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天涯（南风）》雨季的飘痕

16、十六 七绝克天清 苦思觅良策

　　三天的期限很快就到了，皓南站在城墙上，临风而立，衣带飘扬，清冷的脸上没有泄露出一丝情绪，时隔七年，想不到他又重临战场，亡国之耻已雪，复国梦想已达，但是这个人间却依然不太平，芸芸众生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站在高处的人却还是贪得无厌，用更多人的鲜血来满足自己的雄心，用无数白骨来证明自己的伟业。皓南忽然想起了师傅曾经劝说他的一番话，蜗国之地，比之瀚海天地，实在太渺小，人生知足则常乐，可惜当年他一心复国，对这番话根本嗤之以鼻，如今他君临天下，才感受到人间太平的来之不易，现在的他难道真的有了师傅一般的悲天悯人？为何他向来冷漠高傲的心会为了这场战争而不安，为何他会鄙夷那些妄图称霸的野心家，为何他会厌倦杀戮和血腥？也许，他真的变了吧，当复国的梦想成为现实，他希冀的就不再是金戈铁马，逐鹿天下，而是竭力还给天下一个安定，给百姓一个温暖的家，原来自己只是将那颗柔软的心埋藏在国仇家恨的废墟里，原来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残忍无情，如今他该做回真正的自己了吧……
　　“皓南，一个人在想什么呢？他们都等着你发号施令呢。”排风登上城楼，来到皓南身边。皓南的脸在晨曦的照耀下显得那么柔和温暖，让人感到亲切安心，他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排风欣慰地感叹着。从他答应封印天门阵开始，她就知道皓南永远都不会变回以前那个丧心病狂的恶魔，他只是那个会为小鸟治伤，会对着她绽放笑容的皓南，一个她深深爱恋甘心等待的皓南。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罢了。景毓是不是有消息了？”皓南从冥思中回神。
　　“嗯，刚收到他的飞鸽传书，说已经帮助李元旻铲除了李元昊的势力，他们现在已经拔营启程了。”既然皓南不想多说什么，那她也不会多问。
　　“他们果然没让我失望，没有李元昊的配合和支援，耶律隆绪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这一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辽国后方空虚，粮草不济，时日一久必定军心大乱，到时就算耶律隆绪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一败涂地。
　　“昊辰帝聪明绝顶，向来算无遗策，我们怎么会输呢？”排风对他很有信心。
　　皓南笑了笑，“昊辰帝的厉害谁都看得到，但是刘皓南的脆弱却只有你一个人明白。排风，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那么快走出魔障，也许我真的会像师傅说的那般，沉沦苦海万劫不复。”
　　“你本来就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北汉皇孙的身份就像一把枷锁把那个真实、善良的你牢牢困在心底，如今你终于可以解脱出来了。”排风欣慰地道。
　　“而你就是那把打开我枷锁的钥匙，不是吗？这条路，实在辛苦你了。”他明白曾经的自己带给她的，是何等的伤心绝望。
　　“可以看到今天的你，我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皓南，你小时候最想做的是什么？”排风从不曾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童年，她了解的只有他镌刻在石碑上的痛苦回忆。
　　“小时候……其实我不是一个乖孩子，调皮捣蛋，样样精通，但为了让父皇母后高兴，我还是丝毫不敢懈怠，该学的我还是要学，而且还要学得最好。”皓南回忆起自己七岁前的岁月，那段他几乎早已遗忘的日子。
　　“每个孩子都有梦想的啊，我小时候最希望做一个武功高强、行侠仗义的女侠，所以我才会努力跟着少爷学枪法。”她想起了自己童年时代的天真烂漫。
　　“呵呵，想不到你从小就这么有正义感，我的愿望很简单，我只是想要出皇城走走，看看寻常百姓的日子，看看父皇的江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身为皇子，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只能成天关在皇宫里，习武练字。”所以他的童年是枯燥的，锦衣玉食弥补不了内心的渴望。
　　“难怪你喜欢小鸟，看着他们自由自在地飞，不用被困在一个地方。”排风想起了皓南在石城迷宫时，把小鸟当作唯一的朋友，可想而知，他的内心有多么渴望自由，可惜肩上的担子让他不得不放弃这最简单却最奢侈的梦想。也许这辈子，他都无法享受到真正的自由，所以即使当了皇帝复了国，皓南依然活得不开心。
　　“人生总有取舍，要实现梦想总要放弃许多东西，我并不后悔。”皓南对排风也是对自己说着。
　　排风还想开口说什么，忽然远处一股阴气冲天而起，甚至将天清阵的光芒都盖住了，“排风，看来这场仗还没那么快结束。”皓南说完便直奔天清阵而去。
　　“皓南，小心啊。”排风急着嘱咐，那道阴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隐隐感到有事要发生了。

