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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杨昭昭(三) ...

  •   这段时间玩儿过头了,昨晚教主突然来找我,我才想起来原来我还是有任务在身的!

      晚上去佟风郁房间里看他,趁他睡着,我把房间和他的身上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定魂宝玉。我很挫败,坐在床边揪他的头发。

      他的发质很好,乌黑顺滑,握一把在手里,一不小心就会像水一般倾泻下去,也不知道他这样差的身体怎么会有这样好的头发。

      我很嫉妒,拿他的头发打蝴蝶结。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略带沙哑的轻笑,我扭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看着我,笑得像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昭昭,你来啦。”

      我放下手里的头发:“你好一点了吗?”

      老天,看到他这病恹恹的样子,我发现我居然还保留了一点某种叫做良心的东西,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嗯,好一点了,再过几天就能陪你玩儿了。”他握住我搭在他额上的手,用大拇指很轻地摩挲,他指节里侧有一层薄茧,大概是练过暗器,蹭在我的皮肤上,有点痒,“昭昭,你白天去哪里了,我怎么没见到你?”

      说起这个我就来劲儿了!

      “城里来了个外邦人的马戏班,我去看了表演,你见过小狗算数吗?可有意思了!还有猴子骑马、把人切成三截又变回来的魔术……”

      把今天的表演内容回味了一遍,我最后总结:“明天我还要去看!”

      佟风郁原本听得还挺开心,听完这句话,表情就变得有些幽怨:“你就不能陪陪我吗?”

      我不是很想。

      陪着他也太无聊了,我感觉他一天能睡十三个时辰,醒过来的时候也只是像只小白兔一样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话,而我又不是话特别多的人,陪了他两天我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我问他平时都喜欢干什么,他说喜欢下棋画画和看书。

      真不巧,这些我一样也不喜欢。

      两个人相顾无言真的很尴尬。

      但他都这样提出来了,我也不好拒绝他,勉勉强强地点点头。

      他很高兴,在我手心里小猫一样亲了一下,嘴唇温凉柔软,让我又有点心软。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很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

      “昭昭,明天我把马戏团请到山庄里,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我乐得简直要起飞了,这样我就可以看一百遍小狗算数了!

      在我第五十一次要求表演小狗算数的时候,我觉得那几只卷毛小狗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我特别理解它们,因为我也不喜欢算数,但这和我喜欢看小狗算数有什么矛盾吗?

      己所不欲,强加于狗简直不要太有意思。

      但佟风郁显然不能理解这种乐趣,小狗算到第六十次的时候,我一扭头,发现他居然陷在轮椅里睡着了。

      他的手搭在我的手上,无意识地紧握,苍白到病态的皮肤下显露出淡青色的静脉,瘦得有些触目惊心。

      若不是他的脉搏还在跳动,我都要以为他死了。

      戏台下坐了很多人,但是一个为小狗鼓掌欢呼的都没有,大家都生怕吵到我身边的睡美人,喘气都不敢大声。

      我觉得好没意思。

      我想念昨天乱糟糟的马戏场,汗味儿混着爆米花的甜香,拖着鼻涕大声尖叫的小孩儿,以及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同小狗抢答的小姑娘。

      我站起来,佟风郁立刻惊醒,问我怎么了。

      “没意思,不想看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有点不太理解我为什么忽然就不高兴了,小心翼翼地问我:“是我睡着了让你不高兴了吗?你别生气,我只是太累了,下次保证不会再这样了。”

      “佟风郁,你明明身体不好,为什么非要跟着我瞎折腾呢?”

      他让我想起了杨宗宝小时候。

      那个时候的杨宗宝还没那么讨人厌,但我也不喜欢他。因为他连路都走不好,软绵绵的一坨,身娇肉贵,碰着一下就是一个淤青,却总是爱跟在我身后跑,每次他自己受了伤,爹责罚的却是我。

      “你喜欢安安静静地看书下棋,我喜欢追鸡撵狗凑热闹,为什么我们不能各玩各的?”

