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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一以丐之 ...

  •   从段行云进“雅”字号房开始,内里就未传出过乐曲声,这多亏守在门口的沈雁书故意挑起争端,让看守人员和丫鬟飘萍都没留意这边动静,这才让段行云他们钻着空子。

      加之柳絮儿做决定也比较爽快,红袖馆的人万万不会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竟可以拐带走楼里的红倌儿。

      一直到段行云他们走远了,三爷的人才反应过来,等要追时,早就不知去向。

      杜轻舟不敢懈怠,唯恐馆内的人追踪过来,于是快马加鞭,到郝府庄园时,比段沈二人足足快了一个时辰。

      故人相见,少不得含泪唏嘘,两位姑娘互诉别情,直哭了好一阵。之后道谢一番,又自寻清静处说话去了。段行云坐了一会儿,见没有事,便叫杜轻舟一道离开。

      “正好,我也回城。”沈雁书叫住兄弟俩,跟着出府。

      返城的马车上,二人相顾无言,段行云知道沈雁书有话要讲,故意不吭声,只在一旁装睡。

      果不其然,车从庄园出去不远,沈雁书就憋不住了。

      “哎——”沈雁书起调颇高,顾及外面赶车的杜轻舟,又客气了一些,“今天多谢你们师兄弟了,要是我一个人,肯定演不了这出声东击西。”

      “不必。江湖中人,仗剑行侠,这都是应该的。”段行云旧事重提。

      之前在红袖馆前吃瘪,不是他辩不过小乞丐,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

      沈雁书是个气性人,听不得这等阴阳怪气的话,几乎是在段行云开口的同时,她就拔剑相向。

      “你这人怎么回事!姑奶奶诚心诚意谢你……”话一出口,她又觉得方才一番言语实在算不得“诚心诚意”,又理亏地收了宝剑。

      事已至此,道歉是万万不能的,沈雁书思虑良久,这才说道:“你不是说帮人办事,绝不自己出钱吗?怎么打赏那几个杂碎就乐意的很嘛。”

      段行云怕惹得沈雁书动粗,不再拿乔,睁开眼回道:“先前以为要大出血才此般推脱,哪知絮儿姑娘善解人意,三两句话就帮咱们省了银子,我这属于投桃报李,算不得破费。”

      他自觉这句话说得规矩,半分也没有看轻人的意思,却不知哪个字又戳到了沈雁书的逆鳞。只见她刚刚还客客气气地道歉,转眼又翻了脸。

      “是呀,絮儿姑娘善解人意,你这银子花得比什么都值!”

      至此便不再说话,把段行云听得摸不着头脑。

      沈雁书不说话,段行云也不知道她要去往何处?左右客栈的房还没有退,天色也晚了,便让杜轻舟把车赶到客栈,明日再作计较。

      昨日熬夜,今日又劳累一天,段行云早就疲乏不堪,不等杜轻舟把车停好,就从车上一跃而下。

      他的动作已是很快,却不想在上楼时被沈雁书轻松赶上,对方飞也似地路过,轻飘飘地甩给他一句“多谢”,至此消失不见。

      “这姑……奶奶……”段行云摇头叹气,如此嘴硬的人,他当真是服了。

      *

      天色未明,沈雁书早早等在楼下。

      昨日那声道歉,几乎困扰了她一路。她想了一夜,觉得道歉还不如报恩来得爽快,于是打定主意,只等段行云下来,就主动帮他做事,免得他总是拿“江湖中人,仗剑行侠”来讽刺她。

      此事大大出乎段行云的意料。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有一件事要找人帮忙。

      后日就是十六了,古坟张来或不来,事情都将有所定论。但事前的准备,光他和杜轻舟是万万不够的。要不是秦家借走了秦一啸,他还真不用求到沈雁书头上,

      此事由沈雁书提出来,也算是正中他下怀了,因此也不犹豫,把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沈雁书。

      “我当什么事呢?”听说与古坟张有关,沈雁书大大松了口气,嬉笑道,“这件事也在我的行程当中,既如此,刚好一并解决了。”

      不等段行云反悔,又一锤子敲到底:“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算不得我偷奸耍滑!”

