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天涯（南风）》雨季的飘痕

6、六 孤身闯辽宫 深夜见女主

　　吃过排风亲手做的早餐，皓南显得心情甚好，步入庭院，看到李元旻在舞剑，剑气恢宏，招式潇洒，皓南一跃而起，以扇代剑和元旻过起招来，他们一个白衣翩然，一个青衫飘扬，双方你来我往，兴致高昂。元旻剑法精湛，皓南身形缥缈，元旻的剑连他的衣袖都沾不上，过了几十招之后，元旻运气收剑，抱拳道：“皓南兄武功卓绝，放眼天下，能在你手下走上十招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李兄过奖了，皓南只是仗着步法缥缈略占优势而已，论真功夫，李兄也不差啊。”皓南从刚才的过招中已经发觉，李元旻的剑法刚中带柔，更隐含雷霆之势，乃一套旷古烁今的绝世剑法，不可小觑。
　　“不过与皓南兄比起来，还是望尘莫及的。以后有机会还要向你多多指教才行。”他方才已经使出七分功力，但刘皓南依然游刃有余，可见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啊。
　　“没问题。不过，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了，还望李兄多多保重。”皓南向他辞行道。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在下还未尽地主之谊呢？”他指的当然是这个庄园。
　　“呵呵，地主之谊留待日后我们西夏见面时再尽吧，二皇子，我们后会有期。”皓南的话外之音，元旻听得很清楚，他也很期待在西夏与刘皓南一见。
　　皓南与排风比肩迈出这世外桃源般的庄园，排风似乎还有点眷恋，好不容易来到这山明水秀的好地方，这么快又要走，唉，罢了，谁叫她的夫君是昊辰帝呢？
　　“若是你喜欢这里，他日我们还可以再来。”这座庄园精美雅致，李元旻的确打理得很周到，看来西夏不久之后会有个好皇帝了。
　　“算了，等到再来，都不知何年何月。对了，你说有要事在身，到底什么事呢？”才说好要四处逛逛，看来计划又落空了。
　　“今早收到景毓的飞鸽传书，辽国女主写密信，请求与我一见。”看来，女主自知时日无多，所以要做好身后的准备了。
　　“女主居然会写密信给你，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呢？”皓南曾经是女主的心腹，大辽的国师，但如今毕竟不同了，皓南身系一国安危，孤身进入辽国，万一发生什么事，就不妙了。
　　“女主是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她想要对付的决不会是我，放心。”而且他也该找个机会去会会那个人了。

