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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二十五】
      就是那么巧,我跟信一起进公司时,迎面走来的就是周董。我问候他好,信不说话,我看得出跟前的老人,眼里都是期待,一瞬间又只剩落空的失望。
      信•••我瞪他。
      爸!
      就在周董即将走远的时候,信转身叫了他——爸!本来还有点闹哄哄的公司一下子静得出奇。周董慢慢转过身,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他定定的,远远的,慈祥的望着信;望着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孩子。这一幕定格在公司每一个人的脑海里,这对父子之间的嫌隙只消一秒钟的对望原就可以冰释,偏偏等了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的时间——时光可是从不等人的•••
      哎•••老人颤抖但大声的应着——这么多年来他最想听的,不是别人恭维他多么有才华有能耐多么多么成功,而是他孩子的一声‘爸’!这一刻他听到了!就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他听到了!他心里该是多么的欣慰多么的惊喜!以至于除了应这一个‘哎’字,其他什么都不会说了。
      这样持续几分钟的沉默,在我们这一群人热烈的鼓掌声中结束。周董破涕为笑,恢复了一项英气的做事风格,他说:周信,晚上回家吃饭;他又看了看我说:叶喆,你也过来。
      我使劲的点了点头,信还在看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好好看过的他的父亲;也许他看到他额头上多了的几道皱纹,头发里多了几根银丝•••
      周董转身走了。在我们的视线里,他的背影都显得那么的神气活现洋洋得意。信一直目送着他走出公司坐上车,然后也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心信还没走远,公司里一群人就把我围起来,喧哗着什么时候喝我们的喜酒。我不知怎么回答,抬头想向信求助,发现他的视线也穿过人群在我这里,然后他笑了,我也是,会心的笑了。
      下班很早,我和信一起去农贸市场。这里的农产品真不是一般的多,简直能够称上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我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买什么。信倒是目标明确,穿过一大片人群径直奔向东边的海鲜区。我怕跟他走散,紧紧跟着他。信看中了一条很肥的乌鱼,正跟老板在做交易。接着信买了一些很普通的蔬菜像紫茄子绿豆芽之类的,还买了一些排骨肉,之后就拽着我去烟酒区,要我帮忙找找哪里有二锅头卖。我很奇怪信为什么一定要买这些‘廉价’的菜和酒,这么多年都没在家吃过饭,现在去一次不买名酒至少也要买点补酒给伯父啊•••不过转念一想,我又有点明白过来:也许这些都是伯父喜欢的,信记着呢。我于是很乐意的帮他的忙了。
      到信的家。看看时间,七点整,不算太迟。这是我第一次来信的家。这里与我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别,想象中周董应该是爱住别墅的那种人,别墅里可能有游泳池或者大花园,也许还会有一个私人的高尔夫球场•••不过到了才知道,他们住的只是一套很‘古董’的单元房,有点旧,有点破;不过比起别墅来,更有家的味道家的感觉。我们摁了门铃。门开了。
      天呐!这是•••
      田阿姨!我不可思议的叫出声来。
      小吉?!田阿姨也是同样的不可思议。
      你们,认识?信也一样。
      我跟信点点头,然后看田阿姨,田阿姨有点疑惑的问我:小吉,这位是•••
      周信,周董的儿子。我答。
      噢,是少爷啊!快进来,快进来,老爷吩咐了今天少爷回家,要我多炒几个菜呢•••
      田阿姨笑呵呵的说着把我们往屋里迎着。
      田阿姨,别这么叫我。叫我名字嘛——周信!
      信调皮的跟田阿姨撒娇,我真受不了。 。 。
      好,少爷!呃,周信!
      接着周信无比亲热的用手搭着田阿姨的肩膀把她往屋里推,我听见田阿姨笑得合不拢嘴,还没忘我,叫着:小吉,快进来啊•••
      我一进来就赶忙问田阿姨她怎么会在这里。田阿姨说她是上个礼拜才过来的,因为打理这里的长妈生病回家,恰巧田阿姨又一直没事做就叫她先来这里替她;因为‘少爷’一直没回来过,所以田阿姨一直也就没见过他。
      周信也有话问田阿姨:田阿姨,我•••我爸呢?他不在?
