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 起风了》仲夏星阑

36、男朋友

　　程含今天醒的格外早，换作平时放假他肯定会赖床不醒，但今天他是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起的。

　　“啧”程含连翻了几个身后坐了起来，望着整洁又宽敞的房间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了昨晚的情景。他怕那只是酒精作祟一时冲动，怕那一吻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烟火，变成灰烬后没人会再提起。他和萧辞之间还是隔着一层障壁，他没有办法直接告诉所有人他喜欢的是一个男孩子，也怕萧辞接受不了。

　　一早上的睡意就这样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打散了，仔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表明心意，既然已经迈出了那一步他就不会往后退，与其对全世界说还不如对那一个人说。

　　就像写数学题，虽然并不是全会，但只要写了那个“解”字，他就会写出过程和结果，不管结果对还是错。现在也一样，他想亲口告诉萧辞自己喜欢他，不管他给出的回答是好还是坏……

　　“才七点……”程含喃喃道，他起身下床往卫生间走，站在镜子前后手不自觉地摩挲了几下嘴唇，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嘴角的笑意已经随着酒窝的深陷一点一点扬起。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于是开大水龙头往脸上扑了一些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好去追人。

　　初秋太阳高度角渐渐变小，走到二楼楼梯口时才发现阳光已经照了进来，整个走廊都被金线织成的大网所笼罩，空气中隐约看得见飘飞的尘埃，让人一下子迷了眼。程含路过隔壁时见萧辞的房间门紧关着，没什么动静，心想大概还没醒。

　　“今天起这么早啊？”等程含下楼时几位长辈已经在吃早饭了，程泽川边看报纸边道。

　　“爸，妈，阿姨早上好！”程含走过去拉开椅子说道。

　　程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儿子后问道“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看起来怎么没精打采的?”

　　“有点”他说完后故作随意地说“那个，萧…辞还没起吗？

　　他这么一问程夫人也觉得挺反常的，萧辞以前在这儿住的时候基本上是第一个起的，她刚要张口问就听到何唯说“起了，我做饭的时候他还问用不用帮忙，这会儿可能去外面了”

　　“你们先吃，我去转转”程含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哎！小含”何唯连忙叫道，想着吃完早饭再去也不迟。

　　“随他去吧”程泽川摆摆手说道。

　　程含随性惯了，从小到大程泽川也没有多管过他，惯于由着他的性子了。

　　大概今天起的确实有点早，又或者是这一整条街的人没有早起出门的习惯，路上没什么人，看起来极冷清。程含从听到萧辞出去了起就有点不安，‘他这是在逃避吗？会去哪里呢？’这是他出门时的想法。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朝阳区附近，往前走了几步后突然放慢了脚步，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来这里了。

　　“怎么在这儿？”

　　只见刚才坐在长椅上戴着耳机看书的少年微微抬头道“背单词”

　　程含走过去坐到他旁边瞥了一眼什么都看不懂的书犹豫了好一会后开口“昨晚……”

　　“酒量不好，酒精作祟”萧辞这次直接打断了他，难得见一向冷淡的萧辞这副慌张的样子，语气听上去有些颤。

　　听到这话后程含又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双手撑在椅子两边长吸了一口气，坐姿还是那般嚣张，良久才见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人硬生生地说道”那现在呢？你酒醒了吗？”

　　萧辞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就见手里打开的书被一只手合上了，程含一点一点抽走他手里的书后开口“你现在很清醒对吧？”萧辞抬眼对上了他的眼睛，认识以来他从来没见程含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不似平日里的散漫，就这样直勾勾盯着他，带着不难察觉的威胁……

　　“我……”萧辞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人堵住了嘴，只见程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男孩子微微弯腰，一只手扣着英语书撑在椅子上，另一只则扶在了他身后椅背，随后就是唇上传来的温度：带着一丝丝微凉的薄荷味，好似盛夏初清凉的微风……

　　萧辞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这一幕昨晚也发生了，但两次一点儿也不同。这次他没来得及闭眼，两只手有些无处安放，入眼便是男孩子轻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

　　离得好近……

　　萧辞被人居高临下地强吻，对方很强势，不给他一点动弹的机会，但又很克制。半晌程含终于放开了他，微微喘气的同时勾起了他的下巴，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萧辞本来就被他这一举动吓到了，刚要往后躲就见程含往前靠了靠附在他耳边说“其实……我的吻技还不错”，声音听起来极具魅惑，一点儿也不同与他本来的少年音，让人听得不由地后背发麻。

　　“你……”萧辞轻轻推了他一下后躲开了眼神，程含这会儿才认真起来敛了笑说“昨晚我没有冲动，现在也没有”