　　辽国的都城比起七年前果然萧索了许多，路边坐满了衣衫褴褛的乞丐，七年前的辽宋大战后，辽国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事后也没有给百姓休养生息的时间，所以国情越来越糟，饥民四处暴动，如今只有依靠军队来维持京都的安宁了。
　　排风看着这满目疮夷，原本她对辽国并无好感，毕竟杨家都是为了抵抗辽兵进犯而牺牲的，但看到辽国百姓生活如此艰辛，也不免产生了恻隐之心，这都要怪辽国的统治者太不知爱惜百姓了。
　　两人来到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客站，入住后，皓南就对排风说：“排风，我们如今身在辽国，万事都要小心，今晚我会亲自去一趟皇宫，你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吧。”
　　“你真的要一个人独闯辽国的皇宫？”虽然排风深知皓南的能耐，但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深入虎穴，可是若是她跟去又只会拖累到他。
　　“嗯，天亮前我一定回来，放心吧。”
　　入夜之后，皓南一身黑衣跃过高耸的宫墙，直奔大辽女主的寝宫，因为听闻女主已经命不久已，被耶律隆绪软禁在寝宫中等死，美其名曰“颐养天年”，呵呵，司马昭之心显而易见。皓南曾经是辽国国师，出入宫廷频繁，当然对宫中的路径相当熟悉，不一会儿皓南就站在了寝宫门前。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已经渐显衰败之象，宫殿也随着主人的兴衰在变化，门庭冷落，除了门口的侍卫还在装模作样地看守着，几乎已经不会有人踏足这里了，难怪女主会约他在这里见面。皓南复杂地笑了笑，这世态炎凉他早已看透，一个失去权势的女人下场就只有悲惨二字。其实他肯亲自前来看她，多少也念在他们过去的主仆交情，他如今可以坐拥北汉江山，女主当年的一臂之力是功不可没的，虽然他一向不是个拘泥于恩义的人，但对于女主，他还是留有三分薄面。
　　皓南轻声走入寝宫，里面灯火通明，显然女主还在等他到来吧。身形一晃，将殿中的宫女一一点倒，整个殿内一片宁静。
　　女主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虚弱地问道：“皓南，是你来了吗？”原本躺在卧榻中的她精神一振。
　　“是的，女主陛下，我来看你了。”皓南拉下面巾，走到她面前。几年不见，原本容光焕发的女主已经苍老了许多，执掌江山对一个女人而言也许太辛苦了。
　　“真的是你！皓南……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哀家很高兴……”虽说高兴，但女主的话里却饱含了哀伤之意，在这宫殿中听来让人心酸。“我叫你皓南，你不会介意吧？”女主忽然想起此刻的皓南早已非当年辅助她的国师了。
　　“皓南孤身前来，只是来看望一个朋友，所以女主叫我皓南即可。女主凤体欠安，要多多保重才是。”看到已是风烛残年的女主如此低声下气，皓南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哎，哀家的身体怕是拖不了多久了，不过也好，我可以早些去见先皇，和他在阴曹地府团聚。只是留下这风雨飘摇的大辽，让哀家实在不放心啊……”女主忧心道。如今耶律隆绪把持朝政，还将她软禁，她死后，他就更加无所忌惮了。
　　“女主的忧虑皓南明白，可是天意如此，人力也无可挽回。”耶律隆绪的气数正如日中天，恐怕要扳倒他，还不是时候。
　　“难道大辽的基业真的要落在他的手上吗？皓南，你有通天彻地之能，连你也说没办法，看来我真的只能在这等死了……”无尽哀怨和不甘心，让女主泣不成声。
　　“女主不必太绝望，耶律隆绪虽有真龙之相，但未必可以久坐皇位，他的玄武之星忽明忽暗，说明他道路坎坷，必有大劫，能否度过还要看他的造化。”皓南说出他夜观星相所得的结论。
　　“照你这么说，哀家死后他也过不了安稳的日子，但我怕他将隆基一并除去，那可如何是好？皓南，你念在我们往日的交情，帮我出个主意，救救隆基吧。”耶律隆基是她的独生子，也是她唯一最后的希望了，隆基虽然敦厚老实，但总强过隆绪的狼子野心，她的江山只有交到他手中，她才走得安心，否则隆绪肯定会将大辽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依耶律隆绪的个性，他的确会斩草除根，其实当年他献计除去幼主才让女主登上宝座，也是同样的道理。但耶律隆基不能死，对女主而言他是大辽未来的希望，对皓南而言，他是钳制耶律隆绪最好的棋子，而且念在女主苦苦哀求的份上，他会保住耶律隆基的性命。
　　“女主，皓南当年身受大恩，如今就当我回报与你吧，我答应你，我会护皇子殿下周全，无论将来如何，他都会平安无恙。”皓南许下承诺。
　　“皓南……谢谢你，有你这句话，哀家死也瞑目了，咳咳。听闻你大婚了，哀家还没恭喜你呢。”女主面露喜色，皓南的话让她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是的，就在不久之前，皓南找回了一生所爱，而且同她喜结连理。”想起排风，皓南脸上的冷硬线条都柔和了。
　　“不知是谁有那么好的福气，可以匹配皓南这样的人中之龙啊。”对于这点，她倒是很好奇，她本来有意将萧天雪送去北汉和亲，可谁知，皓南却婉拒了她的美意，还将天雪许配给了景毓。如天雪般的倾国之色，皓南都不放在眼里，他的皇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她以前是杨家的人，也许女主曾经在战场上见过她，只是没留意罢了。”
　　“什么？她居然是杨家的人？你以前一度非要得到穆桂英不可，可惜她后来嫁给了杨宗保，看来你与杨家还是命中有缘啊，她不介意你们过去的恩怨吗？”杨家毕竟是死在皓南的天门阵中啊。
　　“她和桂英不同，当年我之所以要娶到桂英，只是为了她的命格可以助我复国，但对她，我是真心的，不含丝毫利用欺骗。我等了七年，终于等到她放下仇恨，下嫁于我，对我而言，世上没有任何事更值得我高兴。”对着女主，皓南居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一些从来不会出自耶律皓南之口的话，因为耶律皓南只懂得算计人心，将真情深埋心中。
　　看着皓南幸福的神情，女主也感到一丝安慰，当年的国师神机妙算，为她立下汗马功劳，但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看，他太孤独，缺少了一丝人情味，以为他喜欢穆桂英，她就把她送给他，可是谁知他依然是那个冷漠阴沉的耶律皓南。后来，皓南从大宋回来后，眉宇间似乎多了一缕轻愁，他没开口一心苦练天门阵，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偶然一次机会，让她发现皓南随身佩戴的玉佩不见了，她便猜到了些什么，只是没想到，皓南情之所系，居然还是杨家的人。
　　“皓南江山美人兼得，真是可喜可贺啊。哀家就祝你们白头偕老了。”女主真心祝福，这样的男子不该与孤独相伴，希望他们可以找到属于他们的幸福。
　　“多谢女主，事后不早了，皓南该走了。你多多保重，殿下的事就交给我吧。”皓南转身步出寝宫，一眨眼就消失在夜幕中。
　　“哎，一切就拜托你了，皓南……”女主目送他离开，继续着自己苟延残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