      噢,老爷在,在。回来就去夫人房里,一直没出来过。
      他一定有很多话要对伯母说。我看着信。
      小吉,我们去厨房。你看你们又买了这么多菜,我怕我今晚忙活不过来咯!田阿姨一边笑着对我说一边就拉我,我感觉她有话要对我说。
      信走到我们跟前,拿走我挎着的菜篮和田阿姨手上拧着的排骨:田阿姨,叶喆做菜的话,不把我们咸死也把我们噎死。 。 。信说完朝我扮鬼脸,然后又转过头跟田阿姨说:田阿姨,您还不知道,我可是跟最大牌的大厨都有得一比呢!今天,您帮我打下手,我来做这顿,保证‘艳惊四座’!
      田阿姨被唬的只好点头。我无语。
      叶喆,至于你呢,闲人一个。桌上有苹果有香蕉,你随便吃,吃撑了也无所谓。还可以到处走走,或者禁不住诱惑去我房间看看,左边那个,记得啊!信说完就往厨房逃命似地,怕挨我揍。田阿姨也被他拉去。
      我坐在客厅里,肚子还真有点饿,就剥了根香蕉,正狼吞虎咽之时,周董就来到我的跟前。我赶紧放下吃了一半的香蕉,想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周董摆摆手示意我不必。
      呵呵,年轻人就应该这样,能吃的时候就要吃,等到不能吃的时候想吃也吃不了了。像我,哎•••
      伯父•••
      别不好意思,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啊!信把你带回家,也就证明这一次他是下定决心要成家立室了。
      这••我有点小迷茫,假装的~
      周信的母亲曾经是这样教育过他的。之前,尽管他交了不少女朋友,可从来没带她们进过家门。我刚刚在他母亲房里祈祷完,还提到你。今天周信会叫我爸今晚他会回来,我想这都是你的功劳。我要谢谢你!
      伯父,您快别这么说。信如果真的不想叫您爸,任何人说再多都是没用的。在他心里,您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只是没有人引导他怎样去表达给您而已。
      这样最好不过。哦,叶喆,过来,拜望一下你的伯母。
      是。我于是恭敬的站起来,随着周董走到一间不算宽敞却很明亮的小房间。天蓝色的窗帘给人一种格外宁静舒适的感觉。阳台上摆着几盆绿色的仙人掌,长得格外茂盛。伯母的画像被挂在房间墙壁的正中央,她的笑容很慈祥,很和蔼,给人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让人会不自觉的就想走近她。我很恭敬地鞠了躬。周董又跟我讲了一些信小时候的趣事,还有伯母的一些美好的品德。一直到田阿姨来叫我们去吃饭,周董才恋恋不舍的带我离开这儿。
      做好的饭菜都被放在一张小木圆桌上。周董说这是从前他们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的小餐桌,他一直都不舍得扔了它,就留了下来,一留就是二十年,一直到现在到今天了•••周董坐下,我想去帮忙端菜,他要我坐下。信还在厨房里,田阿姨翘起大拇指,乐着说他果真是个专业级的大厨。望着满满一桌都是信亲手做的家常小菜,周董笑得合不拢嘴,差一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唠叨着:我儿子他回来了,叶喆啊,这是他母亲最常做的菜,都是我爱吃的•••没想到他还记着呢,都还记得•••
      周董说着说着眼泪又来了。我想着我还是去帮忙比较好,这种场面我有点承受不了。我站起身跟周董说:伯父,我怕周信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还是去帮他吧。
      周董点点头,又对我说:好好,你去看看周信,他有没有累着,饿着•••这些够了,叫他赶快过来,我们父子俩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嗯。我不断的点头,瞬时就到了厨房。
      信和田阿姨好像在谈什么事情,谈得正欢。我一来,两人就突然都不说话了。
      你们在聊什么啊?我问。
      呃,哪有?早知道你会饿的受不了来催我,我就不烧这个你爱吃的菜了——荤的。是吧田阿姨?