      闻言,段行云只觉得亏到极致,可话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说定此事,三人草草用了早饭,兵分三路,到各处去打探消息。

      古坟张自从二十年前到洛阳找过郝员外之后,便从江湖上销声匿迹,偶有借他名义到富户去兜售古玩器皿的,也都被探听羊皮下落的人揪住,顷刻现了原形。到了近几年,已经少有冒充他的人了。

      由此,三人半分消息也没有打探到,反倒是十六日那天预谋伏击的不少,各方均有消息传来。

      时间来到十五日,各方势力蓄势待发,趁着庙会之机,纷纷往城隍庙周边调集人手,隐隐有开坛比武,一较高下的态势。

      三人乔庄改扮,混在上会的百姓当中,把各方部署都摸了个分明。

      往日城隍庙布施时,总有一个富户牵头,其他富户作衬,在庙外搭棚施粥、赠衣施药。而今天下纷乱,富户都不敢出头,唯恐被有心人吃了大户。以至于今日,三五个小户各自开棚,所施粥饭连乞丐的零头都覆盖不到。

      沈雁书混在乞丐群里,手持一口破碗,走路一摇三颤,将各方声音都收入耳中。

      “前面那个年轻人……”

      沈雁书微微侧身,瞥见说话之人是个上了年纪的乞丐,正叫住前面一个还算健壮的青年同道。

      那人回头,不知老乞丐叫他何事,沈雁书不知就里,也竖起耳朵。

      老乞丐喘道:“年轻人,你去同前面那几个说说,他们吃一口倒半碗的,一看就不像饿肚子的人,就别和咱们穷苦人在这里挤了。”

      年轻乞丐往前面瞟了一眼,回身呛道:“你怎么不去说?”

      老乞丐咳嗽两声,喉咙立马起了拉风箱一样的呼呼声,叹道:“老头子年老体衰,那些个人插了好几次队,回回都排在前面,我可不敢去招惹。我是看你健壮才这么一说,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青年乞丐没有那样的胆子,得知详情,也不再回呛,低下头默默排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雁书顺着老乞丐指的方向去看,果然看到几个人鬼鬼祟祟,轮番排队领粥。却又在领到后只浅尝一口,就寻个墙角泼在地上,之后又循迹插队,如此往复。

      这些人排队之余,无一例外都把注意力放在城隍庙里,不知在观察些什么。

      沈雁书看准时机淡出队伍,在街角与段行云、杜轻舟会合,三人商议一阵,决意让沈雁书先行进庙,遇到危险以哨声为号,互为接应。

      段行云候在外面,见果然如沈雁书所说,她刚一进庙,那些盯梢的人就脱离了队伍,尾随进去。

      他担心沈雁书寡不敌众,便找机会接近神庙,并在窗口蹲下,预备局势紧张时破窗而入。

      然而庙内的沈雁书并不着急,早就做好了与人干架的准备。

      “你来做什么?”

      她方一站定,外面的人就跟来质问,大有占庙为王的架势。

      “呵——”沈雁书双手抱胸,不屑嘲道,“怎么,城隍庙你家开的呀?我被你们挤兑得吃不着饭,进来拜个老爷也不行啊?多管闲事!”

      说完杵在那里不动,只等别人上来发难。

      然而这些人摸不清沈雁书的底细,她说自己吃不上饭,可中气十足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不出来。今日各方势力林立,说不准就是哪家派来打探口风的。

      这群人没有头领,一时拿不出个章程,对峙了许久,才有人转过脑子,问道:“你既然是来拜老爷的,怎么还不去拜?”

      “拜老爷必然要下跪,你们这些人杵在这里,我拜了算谁的?岂不是要吃亏?”沈雁书反呛。

      众人听了,虽知道她是在胡搅蛮缠,却也拿不出话来反驳,于是退往两边,把城隍老爷的金身让出来。

      沈雁书本不愿跪,但做戏要做全套,于是一面虚虚跪地,谨防背后有人偷袭,一面低下头,扫视香案及神像后方。

      她的动作微不可察,又极为迅速,以至对方还未来得及留意时,就已经起立收势了。

      “这就拜完了?”

      众人皆是不解,原以为她是来探听消息的,如此看来,倒是他们多虑了。

      沈雁书拍拍尘土,笑道:“都说了吃不起饭了,难道还要给城隍老爷上供不成?不如哥几个施舍几个馒头,就当是城隍老爷发恩了。”

      这些人都是不及核心的外围分子,自己尚不能吃喝如意,哪有闲心给别人大发慈悲?见沈雁书没有跟踪的价值,也懒得啰嗦了,纷纷退出神庙,汇入求粥大军。

      “呸!”沈雁书啐了一口,趁外面杂乱,隐入人潮。

      庙外,段行云早已等得焦急,觑见沈雁书出来,立马追上。

      “怎样?可探得消息?”段行云忙问。

      他问得急切,沈雁书却只是笑,再问两遍,就讳莫如深地上视显出眼白,故意吊人胃口。

      “到底怎样?不是说帮我的忙吗?姑奶奶这个样子,可不是帮忙的作态。”段行云摸准了沈雁书的性格,言语挑拨。

      果然,话一出口沈雁书就按捺不住,接道:“急什么?姑奶奶出马还能失手不成,你且等着明天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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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本人自2023年4月起开始了一份长期工作,预计在2026年10月左右结束,在此期间比较忙碌,更兼加班常有,带娃劳累,没有多余的时间码字,大概率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更新。(坑是不可能坑的,强迫症不允许!)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