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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夜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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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屋的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含成忽然道:“李束,知不知道元生?”
陈驹愣了愣,道:“应该不知道,我提起的时候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估计那姓文的没跟他说。他应该知道吗?”
含成摇摇头,又道:“陈大夫,你的意思是,像李束这样的人,一旦离开了盛气的范围,就会暴毙?”
“短时间不会,时间长了会。不光是紫菁草,受过任何伤,只要被盛气修复过,就不能再离开了。你也看到了,渗血的速度极其之快,所以才会造成暴毙。此时就算是吃顺气丸也来不及了。”
含成忽然猜到了潜平暴毙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太长时间没回卧龙,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毕竟,他曾经被万箭穿心过。
含成道:“陈大夫,你这次过来是想做什么?”
陈驹叹了声:“我心里头越想越过不去,就来了。其实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只是想先见到那姓文的再说。”
“你知道他在云水镖局里叫什么吗?”
陈驹摇头:“李束没告诉我。我,我也没问。”
“那你怎么找他?”
陈驹又“我”了半天,不说话了。
含成又道:“你今天晚上去的哪里?”
“本想去云水镖局看看,在门口转了一圈,见有人背着个袋子从墙上飞出来,又见几个人追了出去。我猜想可能是他们遭了贼,然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含成点点头:“阿良,为什么要跟来?”
陈驹睁大眼睛瞪着他:“他就是想玩儿,一定要跟来。那件事发生时他还很小,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现在知道了。”
“那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陈大夫,我不是怀疑他。阿良很善良,我只是怕他受伤害,他不应该牵扯到这件事里。”
陈驹舒了口气道:“我会提醒他的。”
含成道:“那个姓文的长什么样儿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脸有点黑,须发茂盛,还微微有点儿卷。”
含成点点头,是沈义的模样没错。
“陈大夫,你不要再去云水镖局了。”
“为什么?”
“那里水太深,背后的势力也很不简单,我劝你放弃吧。再说,你就算见了他又能怎样?”
陈驹低着头:“含公子,我,我恨他。”
含成讪笑了一下:“怎么,你还想杀他啊?你又没功夫,有什么能力杀他?”
陈驹不说话。
含成道:“我也想杀他。要不然,你跟我们合作吧。”
陈驹抬眼道:“怎么合作?”
“过几天我们要干票大的。你发挥下特长,万一有人受了伤,你给治治。”
陈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含成道:“那事儿若是成了,他们所有人都得暴毙!”
含成回到自己的小院,掳来的沈一冰已经睡着了。费皎坐在黑漆漆的屋里。他穿着夜行衣,整个人淹没在黑暗中,只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成儿,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吗?”
含成晃了晃神,忽然十分想念陆荀,他不太适应这屋子里有别人。
他走去桌边想点灯,费皎一把抓住他手腕:“别点灯,现在不是时候。”
“你问过她了吗?”
“她和她哥果然是被软禁的。她认出了我,也愿意告诉我们她知道的。只是你回来得太晚,她扛不住,就先去睡了。”
含成抽出手腕道:“费叔,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再过来。”
费皎沉默了好久,起身出门,一眨眼就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沈一冰哭红了眼,自从她爹死了以后,她和她哥就没出过门。镖局里的镖师也换了一茬,全是沈义弄来的亲信。
含成道:“沈小姐,问个不太合适的问题,请别介意。你爹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沈一冰擦了擦眼泪,道:“我当时年纪还小,不是特别清楚。后来我哥跟我说,爹死得有些蹊跷。”
“怎么说?”
“说我爹前一天还好好的,只是多喝了几杯,第二天早上就没醒过来。”
“醉酒而死?”
“不太清楚。哥说经常看到爹喝那么多,那次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那时你们家就是沈义在打理吗?”
沈一冰点点头:“那时他到我们家,应该有两三年了吧。我爹很信任他,镖局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做。”
“那时候,你们有没有觉得沈义有什么不对劲?”
“不太记得了。含公子,你说,我爹的死会不会跟他有关?我和哥哥一直有这个怀疑。”
含成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都这么久了,如果你爹并非因醉酒而死,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中毒。除非开棺验骨,也许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要不然……”
沈一冰叹了声:“我们家真是遭罪,爹走得早,哥又断了腿,也难怪要被人欺负。”
“你哥的腿是怎么断的?”
“是我爹过世后没多久,有一次过年,他爬到梯子上帮沈义挂灯笼,不小心摔下来,摔断了骨头。”
“那不过几个月就好了吗?”
