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赌约》小狐狸的麦田

29、婚礼

　　教堂响起乐曲，我的心沉了下去。

　　=====小镇，教堂=====

　　莉迪亚从马车上下来，眼前是白色大理石的教堂。
　　教堂很大，纯白大理石光彩夺目，一排排的长椅显得肃穆，高穹顶似乎昭示着主的仁慈。
　　圣坛到时候会有神父主持婚礼，莉迪亚将和利奥站在上面交换戒指并发誓相爱。
　　……其实想想很可笑呢。

　　莉迪亚穿着极其华丽明亮粉色的裙子，上面缀满了珍珠与金线。
　　利奥也是浅色的华服，他似乎很高兴。
　　莉迪亚对那一身衣服不住地叹气。
　　维克多忙前忙后地嘱咐蜡烛怎么摆，鲜花如何放……最闲的就是布莱克，在教堂里来回踱步。
　　“婚礼在上午十点开始，紧张吗？”莫妮卡夫人陪着莉迪亚在教堂的其中一个房间里等待，而巴克斯家族的人早早到了，与利奥在另一个房间里等待时间到点。
　　莉迪亚点点头，众人都是一团忙乱。
　　“哈哈，莉迪亚你也会紧张？”莫妮卡夫人握着她的手，“我很期待呢。”
　　“我不知道会怎样。”莉迪亚对于维克多和布莱克做了什么准备并不清楚。
　　“连你都不知道细节，这样才是聪明的选择。”莫妮卡夫人对于这点很赞赏。
　　“母亲，”莉迪亚问，脸上即使化了厚厚的妆，依然看得出微微的不安。“你为什么要结婚？”
　　“结婚？因为女人要有一个归宿。”莫妮卡夫人很不在意地回答，“就是为了让教会那帮子人安心罢了。”
　　“教会的势力真大。”
　　“除了皇帝就是他们，所以如何摆平他们是生存必需。”
　　“是这样啊……”莉迪亚思考。
　　“莉迪亚，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莫妮卡夫人闲闲地问。
　　“以后？什么以后？”
　　“以后的生活啊，我总有一天会死，你会继承这个家族的财富与名声，想怎么做就看你了。”夫人看起来很不介意，“我是只要快乐地过日子一直到死就可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吧。”莉迪亚沉默着。

　　=====上午9点半，教堂=====

　　今天是结婚的日子，一大早就起床梳妆打扮，被豪华马车送到教堂等着仪式开始，如果不是知道婚礼终将被破坏，任何人都应该是高兴的吧。
　　只有莉迪亚不高兴，反而等待着婚礼被破坏的那一刻。
　　所有的事情都是维克多操办，她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每天在家里等待就好了。
　　其实是有着隐隐的不安吧。
　　虽然都是在笑着，莉迪亚不禁也注意到，自从婚礼这件事被正式提出，他们四个人就再也没有亲密无间地一起说笑话了，就算聊天也是干巴巴的，大家都沉浸在一种微妙的紧张感之中，不仅不多说话，连起码的微笑都少了很多。
　　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最关键的时刻。
　　莉迪亚自己也是很期待的，不知道维克多与布莱克会想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点子来，既要让利奥与巴克斯家族看不出破绽，婚礼又能完美破坏掉，还不惹人闲话，实在是需要相当高明的一着棋。
　　莫妮卡夫人陪着莉迪亚，两人闲扯着有的没的，黑猫午夜在一旁的笼子里打了个哈欠。
　　墙上的钟指向了9点50，时间快到了。
　　房间门被敲响。
　　莫妮卡夫人开门，是道格先生与维克多。
　　道格先生与夫人在门口商量起来，维克多进门，表情也显示出微微的紧张。
　　“维克多。”莉迪亚伸出手去，维克多握着她的手，管家的手指冰凉而微颤。
　　“莉迪亚小姐，都安排好了。”维克多低声说道，“你要小心。”
　　“我知道。”莉迪亚点了点头，此时再说些什么会不会有问题的话，那才是对维克多与布莱克的不信任。
　　“等一会儿，你就从这里绕到教堂正门，会有花童引路，你只要跟着走就可以了。”维克多的语气有些迫切，“站在讲坛上听神父念那些话，在回答我愿意之前，你可以停顿一下。”
　　“可以停顿？”莉迪亚还以为不能犹豫呢。
　　“可以稍微顿一下，”维克多低声说，“否则效果会不大好，我会让神父念结婚誓词的时候慢一点。”
　　“好吧，我相信你。”莉迪亚点点头，今天打扮得十分夸张，她真实的表情在脂粉之下有些模糊，幸好声音依然传达了焦急的情绪。
　　“应该说相信布莱克吧，他的点子太疯狂了。”维克多苦笑道，伸手将一旁的白纱撩起，帮莉迪亚戴好，头发被盘起来，那些发夹紧紧扣住头发，再缀了长长的精致蕾丝白纱一直拖在身后的地上，新娘这才算完全打扮好。
　　“莉迪亚，时间到了。”莫妮卡夫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好了吗？”
　　“……我，我好了。”一向镇定的莉迪亚有点儿张口结舌，站起身来，维克多扶了她一下，“激动也没关系，新娘都是很紧张的。”
　　“……谢谢你。”莉迪亚冲他笑笑，维克多点点头。