      是啊,小吉,快去吃饭吧,我们这就好了。
      他们两个说完走了倒把我一个人撩在厨房了。 。 。
      信坐下,周董叫田阿姨也坐下一起吃。我一个人最后才到。信帮周董倒了二锅头,两人话还是没有说。不过周董还是喜上眉梢,端起酒一饮而尽。这顿饭大家都吃得有滋有味,很舒服。周董说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不是他一个人在这张桌子上吃的饭。田阿姨说今后不会了,有儿子陪还多了个儿媳妇。我羞得只好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周董乐呵呵的笑个不停。我不知道信在想什么,一声不吭的。
      吃完饭刷完碗,我要跟周董辞行了。信拉住我说:这么晚了,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别多想啊,我意思是你睡我的床,我,继续睡沙发,或者,睡地板。
      周信的‘继续睡沙发’搞得周董跟田阿姨都有点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当然,他们是不会知道的——那是我们的秘密。
      是啊,小吉,你还没好好看看少爷的房间呢。田阿姨取笑我,害得我真想瞪她——可她是长辈。 。 。
      周董也发话了:叶喆,今晚就留下熟悉一下这个家,往后周信结婚,可就不住这里了。
      我只好答应。
      信的房间不算太乱还很干净。就算周信不在,估计周董还是会吩咐人把它弄得窗明几净的。我躺在信的大床上,随手摸到旁边柜子上的一个相框,金色镶边,是信的全家福。背景是一个美丽的黄昏,夕阳正当红。那个时候,信还那么小,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有着干净细腻的皮肤,红润弧形的嘴唇,高挺的鼻子,明亮的眸子,坚毅的眉骨;而现在,他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皮肤已经变成健康的古铜色,厚厚的嘴唇依然红润笑起来性感迷人,鼻子更挺了,眼睛也更加深邃起来,眉毛修长,眉骨却依然坚毅。周董那个时候很年轻,年轻的让人感到一种旺盛的生命力和狂热的野心。在他怀里就是周伯母了,高挑挺拔,头发乌黑顺直,从两鬓垂下来,好似一种自然美从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再看她的脸,那是一张充满艺术气质涵养的面庞,高贵却同时显得平易近人。细细的眉,弯弯的眼,乌黑秀丽的眼珠,炯炯有神,小巧的鼻子,嘴型也很好看,唇红齿白。典型的东方女性美,她都具有。怪不得信可以长得这么好看。说真的,我要跟她说声谢谢,谢谢她生了这样一个信,谢谢他这样教育了信,还谢谢她的信能这样爱我——虽然他从没开口对我说过这个字,可我已经完全了解他的心意。
      我把相框放好,从床上爬下来。书桌上一个老式的CD机很吸引我,我慢慢的走近,打开它,接着音符就跳动起来。可是这首歌跟这个CD 机太不相称,是《Yellow》——一首摇滚气息特浓厚特震撼的歌曲,信居然也会喜欢这个。我还以为他只会愿意听一些很古典的音乐作品呢。我正在听着,听到有人敲门,我忙关了音乐去开门。是信。他斜靠在门边上,换了身白色V领的T恤,我能看到他发达的胸肌。
      我问:信,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呢?我来,是因为我知道在我房间里的人,是我最紧张的人。是真的,别做出这种鄙夷的表情,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怕你发现我一些不良的癖好,让我Out出局,那就太糟了。我是不想要这种结局,你是知道的。信说完又露出他惯常对我狡黠的笑。
      放心,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呢。只看见你摆着一张全家福,一定常常偷看,还不让人知道;喏,还有那个老式的CD机,很不搭。
      对了,刚刚不是在放音乐吗?干嘛关了?信说着走进来又把它开了。
      我问:刚刚声音是不是太大了?要不然你怎么会听得到?
      不是。我忘了跟你说,这里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我是刚刚走到门外才听见的。
      噢。
      很好听吧?信说着就跟着哼起来: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I came along,
      I wrote a song for you,
      •••
      Your skin,
      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And you know,
      For you I'd bleed myself dry,
      •••
      It's true,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all the things that you do.
