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安魂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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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主怜悯，愿你安息。
=====德里克城堡=====
小小舞会最后以艾尔莎和女仆尽兴跳舞而结束。
斯图尔特与神父似乎有什么事情，两人彼此没有说话。
利奥非常尽职地与两位小姐聊天，商量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瑞恩睡了很长时间，莉迪亚一直坐在他身边，斯图尔特与神父也一刻都没有离开。
直到他慢慢醒来，睁开眼睛后，莉迪亚微笑着问他睡得好不好。
“我居然睡着了。”瑞恩的视线已经不再是平时的温和或者冷峻，而是一开始莉迪亚所熟悉的锐利。
“没关系。”莉迪亚笑道。
“你们都在吗？”瑞恩环视四周，大家都很好奇地围过来，只有艾尔莎与女仆玛德琳不知道真相。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瑞恩低头致意，艾尔莎虽然为他的表现不解，不过也表示不在意。
“今晚你大概可以睡得不错了。”莉迪亚对他说，瑞恩现在似乎卸去了伪装，目光坦率许多。
“我希望是。”
乐队演奏着轻柔的曲子，维克多一一熄灭蜡烛，艾尔莎小姐带着愉快的情绪与女仆回房间休息，利奥本着绅士风度送她们上楼，斯图尔特与神父……布莱克送两人上去。
“莉迪亚小姐。”在整个舞厅安静下来之后，瑞恩温和地问：“为什么你要帮助我？”
莉迪亚只是笑。
“我想你一定有非凡的理由。”
维克多叫仆人进来打扫，然后站在离两个坐在角落椅子上的人几步远的地方等候吩咐。
“没错。”莉迪亚叹了口气，“我会愿意和你说话，听你说那些事情，虽然觉得有点害怕……但是你刚才休息时，我想起来我这么做的原因了。”
瑞恩等着她回答。
莉迪亚垂下眼睫，声音也轻柔起来。
“……我小的时候，也曾有过杀人的念头，所以我想……我能理解你。”
瑞恩点点头，“所以我们在这方面是一样的？”
莉迪亚只是笑起来，“似乎该睡了，你的艾尔莎小姐度过了愉快的晚上呢。”
瑞恩的目光很温柔，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莉迪亚小姐，你也是非常好的淑女。”
“我想这是赞美？”
“是的。”
维克多与莉迪亚送瑞恩上楼进房间，瑞恩要求把房间门锁起来。
“这样大家就不会惊慌了。”他这么说。
于是一切安然。
莉迪亚还是暂时住在维克多房间，管家也进来与她说起这个晚上发生的事。
“我以为会有一场血腥事件发生。”维克多似乎相当意外。
“我其实也有这个打算，”莉迪亚一个一个地取下头发上的夹子，“本来的计划是在艾尔莎面前戳穿他的真面目，不是吗？”
“而且还预备着人手以防万一，如果瑞恩不能接受在艾尔莎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另一面，很可能会发狂。”维克多说得很是平静。
“罗曼史小说真是教了我们不少。”莉迪亚不禁想笑，现在可是流行这类耸人听闻的故事，“你怎么了？好像在想什么。”
维克多确实带着一副困惑的表情，他的视线在看向莉迪亚时总是温柔许多，“我在想……你曾经的杀人念头是怎么回事。”
“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来做女仆之前。”莉迪亚笑了笑，却不甚开心，“我今天本来打算按计划进行，但是瑞恩跟我说‘看到利奥追求艾尔莎小姐会不会难过’，让我想起罗曼史小说的情节来。”
“什么情节？”
“暗恋伤人，不是吗？”莉迪亚笑笑，维克多也笑，书房里就有这种作品呢。
“我在想，既然艾尔莎是他的女神，我们利用利奥去追求艾尔莎引发他的嫉妒之心是正确的，但是和他说话之后，我发觉他是真心为艾尔莎的幸福着想。”
维克多安静地听着，以往都是管家对莉迪亚碎碎念，难得今晚角色互换。
“他的说话口吻让我觉得，就算艾尔莎喜欢女人不爱男人，他也会为她过得快乐而高兴……简单来说，艾尔莎就是他的主。”莉迪亚说。
“我同意。”维克多回答。
“那么即使利奥去追求艾尔莎似乎也没什么用了，最多让他因嫉妒而袭击利奥，只会再出一桩杀人案。”莉迪亚笑笑，“我就是在这时想起以前的……我也曾经恨着某个人，恨到想杀人的地步。”
维克多沉默着。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瑞恩为什么会想杀人，他不能应付葛洛希亚夫人的虐待，只好转向无辜的人，”莉迪亚这么说道，淡淡地叹了口气，“如果夫人那边能够解决，他应该会是个好人吧。”
“难道你想……”维克多眯起眼，“我猜的不会是真的吧？”
“和葛洛希亚夫人对着干，没错。”莉迪亚笑道。
“太莽撞了。”维克多一口否决。
“或者至少，把瑞恩和斯图尔特弄出来。”
“非常困难。”
“有可能就要试试。”莉迪亚口气很坚决，“维克多，很抱歉。”
