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刀[快穿]》westeria

3、第一篇第二回

　　虽说元雉是在贺大人和贺夫人的娇养下茁壮长大的，但她却不是府里唯一的小姐，贺大人和贺夫人成亲前还有一任偏房，是贺大人自小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当年贺夫人进府后被这偏房使了不少绊子，甚至还失了第一个孩子，只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贺夫人再次有孕，还顺利生下了贺雎，气得当时也怀有身孕的偏房生下一个女儿后便难产去了，这个女儿就是贺云絮。
　　当晚上元雉被贺夫人唤到屋里，见着一旁站着的贺云絮时，她顿感大事不妙。

　　元雉舔着笑脸讨好道：“不知母亲和长姐凑在一起是在讲什么有趣的事吗？”
　　贺夫人冷笑一声，一句“跪下！”吓得元雉敛起笑意没骨气的扑通跪倒在地。

　　“的确是有趣的事，三品朝廷命官家的小姐爬墙偷窥外男，这可不好笑吗？”
　　元雉听这话就知道下午的事被母亲知道了，偷偷告状的肯定是这屋里的第三人，元雉皱起小脸瞅了眼贺云絮，要说这府里什么人和贺夫人最像，那就当数贺云絮了，一样的的行事规矩，克己守礼，硬生生把少女的骄阳气性磨砺得跟个尼姑似的。

　　贺云絮见元雉望向自己满脸生气，也不恼，反倒说道：“雉妹此事做的的确不大稳妥，若那外男是个别有心思的，怕是咱们太守府女儿家的名声就被坏了去。”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贺夫人和贺云絮紧张，贺云絮年芳十六，正是说亲的好时候，这段时日贺夫人就在为她挑选好的夫家，虽说贺云絮是那偏房的女儿，但从襁褓时起就是由贺夫人亲自抚养，当年的恩怨让贺夫人给她起名云絮就已经是了了仇，现下贺夫人对贺云絮的感情并不比对元雉得少。

　　“姐姐说得是。”元雉就算不服气也只能委屈巴巴的认错，她不想因为顶嘴换来抄家规的罚。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贺夫人一声令下就罚了元雉抄三遍家规，元雉瘫倒在地，眼里已是蓄满了泪花，“我知道错了，母亲，可是三遍太多了。”

　　一份家规就已是足足二十张宣纸，三遍没个五六天根本完成不了，许是没想到贺夫人的惩罚这么重，贺云絮也忍不住帮元雉求起了情。

　　“母亲，三遍家规怕是雉妹手都会抄出毛病了，”贺云絮边说边也跪在了元雉身边，元雉方才对她的气恼也在此刻烟消云散，她不留痕迹的从袖管里伸出小手，紧紧握住了贺云絮垂在她身侧的手，贺云絮也反握了回去。

　　贺夫人对两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又气又觉得好笑，为了她俩好反倒自己成了坏人，手一挥不耐的说道：“两遍不能再少，明儿的讲课元雉你先不用去，让你姐姐先去测测那先生的品行，不好就赶出府。”

　　元雉刚想反驳，但被云絮抢先应了下来。元雉没办法，只能跟着贺云絮灰溜溜的回了房，认认真真抄写起了家规。

　　元雉为了快点抄完那是卯足了劲，晚上就睡两个时辰，饭也不怎么吃了，脸蛋上的肉也稍微消了下去，虽说元雉都没怎么走出房门，但听闻绿竹说西院还有人住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心里暗暗开心。等元雉完成任务已经是三天后了，她刚抓着一沓纸就想往母亲房间冲，就和门口前来的贺云絮撞了个满怀。

　　这几天睡得少吃不好的元雉被撞得满眼冒星星，云絮赶忙一把扶稳左摇右摆的元雉，担忧地问她有没有撞坏，见着妹妹眼下的乌青，随即愧疚的扶着元雉进了屋。
　　“都怪我，我不该告诉母亲的。”

