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天涯（南风）》雨季的飘痕

9、九 闻笛谈往事 瓜粥巧谏言

　　翌日一大早，皓南神清气爽地去早朝了，伫风宫也迎来了一位熟客——文广。
　　“姑姑，你出去玩也不带上我，害得文广在宫里无所事事，好闷啊。”文广第一句就在抱怨排风扔下他，只顾着陪皇上了。
　　“姑姑出去不是玩的，有正经事要做啊。文广你在宫里怎么会没事做呢？有没有好好念书好好练功啊。”排风解释道。
　　“我有啊，而且连景大人都夸我武功进步了呢。皇上教我的几招我也勤加练习了，改天我可以再和皇上过招。”文广一直以打败皓南为目标。
　　“文广，要做个有用的人，不止武功要好，读书也很重要哦。皇上特地让大学士来教你，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知道吗？”她不希望文广长大了只懂打打杀杀。
　　“我知道啊，大学士说，文武兼备才是英才，我会好好努力的，就像皇上一样，我要做个能文能武的栋梁之材。”文广志气不小。
　　“那就好。姑姑现在要去看望一个大哥哥，你和我一起去吗？”排风想到在这皇宫里举目无亲的耶律隆基，便想去探望一下。
　　“还有个大哥哥啊，好，我陪姑姑去。”排风牵着文广的手便往景阳宫走去。

　　刚走进景阳宫，排风就听到一阵悠扬悦耳的笛声，轻快嘹亮，但忽然有变得缥缈空灵起来，还隐含着一丝悲凉，让人觉得有些惆怅。
　　文广拍起手来，“好听，真好听，大哥哥的笛子吹得真好。”
　　一句童言，让吹笛之人戛然而止，转身一看原来是皇后，立即下跪迎接：“耶律清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原来吹笛之人竟是耶律隆基的侍从耶律清，排风有点意外。
　　“快起来吧。是我们打扰了你的雅兴才对。这是我的侄子，杨文广。”排风介绍道。
　　“大哥哥好。”文广懂事地问好。
　　“对了，怎么不见耶律隆基呢？”排风问道。
　　“哦，主子昨晚没睡好，现在还在内堂休息，我去叫他出来迎驾。”
　　“不必了，让他多休息吧。我只是来看看你们住得惯不惯，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多谢娘娘挂怀，我们主仆寄居北汉，主子也许有点不适应，但相信很快就会好了。”心态的平复大概需要更长的时间。
　　“离乡背井也的确难为你们了。刚才听你吹笛子，曲子很动听，想不到辽人也有精通汉人乐器的人。”排风夸奖道。
　　“笛子是我闲来无聊时打发时间用的，不过我不是辽人，我是汉人，当年我逃荒来到辽国，是主子收留我在他身边服侍他的。”耶律清解释道。
　　“你是汉人？难怪我觉得你和那些粗犷强壮的辽人不一样，原来我们是同胞呢。”排风忽然想通了。
　　“大哥哥，你能不能教我吹笛子呢，我好想学啊。”文广一脸期盼。
　　“呵呵，你喜欢笛子？好啊，只要你有兴趣，我可以教你。”耶律清柔和地对着文广说道。这个孩子聪明伶俐，颇讨人喜欢。
　　“启禀娘娘，翰林院来人请小侯爷去学堂上课。”门外来了一位宫女向排风禀告。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去念书了，要学笛子下次再来吧。”摸了摸文广的头，排风催促道。
　　“哦，大哥哥，那我先走了，我有空一定过来找你哦。”文广乖乖听话地告退了。
　　“想不到，文广居然是侯爷，刚才是耶律清僭越了。”他刚才很清楚地听到宫女称文广是侯爷。
　　“没关系，文广只是个孩子，礼仪上的事不用太计较。其实是皓南收了他作义子，就顺便给了他一个文勇侯的封号，我倒是觉得太早了，别宠坏了他。”
　　“那是皇上爱屋及乌，耶律清看得出，皇上十分在意娘娘。”多年来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事，耶律清对他们之间的互动和情意，他在一旁看得很清楚。
　　排风听到耶律清的话，脸微红了一下，但也没反驳，“对了，既然你是汉人，那你没想过去找你的亲人吗？”
　　“都事隔那么多年，我的家人也许都已不在人世了，而且主子对我有恩，我怎可以离开他，尤其是现在，他正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救命之恩，他无以为报，只有守护着软弱而善良的主子了。
　　“你倒是很深明大义，你放心吧，皓南既然答应了女主会保护你家主子，他就一定会做到，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就对我说。我该走了，你们保重。”排风尽责地肩负起了皇后的责任。
　　“耶律清带主子谢过娘娘大恩，恭送娘娘。”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刘皓南和杨排风，都觉得有种亲切的感觉，所以他才会将不太同他人提起的身世告知她。