　　他顿了一下后继续道“现在你也很清醒，刚才你没有躲也没有排斥，所以你跟说还是酒精作祟吗？”

　　四周没有一个人，程含的声音在这片安静中响起，萧辞一直没有开口，此时一阵风吹过林梢，树叶发出“飒飒”的声音，耳旁风声起，一束阳光透过迷了人眼，男孩子认真又坚定的声音钻进来他的耳朵：

　　“萧辞，让我做你男朋友吧！”

　　风声刚才有点大，他说这话时声音不是很大，但还是一字不差地入了萧辞的耳，风声有些小了程含再次开口“我从第一天认识你开始就想用一切办法对你好一点，可能那时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让我佩服的学神，但我还是想用一个身份来照顾你，我曾经尝试过用‘哥哥’的身份，却怎么也不合适，我不想做你的哥哥……”

　　“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男朋友”

　　他说了很多话，那句“我喜欢你”却最为深刻坚定，萧辞本来就不喜欢说话，一连被喜欢的人表白说了这么多话，他欣喜的心情难以抑制，想到自己还认为对方会排斥而逃避的做法也在心里自嘲了一翻。萧辞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漂亮的桃花眼看起来很温柔……

　　“我也喜欢你……男朋友”

　　风声再次响起，秋风再次吹起少年额前的头发，萧辞冷清又动人的声音勾人心弦。程含突然笑出了声，笑声还是那般明朗。

　　“你笑什么?！”萧辞有些生气道。

　　“我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我家小孩也喜欢我”他坐到旁边摸了摸萧辞的头，笑得很宠溺，跟刚才强硬的态度截然不同。

　　“很早了”萧辞突然小声说。

　　“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萧辞起身拿起书就往前走，全然不顾身后的人。

　　程含看了看萧辞发红的耳垂又想到他刚才说的“很早了“，好看的酒窝再次深陷，他跟在萧辞身后说道“我很幸运”

　　萧辞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说，这好像成了两人不言而喻的默契，遇到彼此是两人过去十几年积攒的运气。

　　都说少年时代最幸运的不是我跟你表白你正好答应了，而是暗恋了一段时间蓄谋已久的两人都不敢开口，喜欢的时间长了，爱意自会随风而去。

　　“阿萧！”走了一会儿后程含突然叫道，萧辞有些震惊，这个称呼好长时间没有从这人口中听到了，他张口还没来得及“啊”一声就见程含抽走他手里的书后把自己的手指挤进了他的指缝间。

　　十指相扣。

　　“书我拿着，你牵好我就行”男孩子好看眉眼微弯，冲他笑了笑。

　　朝阳区离公寓不远，两人却走了很长时间，程含动了动手指又侧头看了眼旁边的人，一时觉得一切来得太快了，眼前的事物都变得不太真实，先前的小心翼翼不知道什么时候抛在身后了，现在他满眼都是身边的人：

　　他的阿萧。

　　到了公寓门前也不见程含松手，萧辞开口“要不先松个手?”

　　程含想了一会儿后才慢慢放开了手，他能理解，自己的父母能接受不代表何唯也能接受。

　　两人进门后发现只有程泽川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杂志，期间还就着一杯咖啡，程含换了鞋后扬声问道“爸，我妈和阿姨呢？”

　　程泽川放下杂志看见两人在一块就问道“回来了？，你妈跟你和阿姨在厨房研究新菜呢，你们两个先去吃饭”说着指了指餐桌。

　　“菜谱?最近我妈下厨房挺频繁啊”程含笑着看了眼萧辞然后转了话题“那先吃饭”

　　两人走到餐桌前后才见两位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做饭做的看起来挺开心。程含给萧辞盛了一碗粥后就往厨房走“两位大厨研究什么呢？”

　　他靠在厨房门前笑道。

　　“小含回来了啊，阿辞呢？”程夫人转头问道。

　　“我俩一块回来的”

　　“这个奶油不多了，我出去买奶油”何唯洗了手说。

　　听了这话后程含才注意到两人在做甜品，怪不得要什么奶油，他忙对何唯说“我去买吧阿姨”

　　何唯笑了笑说“没事，还是我去买吧，我知道一家特别好的奶油，你可能找不到地址，我开车去，你快去和阿辞一起吃早饭吧”

　　程含往身后看了眼静静吃饭的萧辞又说“那行，阿姨您路上注意安全”

　　何唯：“哎！”

　　萧辞喝完粥拿起另一个碗正要起身给程含盛结果又感到人把手放到自己头上揉了一把头发，他看都没看就压低声音说“你怎么那么喜欢摸我头?”

　　这恰好被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何唯听见了，她问道“怎么了？”

　　“啊，没事阿姨，我逗他玩儿呢”程含拉开椅子坐下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