有过家的,只是初三那年,父亲在执行任务时被歹徒用铅弹击中后脑,陷入昏迷。医生告诉母亲,这些安静运转的白色器械可以维持父亲的呼吸与心跳,但复苏的几率渺茫如海底捞针。
      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夜守候,并未唤醒这个沉睡的男人,却在这个美丽女人的瞳孔上刻下了数道血痕,她静静得看着丈夫凹陷的头骨,舔了舔干燥粘连的唇瓣,笑着说:“延松,我想我们该休息了。”
      钟青收到医院的通知时,刚结束中考。
      傍晚绯色的黄昏下男孩从学校狂奔到医院。
      护士递给了他一封书信,纸上印着墨梅,花瓣清雅秀丽,一如纸上的字迹:
      阿青,
      爸爸妈妈有些累了,就暂时陪你到这了。
      人民警察是爸爸坚守了一生的使命,妈妈希望你也能成为一个惩恶扬善的人。

      母亲:陈姿

      医生说母亲拨下了父亲呼吸机的开关后,向自己的颈部静脉注射了大量的KCL,走的很平静,没什么痛苦。

      墙上的老式挂钟不合时宜得响起,生锈的钟锤敲打着机芯,将他从回忆中唤起。
      他拿起手边的玻璃杯,苍劲有力的手指摇晃着杯身,水波轻漾。
      不知怎得,他又想起了白日里见到的这似水般微凉的女孩。
      鬼使神差得,钟青在浏览器上打下了“周皖”。
      按下回车键,上下翻阅,不出意外的,大都是重名的人或事。
      翻到第三页的时候看到了一篇名为《警察暴力执法行为的心理成因及对策》的论文,署名:南洲大学,周皖。
      他点开大约莫得翻看,多是关于法律条款的描述。
      他感到有些困倦,正想关闭网页,突得看到一篇18年前的新闻报导。
      与网页基调并不相符的猩红标题促使他点了进去,上面写着“南洲市警局某嫌犯狱中突发心脏衰竭死亡,妻子不堪重负从十三楼坠下”。
      而他可以确定,图片中曝光的嫌犯全家照中,那个齐刘海的短发女孩正是这些天扰得他魂不守舍的周皖。
      大概是作为警察的直觉,在他第一次见到周皖的时候,便隐隐觉着在她温软的外表下藏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他万般没有料到,这个故事竟如此鲜血淋漓。
      瞬间困意全无,修长的手指上下滑动,新闻只有百来字,记者用平淡简短的话语概括了一个破碎不堪的家庭悲剧——丈夫冤死狱中,妻子殉情自杀,六岁的女儿被送往福利院。
      他一直认定自己是被上天整蛊的人。
      十五岁以后的人生,再无春暖秋凉,只有孤身一人面对冬寒夏暑。
      他也未曾抱怨,只是认定少年的身躯应当是要抗住命运的重击。
      但命运不该对这个女孩下手的。
      他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大步迈到窗前,深吸了几口气,仰头望着漆黑的夜。
      许久,他低喃:“你怎么忍心。”,似是在谴责神明。
      一夜无眠。
      翌日。
      “哟,钟大侦探也有迟到的时候啊!难得难得。”
      沈承卓嬉皮笑脸得打着趣:“说吧,昨晚跟谁春宵一刻去了?”
      沈承卓自大学起就跟钟青同班,俩人毕业后又一块儿进了市警局。这些年来,沈承卓一直觉得钟青就是个实打实的人工智能,大学期间从没旷过一节课不说,体能测试都不带喘的,平日里话少的可怜,可分析起案子又滔滔不绝。这样的机器偏又生了张魅惑众生的脸,大学里不知有多少女生拜倒在他的警徽下,可人倒好四年来硬是没跟女孩儿说过一句话,平日里班级出去聚餐,他也总是借口有事给搪塞过去,一个人在图书馆自习。
      这也是他头一回见到钟青迟到,心里想着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这个精密的机器也出了纰漏,该不会真是因为女人?
      钟青放下手中的文件,睨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单位有没有工作十年以上的老警官?”
      沈承卓没趣得撇了撇嘴:“啧啧,话题转得这么生硬。十年以上的老警员基本调走的调走,退休的退休。但咱们局里头有个狱管,在这呆了有快二十年,再过两年也差不多该退休了。阿青,你突然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不是我说,你能不对老同学这么冷淡吗,什么都藏着掖着,好歹也是睡过一张床的人,就不能坦诚相待?”
      大二那年学校在钊保山组织实战训练,所有的学生背着帐篷和睡袋爬了将近十五公里的山路,沈承卓中途靠着块岩石休息了十来分钟,起身后觉得一身轻松,待爬到了山顶才忽得意识到自己把露营装备给落在了半山腰。教官规定必须一人一扎,若是被发现两人同住一篷,小则罚个五公里负重跑,大则取消成绩延期毕业。他把平时玩的好的同学挨个敲了个遍,没人愿意让他进。最后还是钟青看到他一个人蹲在树边收留了他,第二天俩人被罚绕着树林跑了整整一个上午。
      沈承卓从前总觉得这个男人装清高,整天摆个扑克脸。也就是那件事之后,他对钟青有了改观。
      “当初就该让你在树下冻一晚上。”钟青拿起车钥匙起身离开。
      “哎,不是,好兄弟,开个玩笑,不至于…”
      他开车到了看守所,老旧的砖墙上还残留着红漆喷过的“重获新生”。他记得上一次来这还是实习的时候,正式工作后他便只负责查案,再没羁押过犯人。
      如今时隔六年,看守所仍未翻新,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阴湿的霉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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