　　云絮接过绿竹递来的茶水给元雉喂了一口，元雉方才晃过神来。
　　“不怪姐姐，是我考虑不周全，明明姐姐的终身大事更重要。”元雉倒是没心没肺的，记好不记仇，见云絮来找自己，便急吼吼地问陆净凡的情况，“那先生的人品姐姐测得如何？”

　　云絮思索了一番回道：“倒是个守礼的，学问也十分渊博，只是不知为何，第一次上课时，竟然托小厮给了我一篮枇杷，倒是令人费解。”

　　听到枇杷，元雉乐开了花，连忙询问枇杷的下落，结果云絮告诉她，枇杷已经分给下人们吃了，元雉失落的垂下脑袋，好不失望。

　　“若妹妹想吃甜果，父亲近日得小份岭南运来的挂绿荔枝，肉厚核小浓甜多汁甚是好吃，我让下人们给你拿些来。”云絮连连安慰。

　　元雉却摇了摇头，收起失落问起了云絮挑选夫婿的事：“不知姐姐最近可有了中意的人家？”
　　元雉摇完头轮到云絮摇起了头，云絮脸颊微红回道：“并无。”

　　“那姐姐心里想的是什么样的夫家呀？”元雉其实很好奇，云絮对情爱似乎并没多在乎，无欲无求的模样。

　　云絮垂下头看不清神情，但元雉喜滋滋以为姐姐居然有了娇怯，不禁笑道：“原来姐姐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云絮却缓缓道：“只愿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元雉正细品着那句诗，就听云絮又说，“母亲看不中淮南这地方的子弟，打算替我谋求京城的亲事。”

　　元雉这才想起母亲也是来自京城的大家闺秀，看不上淮南的纨绔也说得过去，连忙恭喜：“那感情好哇，等哥哥考取了功名留在京城，你们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云絮面上笑得羞涩，心里却想起早些时候母亲喊她过去，告诉她今朝三年一度的选秀要开办了，父亲是三品大官，家里又有她和元雉两个女儿，势必会有一人入选，母亲舍不得元雉入宫，所以问她的意见，可她又哪里有得选。

　　已经上了三天课的陆净凡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贺小姐要求说给她采一篮枇杷，结果交给她后却被小厮带话，明里暗里的把他狠狠批了一通，什么关系僭越陆净凡明白，但行事不轨包藏祸心可把他说得一头雾水，陆净凡揉着有些发疼的眼角走进书房。

　　已经端坐在帷幕另一边的元雉见陆净凡进了屋也不讲话，觉得有些奇怪，但云絮就坐在她身后的角落，她回头看了看云絮端庄的神情，又嗫嚅着转回了头，最终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直到课至晌午，陆净凡竟然一句题外话都没讲过，一板一眼教完了全程，随即抱着书本就打算告辞，本来听得昏昏欲睡的元雉被这声告辞激得提起了精神，不怪她打瞌睡，是陆净凡讲的东西她都跟着贺雎在书塾听过一遍，元雉有求知欲，但她对自己已经会了的内容压根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都怪陆净凡的声音让人太好睡，元雉在心里抱怨。

　　“先生留步。”元雉见陆净凡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房门，连忙唤道，“先生明日可否讲些更深层的内容？这本集册我已全会了。”

　　这几天来陆净凡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前三天她只字未说，即使是想训诫他也是托下人转告，他心中思绪转了转，回道：“昨日的《晋公子重耳之亡》小姐可读懂了？”

　　元雉听见陆净凡的问题顿时意满志得，虽然昨日来上课的并不是她，但她还是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公子重耳虽是一纨绔，但经历磨难后，依然力求身行来实践自己的信念，遇辱则忍，遇难则放下了自己公子的架子，最终成了名有勇有谋的谋士，从贪图安逸到老谋深算，也算是励志的典范了。”