管家无声地与莉迪亚对望了一会儿，最后败下阵来：“我早就知道，为什么莫妮卡夫人说你和她很像……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莉迪亚笑了笑，“谁叫我当女仆的时候几乎没见过你，不然你大概早就知道了。”
房间门被轻轻敲响。
维克多开了门，莉迪亚刚刚把一头长发全部放下来。
是布莱克，表情平静得有些异样，他抱着菲菲，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可以让菲菲睡莉迪亚的房间吗？”他问管家，莉迪亚房间有菲菲的睡床。
“怎么了？”维克多问道，骑士有些不对劲。
莉迪亚走过来，看到布莱克空洞的眼睛。
他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嘴唇翕动着吐出清晰的词句。
“绮莉死了。”
利奥被叫过来时还不明所以，但当他看到布莱克抱着菲菲，脸上一片哀伤时，就明白了。
客人们都睡了。
莉迪亚把菲菲安顿好，她睡得很香，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母亲。
四人在绮莉的房间里，谁都没有说话，许久，布莱克才开口。
“我过来看绮莉时，她已经死了，仆人XX在这里守着，说菲菲玩累了睡得很熟。”
那个仆人是定时过来看绮莉状况的，似乎守了很久。
绮莉的睡颜很安详，但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已经失去了生气。
莉迪亚默默无语地看着绮莉最后的模样，不知道她是否睡得好。
此时此刻，德里克城堡十分寂静，矗立在夜色之中。
=====两天后=====
“我以后还可以再来玩吗？”艾尔莎在马车上探出头来。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莉迪亚笑着向她招手。
送走了艾尔莎，随后就是送瑞恩与斯图尔特回去。
“时间上来得及吧？”莉迪亚对瑞恩说，两个人有着旁人无法融入的一种默契。
“我想来得及。”瑞恩说话也温和许多。
“那就好，我们说的那个计划一定要小心。”莉迪亚说。
“知道。”
“斯图尔特，你没事吧？”布莱克与利奥都发现斯图尔特心不在焉。
“……但愿吧。”斯图尔特说。
“麻烦你了。”莉迪亚送别这两个男人，神父在绮莉去世那一天晚上就过来为她祈祷，求主赦免她的罪，之后就悄悄离去了。
德里克城堡就这样迅速恢复了安静。
绮莉去世那一晚，众人都很平静。
大概这也是早就料到的吧。
自春天以来绮莉就病了，不仅日渐消瘦，吃得越来越少，还常常卧床不起。
即使如此她还是每天等待着那个混蛋丈夫来接自己回去，并且总是请求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漂亮，这样她的丈夫来时就不会觉得反感。
莉迪亚已经很习惯绮莉这样的愿望了，尽可能抽时间陪着她，维克多和利奥有空也会与她说话，布莱克帮忙照顾菲菲，几乎是住在这个房间。
然而谁也没想到，她的离去如此安然，静悄悄地消失，莉迪亚都来不及为她哭泣。
那天晚上神父似乎本来就打算离开，收拾东西时看到众人聚在绮莉的房间，本打算看看情况，却意外发现众人都没有说话。
“愿她安息。”
神父为她做了最后的祈祷。
谁都没有说什么，直到最后，布莱克轻声问道：“她可以葬在德里克家族墓地吗？”
按法律，绮莉在德里克家的时间呆得足够长，就可以算作一家人。
“严格来说还不算。”维克多的声音同样黯淡，“但可以通融。”
随后的时间内，布莱克一直沉默着，除了必要的话语以外什么都没说，维克多向艾尔莎小姐隐瞒了这个消息，她很愉快地度过了作客时光，瑞恩与斯图尔特表示遗憾。
莉迪亚虽然感到悲伤，但还是打起精神来与瑞恩沟通，两个人就某个计划达成了一致。
这还是第一次，德里克城堡里的四个人不是因为计划失败而沉默。
书房里阳光拉长了影子，每个人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菲菲抱着自己的娃娃在玩，午夜在阳光下满足地打着呼噜。
莉迪亚望着布莱克，他一直都太过平静了，平静得不像那个嬉皮笑脸的骑士。
维克多无声地签署文件回复信函，什么也没问。
利奥也没问。
“客人们都走了，”许久，莉迪亚打破了沉默，“布莱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骑士的黑发有点凌乱，遮住了灰色的瞳孔，绮莉也是那种颜色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悲伤。
“……我觉得她这样倒还不错。”
“……至少她再也不会被打了。”
他慢慢地说，半分钟后用手捂住了脸。
莉迪亚也无话可说，似乎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骑士剧烈颤抖的后背。
利奥的手也在做同样动作。
维克多放下笔，望着三人的举动，什么也没有说。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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