“我也不知道。沈义当时给他找了个大夫,这大夫大概是个庸医,我哥的骨头后来完全长歪了,根本没法走路。沈义就又给重新找了一个,第二个大夫说,要好的话必须把骨头敲断重新长。沈义就把他给撵出去了,我哥就一直这样了。”
含成叹了声,道:“他是少爷,还帮管家挂什么灯笼?”
沈一冰两手捏着裙子,都捏皱了。
含成想了想,又问道:“你父亲过世后,沈义是一直在镖局里,还是常常外出?”
“大部分时间在镖局盯着我们兄妹俩,每年也总要出去一两趟,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个来月。”
“是去走镖吗?”
“有可能吧。他出去总是把大部分镖师都带走的,不是走镖还能是什么?”
“那你们为什么不趁机逃出来?”
“沈义不在的时候,基本都是李束带着几个人盯着我们,逃不出来。偶尔也有别的镖师盯着。”
“那个李束,看起来跟你关系挺不错的?”
“也没有很好,就是比其他镖师熟一些。”
“这么久了,你们没跟李束求助吗?”
“偶尔也暗示过,他好像没理解,看我们也看得很紧。后来我们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李束有什么特别之处?跟其他镖师有什么不一样吗?”
沈一冰脸红了一下:“他,他人其实挺好的。就是信了那个什么九天神教以后,变得有些奇怪了。不过前阵子他好像对那个教怀疑起来,后来就失踪了。含公子,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含成默了默,道:“李束回不来了。”
沈一冰愣了一会儿:“为什么?他去哪里了,为什么回不来?”
报丧真不是件容易事。
含成顿了顿:“沈小姐节哀。”
沈一冰嘴唇有些发白,道:“他怎么死的?”
含成道:“一旦信了那个九天神教,练了九天神功,就不能再离开这里,特别是中过毒,受过伤的人。”
沈一冰抹了把眼泪:“什么意思?”
“沈小姐,你知道元生吗?”
沈一冰一脸迷茫的样子。
“就是一块灰色的石头。”
她眨了眨眼:“的确有那么块石头。我没见过,我哥告诉我的。大概两年前,他偷偷瞧见沈义捧着个东西回房间,打开来就是块灰色的石头,表面好像还有花纹,过了几天那东西就不见了。从那以后,镖师们就开始练那个九天神功,整个镖局的氛围也越来越古怪,我哥当时就说这石头看起来很不同寻常。这个九天神教,是不是跟这石头有关?含公子,你们是为这石头来的?”
含成点点头:“沈小姐,你跟你哥一直在云水镖局呆着,没有人劝你们也信那个神教吗?”
“当然有。很多镖师都来传过教,以前李束也经常劝我们。可我跟我哥天天只想着逃跑,哪有心思搭理这些?”
“那石头来了之后,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比如,特别容易生气,特别容易害怕之类的?”
“还,还好吧……我没太大感觉。”
含成看了她一会儿,道:“沈义的真名叫什么?”
“他原来姓文,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石头来了以后,他是不是经常外出?”
沈一冰的眼睛忽然睁大了:“含公子,他们天天盯着我们,我们没什么其他事,也就天天盯着他们。这个沈义,经常莫名消失,有时候回到房间几天都不出来。我哥说他房间里根本没人,可他又莫名出现了。含公子,我怀疑他房间里有密室!一定在搞什么阴谋!要不没法解释!”
费皎坐那儿一直没说话。这时,他看了含成一眼,道:“沈小姐,以你看来,沈义会为了你来缴纳赎金吗?”
“沈义不让我和我哥跟外人交流,就是怕我们出去,漏了镖局的秘密。也许他更希望我被撕票吧。”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你们?”
“费前辈,你有所不知,云水镖局以前很出名,江湖上都知道是沈家的产业。他一直把我哥顶在前面当块牌子用。至于我,大概也没什么用处,丢了也不可惜。”
沈一冰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含成道:“我看他准能把你赎回去,要不然,怎么知道你在外头干了些什么?”
沈一冰浑身一颤:“要是这样的话,我回去肯定挨打。上次你们来过以后,我哥就被打得好惨。含公子,费前辈,我不想回去。你们别把我送回去!”
她说着眼睛又红了。
含成道:“你别急,先在这里稍安几天,这件事迟早得解决。他们若缴了赎金,你就先回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会想办法的。也许过段时间,你和你哥就彻底自由了。”
沈一冰又哭得稀里哗啦:“我哥发出那么多镖单,就你们看懂了。呜呜……多谢恩公!”说着就要往下拜。
含成赶紧把她拉住:“不用谢,八字还没一撇,成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