      可能是因为我有点烦了,对他说话语气太凶残,他居然哭了。

      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美人哭的时候都不会流鼻涕的?

      “昭昭,我喜欢你,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难道你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他有些喘不上气,他身边跟着的小厮问渠赶紧上去,边给他顺气便瞪我,好像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听到“时时刻刻在一起”这几个字我就头皮一紧。

      我才不想和什么人时时刻刻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才和杨家解绑,怎么可能又把自己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

      我觉得这颗棉花糖好像融化过头了,有点黏牙。

      “你不要哭了,再哭我就走了!”

      我讲的是真心话,佟风郁也看出来了,立刻乖乖憋住不哭了,过来拉住我,带着哭腔撒娇:“我不哭了,也不缠着你了,你不要走。”

      我心里的火更大了。

      他不仅让我想起了杨宗宝,又让我想起了我的继母。

      我爹一生最爱的女人是我娘,娶我继母不过是为了找个人来教养我与我弟弟,对她自然是相敬如冰,没有什么爱意可言。

      后来他偶然在外头见到了一个和我娘长得很像的青楼女子,便开始夜不归宿,流连花街,我继母气极,跑去一顿大闹,却被我爹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她是个很软弱的女人,敢跑去闹已经花光了她多年怒火烧出来的所有勇气,于是她就像佟风郁拉着我一样拉着我爹,低声下气地保证自己再也不干预他的私生活,求他看在她尽心尽力教养我们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抛弃她。

      我看不下去了,走出来对我爹说:“爹,娘若是在九泉之下知道了您这么爱她,爱到见着一个和她长得像的女人就忍不住每晚与她夜夜笙歌,想必一定会感动到下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的。”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我爹脸都绿了,把我拎回家一顿家法伺候。

      虽然我不喜欢我继母,但是平心而论,她对我算是很好了,半夜里偷了我爹珍藏的外伤药来给我抹伤口,边抹还边哭。

      我问她:“你恨他吗?”

      她摇摇头:“不恨,做女人不都是这样,你爹已经算好的了,这么多年也只娶了我一个,至于外头那个,想必也是实在太思念你娘亲,情难自禁吧。”

      我:“真的吗?我不信,难道你没有想过要杀了他吗?”

      她被我的话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他可是你爹!”

      “当爹多简单啊,我娘怀胎十月生下我,带我到四岁,我娘去世后由奶奶抚养我,再后来你来了,便由你来管我,我叫他一声爹都算他占大便宜了,为什么我不能说这种话?”我迷惑地看着她,“你一定想过要杀掉他的吧,弟弟年纪还小,我又是要嫁出去的,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只要我爹一死,这个家就完全归你掌控。”

      我越讲越觉得可行,还为她谋划将来的出路:“你娘家是经商的,你知道如何做生意,唯一麻烦的一点是你一个寡妇,做事肯定多有困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嫁个软弱好拿捏的男人,由他出面去开几间铺子,你在背后掌权,生活也不会成问题。”

      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她没有阻止我继续往下说,后来过了没多久,我爹突染重病,在病榻上缠绵了两个月就撒手西去了,去时嘴里还喊着我娘的名字。

      真恶心。

      开始,我以为是继母杀了他,心里对她生出一点好感来,然而父亲去后,她没有流露出一点要把我们这两个小拖油瓶甩掉的意思,还是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一个好母亲,还总是和杨宗宝说什么“爹死了这个家以后就要靠你了”。

      我讨厌这种没有自我的付出,就算是别人这样对我,我也不喜欢,因为这样的付出就像是一场绑架,连拒绝都会被视为没有良心。

      我就是这样一个叛逆的少女。

      后来,杨宗宝这个小王八蛋愈发嚣张,简直要横着走。

      当然,他横着走的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有个很牛皮的准姐夫。

      看他嚣张我就不爽,恰好我压根儿不想和什么人结婚,于是毫不犹豫地就到悬剑山庄退了婚。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兜兜转转这么久,怎么还是被佟风郁给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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