　　回到伫风宫，宫女通报，景毓和赵拓在门外等候召见。这两人是皓南的左膀右臂，虽然排风对他们都不陌生，但也没多少交情，对他们的来访有点意外。
　　“微臣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景赵二人一见排风就行礼问候。
　　“二位不必客气，快平身吧。”排风一直对宫中礼仪有点吃不消，老是向她下跪，害得她有些不自在。
　　“不知二位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两人公务繁忙，来找她肯定是有事了。
　　“娘娘英明。我等前来是为了关于庆典的事，不知娘娘有何高见？”景毓首先发话。
　　“庆典？什么庆典？”排风一头雾水。
　　“难道娘娘不知？皇上打算动用国库存银，大肆举办一年一度的建国庆典。”赵拓补充道。
　　“有这样的事？皓南没对我说起过啊。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排风有些意外，昨晚皓南什么都没对她说，只要她好好休息而已。
　　“臣猜想，皇上这么做是……是为了娘娘您。皇上一向不喜铺张奢华，但这次破例举办如此盛大的庆典，应该是为了庆祝与娘娘团聚吧。”景毓将心里的想法告知排风，皇上心意已决，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娘娘才有可能劝皇上收回成命了。
　　“原来是这样。”排风恍若道，“那你们来找我，是希望我可以让皓南打消这个念头吧。”排风马上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不错，如今只有娘娘可以让皇上回心转意了。国库虽然充盈，但用来大搞庆典，未免本末倒置了，如果可以用在边防民生上，相信更有价值。”赵拓直陈利弊，他知道皇后过去是杨家的人，对民生疾苦和国家安危一定也很关心。
　　“嗯，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排风点头应道，皓南居然会这么做，实在让她不解，不过她会尽力劝说皓南的。
　　“那微臣就多谢娘娘了。”
　　“是我该谢你们，你们为了江山社稷，才会来找我帮忙嘛。”排风知道他们的苦心。
　　“娘娘言重了，那臣等就告退了。”景赵二人稍感宽心地退了出去。

　　掌灯时分，皓南特意摆脱了那群还在喋喋不休的大臣，赶回伫风宫，只有在排风身边，他才能感到舒适自在，更重要的是那些大臣唠叨了半天，不就是为了纠缠庆典的事。
　　一走进内堂，皓南就见到排风对着望着桌上的汤盅发呆，搭上她的肩膀，“一个人在想什么呢？又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给我啊？”他知道排风一定又熬了补品给他，而他也履行诺言，准时回来领受她的心意。
　　“你回来啦。今天我没有炖什么名贵的补品，给你尝尝另一个好东西。”排风揭开盅盖，袅袅热气腾出。
　　皓南看了一眼，“地瓜粥？你怎么想到做这个？”
　　“别小看这碗地瓜粥，好多老百姓想吃都还没得吃呢。地瓜在粮食不足的时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你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与民同甘共苦下也好啊。”排风望着皓南，似乎意有所指。
　　“也好，地瓜粥我倒是很久没吃了，就像你说的，换换口味也好。”皓南仿佛没有在意排风话中的深意，径自倒出粥吃了起来。
　　“虽然百姓现在可以安居乐业了，但也不能忘了边关将士的功劳啊。他们为了保卫江山，舍下父母子女，镇守边关，风餐露宿，真的很辛苦，你说对吧？”排风“晓以大义”。
　　皓南抬起头：“不错，你做的粥果然是人间美味。你以后可以经常做给我吃。”还是没有听懂排风的话。
　　排风有点着急，平时的皓南一点就通，怎么今天那么迟钝啊。“皓南，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我的意思你真的不懂？”她已经说得够直白了。
　　“听到了啊，你说要与民同甘共苦嘛，我不是把粥都喝完了。边关将士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我每年都会发放补恤粮饷，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你尽可放心。”皓南顺着排风的话说道。
　　“可是国库充盈，我们就该拿来修修路补补桥，补给军需，而不是拿来恣意花费吧。”排风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呵呵，原来这就是你熬地瓜粥的目的。排风，你一向不理政事，怎么突然管起这事来了？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皓南知道排风不会平白无故做碗地瓜粥，他就等着她告诉他。
　　“呃……是景毓和赵拓来找我，你不要怪他们啊，他们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嘛。”排风不希望给他们带来麻烦。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就知道那两个家伙不会善罢甘休，居然来找排风当说客。
　　“他们说，你要动用国库存银举办隆重的庆典，而且是为了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排风坦白道，反正皓南应该早就猜到了。
　　“如果我说是真的，你会怎么样？”会强烈反对，还是默不作声？他想，妻子应该会仗义执言吧，谁叫她深受杨家忧国忧民思想的熏陶那么多年呢。
　　“不可以，只是一个庆典嘛，何必那么浪费呢？如果你为了我这样做，岂不是让别人都以为是我在教唆，那我岂不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了？”排风果然据理力争啊。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红颜祸水？哼，我倒是想看看哪个人不要命，敢说你是红颜祸水。况且，我刚寻回宝藏，就算取出一点筹办庆典，有何不可？”皓南似乎不以为意。
　　“但是庆典也不必搞得太隆重啊，劳民伤财的事，明知不对，你怎么还要做呢？难道你真的为了我才这么做？”
　　“排风，这是我与你度过的第一个庆典，当然希望给你不一样的惊喜，放心吧，你知道我做事向来有分寸，就交给我处理，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好吗？”皓南安抚着排风，一场好戏就快开始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真的？可是我答应过景毓他们会劝服你……”排风还是有点为难。
　　“你不需要向他们交待什么，我自会给他们一个意外的答案。”皓南笑了笑，那两个人只有让他亲自来解决了。
　　排风望着又显得高深莫测的皓南，唉，明明是她想劝说皓南，谁知反被皓南说服，不过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算了，她就等着看皓南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