　　元雉正讲得投入，一层幕帘遮挡让她没看清对面陆净凡陡然沉下来的脸色，陆净凡看着帘幕后的身影，等元雉讲完过了良久，他才缓缓来了一句，“甚好。”

　　元雉还以为陆净凡会大大称赞她一番，当即便不满起来，好像才想起身后还坐着个云絮，又嗫嚅着放弃了想要求夸奖的话，正巧屋外的绿竹敲了敲门框，说是夫人让小姐去用午膳，陆净凡这才彻底走了。

　　等元雉站起身想叫上云絮一同去用饭的时候，才发现角落的座椅上哪儿有云絮的身影，绿竹告诉她，在陆先生讲到一半时云絮就从旁门离开了，元雉撇撇嘴没有在意，还想着迟早要找陆净凡去讨要自己那份该得的夸奖。结果第二天一早，元雉正在书房等着陆净凡来上课，贺雎找了过来，说是陆净凡说什么都要离府，元雉一急，拎起裙角蹬蹬蹬地就往西院跑去。

　　虽说清晨的阳光被笼罩在雾气里不太刺眼，但等元雉跑到西院，她的额角还是出了一层薄汗，她气喘吁吁的站在已经背着行囊打算离开的陆净凡面前，有些生气，又有些无措。
　　“不知先生是何意思！”

　　陆净凡已经换上了来时的破旧衣裳，一双鞋也是当时那双破了鞋板粘了泥的，他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急红了脸的小姑娘，心想明明是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是任性骄纵，喜怒难测。

　　见陆净凡迟迟不说话，元雉反倒委屈了起来：“昨日先生都未夸奖我的学识，如今还闹着要走，莫不是先生觉得我资质愚钝不堪教授。”

　　这句控诉让陆净凡有些好笑，他幽幽开口道：“小姐天资聪颖，昨日一番讲解也是明了精简，毫无拖沓。”

　　“那先生为何要走？”元雉听了夸反倒疑惑了起来。

　　“因为我前日讲的并非《晋公子重耳之亡》。”陆净凡给元雉解了惑，遂又问道，“小姐可知我昨日讲的什么？”

　　这下可把元雉问懵了，昨天她可是刚听陆净凡讲了句书名就睡过去了的，哪儿知道讲的是书里的哪一篇啊。

　　见元雉垂下脑袋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陆净凡气笑了。

　　元雉突然发现不对，之前去上课的是姐姐，自己本该不知道前天所讲的内容呀，她抬起头想辩解，正巧就看到陆净凡还没褪去的笑意，心里感叹了一句陆先生长得真好看后，忙不迭赶紧说道：“夫子误会了，前些时候是家姐来上的课，若说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那就是昨日第一天上课时我就忍不住打了瞌睡！”

　　“我之前因为爬您的院墙被母亲发现，罚我连抄了三天家规，所以才是家姐替我去上的课。”似乎嫌解释不够，元雉还在絮絮叨叨，“那篮枇杷我也没有收到。”

　　其实听到前段话陆净凡就已经不生气了，他好看的眸子看向元雉，她因为话语急促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是故意不认真听先生授课的，只是我真的都会了。”似在应证自己的说辞，元雉还连背了好几条书里的章节小句。

　　“我知道了。”陆净凡扬唇笑道。

　　“那您还打算走吗？”元雉小心翼翼地问。

　　许是元雉的语气太小心，陆净凡觉得自己不过一席草芥，元雉此刻低声下气的如此询问，让他心中不免闪过一丝愧意与一丝青睐来。

　　“不走了。”
　　“只是不知小姐为何如此在意我？”

　　元雉被问得一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额发，想了半晌才郑重其事的回道。
　　“因为我觉得你学问高，长得还好看。”

　　陆净凡没再问，眼前豆蔻少女螓首蛾眉，俨乎其然，态生两靥之正，圆润的脸颊却生生坏了这份正容亢色，陆净凡心中一动，抿唇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