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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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关桐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苏珏面前，昨夜那滴转瞬即逝的泪痕仿佛只是月光下的错觉。反倒是苏珏，自醒来后便神色恍惚，目光游离。
关桐再三关切询问，见她始终缄口不言，也只得作罢。用过早膳，关桐便告辞离去，而苏珏则继续埋首于苏府年节的筹备事务中。
连日来的忙碌让苏珏无暇他顾。从府邸的装饰布置到年节的各项礼仪，每一处细节她都亲力亲为。在这般充实的日子里，那些萦绕心头的杂念也渐渐消散于无形。
转眼间，她在这个世界迎来的第三个除夕悄然而至。
除夕当日，久居大理寺的苏墨终于回府。这位甩手掌柜倒也放心，十余日来竟一次也未回府查看。当他踏进府门时，迎面便是一对硕大的红灯笼，上面栩栩如生的玉兔在烛光映照下活灵活现。沿着红毯步入正厅，四壁悬挂的吉祥挂毯与年画交相辉映。穿过回廊，但见花园中的赏花亭披红挂彩，绣着春联的彩带在寒风中轻舞，为这银装素裹的冬日平添几分暖意。
苏墨环顾四周，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座他熟悉的府邸，在苏珏的布置下，处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每一处细节都诉说着对新年的美好期许。
眼前的景象让苏墨心头一暖，他破天荒地没有先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朝苏珏的院落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见苏珏和苏寒尘站在院中低声交谈，两人神情专注，似乎在商议什么要紧事。见到苏墨突然出现，他二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苏珏眉眼弯弯，快步迎上前，“方才我瞧见你的小厮把东西都搬回来了，可是秦毅峰的案子已经了结了？”
苏墨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只等年后将三司会审的结果呈给皇上，若圣上朱笔一批，年后第一个问斩的便是他。”
这个结果早在苏珏预料之中，她只是轻轻点头，神色未变。
“你们方才在商量什么？”苏墨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过，略带好奇。
苏珏狡黠一笑，道：“我在劝二哥今晚露一手呢。自打上回尝过他做的菜，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况且，祖父怕是还没见识过他的手艺，正好趁此机会给他个惊喜。”说罢，她促狭地挑了挑眉。
苏墨闻言，眼中浮现赞许之色：“这主意不错。”他转向苏寒尘，语气认真，“你的厨艺确实出挑，是该让祖父也尝尝。”
苏寒尘轻哼一声，故意摆出一副倨傲模样：“你们让我炒菜我就炒？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苏珏无奈地看向苏墨，压低声音道：“他方才就在跟我讨价还价呢。我说用一壶我酿的酒换他一道菜，他偏要两壶。”
苏墨失笑，摇了摇头。
苏珏又转向苏寒尘，故作妥协道：“行行行，我答应你还不行？我用‘小捌’和‘小玖’换你一道菜，这总够诚意了吧？”
苏寒尘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扬了扬下巴：“这还差不多。我也不占你便宜，今晚我亲自准备一菜一汤，哼，老头子今晚可算有口福了。”
说罢，他轻快地吹了声口哨，步履生风地朝院外走去，背影里都透着得意。
苏寒尘离开后，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苏珏抬眸望向苏墨，眼中带着几分探询：“大哥特意来我院里，可是还有其他事要说？”
苏墨负手而立，目光温和地环视着四周的节日装饰，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方才回府时，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往年过年，我不过是在门口贴副对联、挂个灯笼应景，从未像你这般用心布置。”他顿了顿，语气真诚，“府里现在这样，很好。”
苏珏闻言，脸颊微红：“我也就是想到什么做什么，还担心大哥会觉得太过铺张……”
“苏家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苏墨目光深远，声音沉稳，“如今也该让世人看看我们苏府的气象了。”
听到这番话，苏珏心头一松。这十几日来，她早已想通——既然无法割舍与身边这些人的羁绊，不如坦然面对。至于将来……将来的事，就留待将来再做决断吧。此刻，她只想遵从本心。