　　花童是两个小女生，穿着纱裙，可爱得如同天使，向莉迪亚行礼道：“莉迪亚小姐，请跟我们走吧。”
　　莉迪亚拿着捧花，跟着两个花童出了房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直通教堂正门，已经可以听到神父洪亮的声音：“今天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利奥-巴克斯先生与莉迪亚-克莉斯汀-德里克小姐的婚礼而来——”
　　管风琴已经开始演奏响亮的音乐。
　　莉迪亚觉得脚步都在发飘，前面两个小花童走到了铺着红地毯的那条道路上，开始从提着的小篮子里撒花瓣。。
　　站在红地毯的末端，莉迪亚顿时觉得两侧坐满宾客的长椅上，无数视线戳了过来。
　　响亮的管风琴也盖不住那窃窃私语——
　　“好漂亮呀。”
　　“以后我结婚也要穿珍珠与金线编织的礼服。”
　　“莉迪亚小姐真的很漂亮~”
　　“不过结了婚肯定就没什么值得看的了，女人都一样……”
　　“嘘……不是说巴克斯家欠债了吗？”
　　“德里克小姐也只有家世和财富值得看。”
　　“巴克斯家娶了这样一位富有的小姐，财务问题一定可以马上解决吧？”
　　“所以有钱小姐就只有这个用途而已。”

　　莉迪亚深呼吸，抬起头，前面的红地毯似乎有些发虚了。
　　觉得好热喔……教堂四周点上了多少蜡烛？她还穿着厚重得要死的衣服，现在她都感到了背后冒着冷汗。
　　维克多，布莱克……你们两个的计划是什么？
　　等等，莉迪亚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忍受两边的视线，前面就是利奥吧，看得到圣坛，神父胖乎乎的又满面喜气，捧着本圣经等待新娘走过来。
　　利奥站在左侧，穿着华服，莉迪亚看着他笑得如此开心，实在很想哀叹利奥没有婚姻运。
　　管风琴奏出最后一个音符，莉迪亚就算再刻意放慢脚步，也还是走到了红地毯的尽头。
　　她紧张得都几乎虚脱，利奥在她迈上圣坛时还小心地扶了她一下。
　　双手紧紧握着那花束，手心里全是汗水……莉迪亚的束腹衣太紧，呼吸也不是很舒服。
　　神父向众人致意。
　　“感谢大家在此刻到来，我们今天是为了……”
　　莉迪亚站在那里觉得小腿都在发抖。
　　“……利奥-巴克斯先生，你是否……”
　　神父果然在慢慢地念，教堂安静得只有神父的声音，连衣料摩擦的簌簌声都没有。
　　“……并且永远爱她？”
　　“我愿意。”
　　利奥毫不犹豫地回答。
　　“莉迪亚-克莉斯汀-德里克小姐。”神父转向她，莉迪亚抬起头，方才她一直死盯着圣坛的地面，红地毯的颜色让人紧张。
　　“你是否……”
　　那漫长的誓词开始了，婚姻就是从这些文字开始，然后是两人交换戒指，亲吻，回家生孩子，丈夫忽视妻子，随意抛弃妻子，殴打妻子，夺走妻子的财产……
　　这就是婚姻？
　　这就是现实的婚姻，女人的地位仅止于此。
　　莉迪亚觉得四周的鲜花与香烛的味道熏得她头晕，蜡烛那么旺，都有焦糊味儿了。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好像有烟。”
　　这样一句窃窃私语悄悄传了出来。
　　莉迪亚紧皱着眉头，束腹衣勒得她很不舒服。
　　“……都发誓永远爱他？”
　　神父问完，慈祥的目光望着莉迪亚。
　　莉迪亚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该说我愿意？
　　她艰难地吞咽一下。
　　“我……”
　　“——火！”
　　一声尖叫。
　　“着火了！”
　　又一声尖叫。
　　“莉迪亚小姐！你的头纱！”
　　莉迪亚呆滞着，还没反应过来，利奥大惊失色，立刻帮忙扑灭莉迪亚那拖地头纱的火苗。
　　火势蔓延得飞快，莉迪亚的裙子烧着了。
　　这才反应过来的莉迪亚发出一声尖叫，起火了！
　　神父拿来圣水往莉迪亚背后的衣服泼去，教堂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火！着火了！！！”
　　“救命啊！着火了！”
　　“快拿水来！”
　　莉迪亚尖叫着，身后的火苗根本就没有消褪的趋势，连利奥身上都起了火，利奥也恐慌地扑打着。
　　巴克斯家族那边的座位，冒出了烟雾。
　　教堂里还有好几个地方窜出来火苗。
　　“快拿水来救火啊！”
　　整个教堂坐满了贵族小姐夫人绅士少爷，一片混乱。
　　维克多冲出大门叫附近居民来帮忙，莉迪亚被布莱克拿一块大毡子扑打着裙子与后背，那火焰炙烤着她的身后！
　　“水！水！”
　　莫妮卡夫人也在尖叫着。
　　莉迪亚的火苗在布莱克那块毡子扑打下很快就灭得差不多，利奥身上的火也熄灭了，两个人都被烧得灰头土脸，整个教堂混乱不堪。
　　莉迪亚跌坐在地上，圣坛下简直像是炼狱，火焰升腾起来了。
　　午夜晃着尾巴，在莉迪亚面前如豹般优雅地走过，绕过了起火区域。
　　莉迪亚愣愣地看着午夜横穿而过，突然想起前些天听到的话——黑猫从你面前走过，你是要倒霉了。
　　那么……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