      信磁性的嗓音充满了扣人心弦的力量。我不能再听下去,我怕会陷进去。
      信哼完关掉音乐。他这是借唱这首歌跟我告白吗?我心里既紧张又激动;他又把它关掉是干嘛呢?信走过来了,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
      叶喆,今天我要谢谢你。
      信就在离我几厘米的地方站着,我能听到他的呼吸还有心跳,那么有力。
      谢谢你让我度过了这么愉快的一晚,我和•••我爸的结正在慢慢的解开,是你给了我力量。
      我一抬头,信的唇就贴上了我的额头,我紧张得不知所措,结巴的说着:信,其实•••我也没•••没怎么帮上忙的•••你们能这样,完全是俩父子的造化•••
      信把我搂在怀里,轻声说着:叶喆,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必说•••
      信的胸膛很温暖,我所有的紧张和不安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甜蜜感。我抬起手臂勾起信的脖子,这一刻我能感觉到两颗滚烫的心都在之列的燃烧。信低头吻我,这一次我没有闪躲,我们的身心已经融为一体。他的吻那样浑厚温柔有力,我已经无力闪躲。
      信把我抱到床上,我们两个人就在床上方方正正的躺着。我侧过身摸信的脸,信的耳朵、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这本不算出众精致的五官,拼凑到一起却显得那样英气逼人。
      信转过脸直勾勾的望着我说:叶喆,别这样,你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想入非非吗?
      我没有回答,依旧笑着,手沿着他面部的轮廓跟线条,轻轻划过。信不知道,这一刻我想属于他,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信猛地转过身吻我,两颗心强烈的跳动着,有一股狂热的兴奋在我们之间。我以为我会属于信。
      信却突然又抽回身:叶喆,我不能这样占有你,在你还没爱上我,或者——
      信转过脸看我,接着说:你已经爱上我,但我还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之前。我想有一天,你的心完完全全的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能够这样对你。
      信又扭过头安静的躺着。我心里笑他真是个傻瓜,我都已经不拒绝他了他怎么还不明白。通常女人对她不爱的男人是不能投怀送抱的。枉他交了那么多女友,我的这点心思他还没有看懂•••
      我说:那我们说说话吧。今天你跟田阿姨都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我一进去你们干嘛就不说了?
      嗯…这个…你说呢?
      我不知道才问你哒。 。 。
      你跟田阿姨走得那么亲近,我猜她一定跟你们家走的很近。我把她拉到厨房,就是想问问她从前的你是什么样子,想透过她更多的了解你。你那时候去酒吧,一次是当大亨,一次却是做服务员。我知道在你身上一定有什么故事发生,可不知道是什么。今天这疑问终于解开了!那么大一件事情你居然能够挺下来,厉害,厉害。还靠自己的力量走过了大学四年•••你又一次给我带来震撼。信转过脸用欣赏的眼光看我。
      过奖,过奖。那时候,我能怎么办呢,爸爸公司破产还负债累累,这让他一下子苍老倒了下去;我不站起来那我们这个家就完全趴下完全没有希望了。我知道那时候我肩上担的重量。我成了他们力量的源泉。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活得坚强一点给他们看。
      大学里,有时候也会羡慕,女同学们穿的漂亮的长裙、黑色锃亮的小高跟鞋,还有好看的发型——金色大波浪那种,我特别喜欢的。可我知道那是生存以外的东西,没有它们,我的人生不见得比别人少了几抹色彩。你看看现在的我,活得不是很好吗?
      信握住我的手,心疼的说:要是那时候我能在你的身旁就好了•••
      最好还是不要。我说:那样的话,我可能就会完全的•••依赖你,我也不是现在这个我了。
      信转过身用另一只手摸摸我的头,然后又回去躺下。
      我看见你的全家福了,在柜子上。我说。
      信伸手拿过相框,目不转睛的盯着照片上,那笑容阳光灿烂的三个人看。
      这是我妈出车祸以前,我玩的最开心的一次。那是在海洋主题公园,妈妈教我认海豚、海狮•••欢声笑语,这是我全部的记忆。
      所以,那首曲子写的就是这个对吗?
      信惊讶的转过头看我,又突然变得喜出望外,激动万分,在我额头上狠狠的啜了一口:叶喆,你听出来了?!Oh,my god! 你居然能听出来!我太意外了!多少人都听不出来,你居然能!
      我握着信的手说:是吗?你拉的那首曲子写的真的是这个吗?为什么要叫《自由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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