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琅珐》双鱼座的妞

3、第三世的报

　　“啪嗒……啪嗒……”一阵狂乱的马蹄，吸引了路边的所有人的目光。正是清军刚刚入关建立政权的时期，骑在马背上衣着鲜艳又豪放的满族女子，足以令所有人驻足欣赏。这是一个蝴蝶一样，有着皓齿明眸的美丽女子，独自经营着皮毛和丝绸布料的生意，每隔一个月便会由这个小镇经过一次，有时由南向北，有时由北向南。

　　袁士昌是家住小镇的一个书生。每到女子经过的日子，袁士昌都会早早的来到路边坐下，焦急的等待。袁士昌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起这个马背上的满族女子，只知道每夜的梦中，这个女子都会对着自己笑啊跳啊。可有时，似乎是这个女子，又似乎是另一个与她很像的女子，穿着前朝的衣裳含着泪，痴痴的望着他，似有无数的情愫。

　　一个月前女子经过时，袁士昌捡到了一个古旧的琅珐耳坠。凭着他对那满族女子的痴迷，袁士昌一眼就认出了这琅珐耳坠是她之物。于是细细的用手绢包了，藏在衣服里襟靠近胸口的位置。只是不知为何，自打见了这琅珐耳坠，袁士昌总有一种悲伤的感觉。入夜，袁士昌再次梦见那前朝的女子，抱着一把瑶琴戚戚的唱，那场许府大火，那久久不散的誓言……袁士昌在泪水中醒来，记起了一切。

　　今日，袁士昌更是一大早便在路边张望，眼神中满是期盼，他是在等他生生世世的情人啊！“啪嗒……啪嗒……”马蹄声由远到近，袁士昌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看见了，看见了，那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那前世抱过无数次的身体……“千芽！”袁士昌终于大喊出声“我是你的梁拓啊！千芽！”听到这喊声，满族女子勒马停住，“叫我？”“千芽，不记得我了吗？千芽？”满族女子翻身下马，“呵呵……我的名字不叫千芽，我是齐齐格尔娜。我是满族人，并不认识你。”袁士昌摇头，缓缓的从怀中掏出那方小小的手帕，慢慢打开，取出其中的琅珐耳坠。“那么，这个是你的吗？”看着这个在眼光下晃动着发出刺眼光芒的耳坠，在望向身边这个拿着耳坠的英俊男人，格尔娜“啊”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格尔娜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客栈舒适的床上。“梁君……”格尔娜发出了刻骨的呼唤，袁士昌与格尔娜四目相望，那么久的前尘往事，那么多的刻骨思念，那么苦的独自寻找，都化作一枚深吻，留在了彼此的唇间……再次拥抱住熟悉的身体，这对恋人泪如雨下。“梁君，当日弃你，你恨我吗？”“不，我爱你！答应我，今生再不要与我分离。”

　　格尔娜在郊外租了一间简陋的屋子安顿下来，每日下午袁士昌都会如约前来，与她说话解闷，还教会了她浇花种菜。这样的美好让格尔娜沉醉。只是每日袁士昌都不久留，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仿佛在担心着什么躲避着什么一样。这又令格尔娜的心底浮现一层阴影。格尔娜叫这阴影折磨得疑神疑鬼起来“梁君，你是不是在未忆起我之前，家中已娶妻妾？”“不是！绝不可能！千芽，别胡思乱想的，好吗？”袁士昌抱过她，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呢？我想与你去集市，不想每日的躲藏在这里。”格尔娜委屈的泪水涟涟。“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这一点。只是这汉族的传统不似那满族自由，有一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我懂，我做过汉人。那你回去禀明父母啊！难道你不愿与我成亲吗？”“这，当然不是了……好，有机会我会说的。”格尔娜笑了，看到格尔娜明媚的笑脸，袁士昌也笑了，但谁都看得出，这笑容背后的牵强。

　　一晃眼，又4个月了。袁士昌仍旧每日的来，却决口不提父母的事。格尔娜终于等不了了。许是在草原上养成的火辣性子，格尔娜提了上好的绸缎，径直来到了袁士昌的家。袁士昌看到格尔娜很是吃惊，连忙拉过她。正在这时，屋内的帘子掀开，走出一位瘦弱的老太太。“士昌，这位姑娘是？”“娘，她是……”“伯母，我是齐齐格尔娜，满族人。我和士昌是、是好朋友。”格尔娜说完，老太太就轰然倒地。

　　只半个月的光景，格尔娜已消瘦得脸颊深陷，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更加的乌黑，教人看了心疼。桌上已备好了酒菜，点燃烛光，格尔娜与袁士昌静静的坐下，相视无语。“千芽，你更憔悴了。”“你不也一样？”“是我对不起你，千芽。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心里能舒服一点。”格尔娜摇头，爱怜的捧起袁士昌的脸，吻去他脸上的泪水。“梁君，我怎舍得怪你，错的是我，不该去你家，不该任性妄为。”“千芽，是我无用！可我实在无法违背我的母亲，父亲在战场上是被满人所杀，母亲一人在战乱中将我抚养长大。母亲恨满人入骨，是断不会答应你我之事。所以我唯有将你隐瞒，委屈了你。”袁士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下去说“千芽……我们本可以安逸下去，等母亲仙去，方可娶你为妻。可如今，母亲逼我娶妻，并要你返回关外，否则便不食粒米，她这般年岁，又这般折腾，我怕……”“别说了，梁君，我心如刀割。你的意思我明白，来，喝了这杯酒，你我缘尽，今生再不纠缠。”

　　细长颈的青花酒壶，缓缓倒出两杯好酒。“来，干杯！”格尔娜与袁士昌一饮而尽。长长的对视，似乎要把一生的记忆留在这一秒。忽然，格尔娜生生的倒了下去。袁士昌冲过去抱起她单薄的身子，拭去她嘴角的鲜血，发现她已经气绝，只是手中死死的握这一张字条“不必自责，这是我的命。此生，千芽无憾！那琅珐耳坠，你收好。下世，琅珐成双，你我成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