暮色渐沉时，苏府正厅灯火通明。精心布置的厅堂既不失庄重，又洋溢着节日的温馨。铺着大红绸缎的圆桌上，精致的青花瓷器与银制餐具交相辉映，各色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红烛高照的厅堂里，四人依序入座。苏老将军端坐主位，身下的紫檀木椅铺着金线绣制的锦垫，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来，先饮此杯。”苏老将军举起青玉酒杯，浑浊的双眼在烛光中格外明亮，“愿我苏家门楣永固，子孙安康。”
三只酒杯同时举起，清脆的碰撞声在厅内回荡。待老将军率先举箸，其余三人才相继动筷。苏珏特意安排的两道菜肴就摆在老将军面前——翡翠虾球晶莹剔透，枸杞乳鸽汤清香扑鼻。
老将军的筷子最先伸向虾球。苏珏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目光灼灼地盯着老人家的反应。只见老将军眉头微扬，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都盯着老夫作甚？”老将军佯怒道，“吃饭！”
苏寒尘闻言立即低头扒饭，苏珏却笑盈盈地开口：“祖父觉得这两道菜如何？今年除夕我请了个特别的大厨做了两道菜，一道是您刚吃下的翡翠虾球，另一道是您面前的那个枸杞乳鸽汤，您先尝尝看看怎么样，要是好的话我就将他留下了。”
苏老将军闻言，当真舀了一勺乳鸽汤送入口中。琥珀色的汤汁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老将军细细品味后，眼角泛起笑纹：“这厨子手艺确实了得，留下吧。”
苏珏闻言抿唇浅笑。老将军瞧见她这副模样，花白的眉毛不由挑起：“丫头，你笑什么？”
“祖父，”苏墨适时接话，“妹妹说的这位‘厨子’，可不就是寒尘？没想到吧？”
老将军闻言一怔，目光转向闷头扒饭的苏寒尘。苏寒尘故意偏过头去，却掩不住耳尖泛起的薄红。出乎意料的是，老将军非但没如往常般训斥，反而开怀大笑：“好小子！总算有点出息了！老夫早就说过，你在外闯荡这些年，总该学些真本事！”笑声渐缓，老人家的语气忽然温和下来，“好啊，都长大了，我也算对得起你们爹娘了……”
这话一出，苏墨执筷的手微微一顿，苏寒尘的脊背也僵了僵。苏珏垂眸盯着面前的瓷碗，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碗沿的花纹，唇瓣抿成一条细线。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老将军突然拍案，震得杯盏轻颤，“大过年的，一个个垂头丧气像什么样子！”
苏寒尘嗤笑一声，突然执杯起身。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动，映着他挑衅的目光：“老头子，敢不敢跟我拼酒？今晚非让你躺着出去不可！”
“好大的口气！”老将军豪迈地举杯相迎，“看看到底是谁先认输！”
欢笑声中，站在廊柱旁的苏管家悄悄用袖口拭了拭眼角。这样热闹的团圆景象，自将军夫妇离世后已是多年未见。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苏珏身上——少女正与苏墨低声说笑，烛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老管家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酸楚：若她真是苏家的血脉，该有多好……
这场家宴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苏老将军与苏寒尘拼酒拼得酩酊大醉方才散席。
月色如水，苏墨搀扶着步履蹒跚的苏寒尘往院中走去，苏珏紧随其后。没走几步，北棋匆匆赶来，在苏珏身侧低声道：“小姐，关姑娘派人传信邀您同游灯会，此刻正在府门外候着。”
“灯会？”苏珏一怔，关桐先前并未提及此事。她不由加快脚步：“她等了多久？”
“小姐莫急，”北棋连忙解释，“护卫刚来通报，奴婢就立刻来寻您了，关姑娘想必刚到不久。”
苏珏这才松了口气，忽又想起什么，转身望向仍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苏墨。月光下，苏墨含笑点头：“去吧，好好玩。”
府门外，苏珏原以为只有关桐一人等候，却不想映入眼帘的是关桐、杜音、裴玲玲、谢晨念四人笑盈盈的身影。关桐一见她便雀跃地挥手，其余三人也都含笑望来。
“苏姐姐！”裴玲玲第一个扑上前，像只欢快的小鹿般环住苏珏的腰肢，仰着脸撒娇，“玲玲好想你呀！”
苏珏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顶，抬眸望向其他三人。月光与灯笼的暖光交织在她脸上，映出一张真挚而明媚的笑颜。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