　　来到天清阵外，皓南明显地感觉到天清阵的浩然正气被某股神秘的力量压制着，而且越来越微弱，皓南取出几道黄符配合咒语投入到阵中，光芒顿时大涨，两股力量一正一邪正激烈冲撞着，但似乎那股神秘力量更胜一筹，天清阵还是被压制着。
　　皓南低眉掐算，这样的情景连他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必须弄清楚，这股神秘力量到底源于何处。推算的结果，让皓南抬头望向辽营中那道阴气，那里面所汇聚的邪异之气是他生平未见的，正是这道阴气在引导着诡异的力量向天清阵进犯，那个隐藏的耶律隆绪背后的人居然可以有这般功力，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正当皓南想要返回关内时，一个苍老而深沉的声音响起：“刘皓南，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哈哈，你以为你的天清阵真的无懈可击吗，告诉你，本座的七绝玄阴阵就是天清阵的克星，今天日落之时，就是你们的死期，哈哈……”说话人猖狂地笑着。
　　“既然你那么有把握，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皓南不屑地回道，转身离开。身后的天清阵似乎感应到皓南的心绪，突地放射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将阴气硬生生逼退了几丈。
　　“哼，垂死挣扎根本无济于事，你最终必将败在我的手上！”那个声音根本没把皓南的反击放在眼里，认为已经稳操胜券了。

　　回到关内，众人已经等候在大厅了，皓南一语不发走进厅内，浓眉深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皓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辽营里突然窜起的黑气是什么？”排风一脸担忧，能够让皓南愁眉不展的必定是十分棘手的事。
　　皓南望了一眼排风，对着赵拓说道：“赵拓，你研习阵法多年，有没有听说过七绝玄阴阵？”
　　“什么？七绝玄阴阵？世上居然真的存在这种阵法？那实在太可怕了，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本事让这阵法重现人间？”赵拓的脸上不止有担忧，更带着深深的恐惧。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想这个人的功力恐怕不在师傅之下。刚才他用千里传音向我示威，是他亲口告诉我，他已经练成了七绝玄阴阵。”皓南顿了一下，念道：“玄阴生死何敢望，一入七绝魂飞扬，七绝阵的威力绝对不可小视。赵拓，你既然听说过这个阵法，那可知道破解之法？”
　　“回皇上，臣也只是在希夷老祖的手札中见过有这样的阵法，可是手札上并没有提及破解之法，也许连希夷老祖都束手无策吧。”赵拓无奈地道。
　　“我也听师傅提过这个阵法，此阵至阴至邪，若能发挥出十足的威力，足以毁天灭地。入阵者全身精气涣散，理智全失，相互残杀直至力竭而亡。当年我的天门阵就是效仿此阵而来，但论威力，恐怕天门阵还是略逊一筹。”皓南若有所思地道。
　　“这个阵居然比天门阵更厉害？皓南，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破解吗？”排风担忧之色更甚。
　　皓南叹了口气，“你们都退下吧，赵拓你看过师傅的手札，你留下，我有事要问你。”皓南给了排风一个略显无力的微笑，挥手让他们离开。
　　所有将领与排风一起退了出去，抬头一看，远处阴云蔽日，明明是青天白日，却透着浓重的诡异煞气，每个人心里都有股莫名的抑郁之气，七绝阵的威力居然可以蔓延到方圆三十多里，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想到这里，各人脸上都露出深深的忧惧之色，不知道皇上该如何应对如此艰险的局面。
　　“赵拓，将你在手札中所记的关于七绝阵的内容通通告诉我。”皓南一脸凝重，时间已经不多了，日落之后，七绝阵的威力将达到极致，到时恐怕就算是他，也无力力挽狂澜了。
　　“是，我记得手札中是这么记载的。……”赵拓天资聪颖，一向过目不忘，这次事关重大，他当然会竭尽全力协助皇上度过这次危难。
　　听完赵拓的解说，皓南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也下去吧，我要一个人好好想想。”皓南低头凝视着阵图，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