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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该是不寻偏遇见(五) ...

  •   “单先生真是清闲。”一阵凉凉的娇笑从单书白耳边响起,女子的笑随即僵在唇边,闭着的眸子愕然张开,从床上爬起的女子便瞧见昨儿个花楼的嬷嬷坐在自个房里的桌子旁,眨了眨眼,女子不信似的摇头:“莫不是幻境了吧,我怎么瞧着你眼熟得很。”还未清醒的声音透着干涩,咽下一抹口水,女子瞪着那人嘴角泛着无奈:“嬷嬷,昨晚虽醉酒,但小女子记得门窗可是锁好的。”言下之意便是嬷嬷你私闯民宅。
      “是锁好的,只不巧嬷嬷家的归落会些小技巧而已。”
      “…………”小技巧就能悄无声息的把房门给打开吗?女子的眉眼扫过立在窗旁的青衫少年,少年一愣便撇起嘴角冷冷一哼,惹得女子又笑:“莫不是拿着这技巧去偷眼瞧过心上人?”
      “…………”一席话说得少年红了脸,眼神更是恼怒:“姑娘清白女子怎么说话这般没个正经。”
      “哦?你这话是否对你家嬷嬷家的姑娘们说过?”一句话惹得少年脸上一红一白,满口怨愤吞进了肚子。
      “眼下已过午时,单先生身为画者难道不想去看看许家庄捧出的若衡公子的画是真是假么?”坐与桌旁的女子面色含笑,望着哑声的两人笑道。
      “…………嬷嬷说的,可是晌午了?”
      “正是。奴家今儿正巧替单先生送了作画的银两来,只因敲门许久未看到先生,才不得已让归落开了门。”
      “晌午了阿。”床上的女子无意识的呆愣,随即便懊恼般的撑额:“现下去许府可是过了时辰了阿。”
      “快步赶过去刚好。”女子挑眉一笑,随即站了身子,眼神扫了眼呆愣的女子:“单先生,奴家要走了,银子奴家放在桌上了,单先生要看画可得快些。”一席话说得女子掀起被褥,从床上跃起。
      惹得桌旁的女子看着那抹黄色的影子摇摇头,这女子,未褪衣衫便休息:“归落,我们且回去罢。”语落便向忙碌的身影告辞,也不等那影子回复,便抬脚带着少年离开,满室只剩下那抹黄色纤细的身影抚平衣服上的皱褶,清秀的面庞上懊恼着。

      许府外,宾客络绎,西南两面人群皆涌而至,单书白随着人流缓缓移动到里头,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众多,谈话声便也不自觉入了耳。
      “那画是好画,只可惜不像若衡公子的画作,若不是若衡公子在场,老朽恐怕会误以为是旁人所作。”
      “郭老爷此言差矣,我们皆从未见过若衡公子的写像过,但那画卷手笔画风皆是出自若衡公子之手,郭老爷莫非看不出来?”
      “你……哼。”耳旁传来冷哼,便又听见另一抹声音起:“顾先生说得极是,可那画上也未提着若衡公子的名讳,只一个“书”字,若是有人有心仿制便也无不可,郭老爷的话也并不是全然错的。”当下说得单书白转头去瞧说话之人时,却只看到三个华服老人背影各自离去。
      抬眼便瞧见院子尽头一处匾额提着《书》字,眼熟的字体惹得她浑身一颤。
      “师傅,这是书白的书,师傅,我们以后将它提至匾额挂到门上吧?”记忆里愉悦的童音如是说。
      “为何?”
      “这样师傅每次见到就会想到书白了呀。”愉悦的童音声调更加上扬。
      “要为师记得你如何淘气捣乱的样子么?”是男人温柔湿润的嗓音响起,仿佛耳边,只晓得那小小的身子一跺脚离了书房。
      单书白望着那匾额随即便摇头微笑,心下默默告诫自己只是眼熟罢了。
      转眼,便已进了厅内,却无外头那般吵杂,多是文人书生,或是埋头深想、或是垂首看画,只偶尔瞄瞄数语。原来这若衡公子的画并非只有一幅拿出给人观赏的阿,单书白的眼儿眯成了缝隙,一幅一幅的瞧了过瘾,越看便越觉得眼熟,这画风似乎自个瞧过,这个,这个画风似乎和自个的画风很像。
      “月下公子,这些个画作不卖的?”突的一苍老的声音传来,女子转头便瞧见一张桌子前头站着位紫衣公子,凤眼带着笑,可那脸却似孩子般,唇边还带着梨涡,就是抿着唇的时候看着也仍像一抹窃笑的神色,女子低头暗暗发笑,这世间果真无奇不有,女儿般的脸长至男儿脸上竟也好瞧得过分。
      却见那紫衣握着折扇,两只梨涡笑得更深,才开口:“不错,唯一要卖的画作便是这副。”
      男子抬手唤身旁的老者取了幅画卷来,放至手中把玩却不打开:“人人都道若衡公子的画作人间一绝,此作正巧是他唯一的一幅写像,想来你们也已看过,这画卷画的不是美人佳丽,却是一个娇嫩的女娃娃。”画卷刹的打开,便看到一抹掩在花丛下的柔嫩脸蛋甜笑的对着众人,一眼,便能瞧出那小娃娃娇憨得可人。
      单书白便只能直挺挺的愣在原地,嘴里喃着不知名的话语,转头要抹去眼眶溢出的泪水,却瞧见通往内堂的路上站着白衫男子和旁边书童打扮的少年,便听到身后那玉般的声音又起:“不信,你们自个问若衡公子,他便在此处。”只是那一闪神的时时刻,那白衣男子便被人群围住。
      “原来,你便是若衡公子阿。”女子红了眼的神色盯着男子一举一动,只瞧见男人默不作声的神色,和悄悄陇起的眉宇,一切问题皆有身边那书童打扮的少年回答。便似那书童说了什么般,一群人随即便退了开来,白衣男人抬着步子便往内堂而去。

      一只纤细的手从月下公子的手上夺过画卷,抬脚追了上去,从后头紧紧拉住通往内堂的男子,便见白衫男人的跟前多了个瘦弱的女子,穿着黄衫,一脸焦急的神色,所有在场的人各个满脸异色,频频抽气声响起。
      “姑娘,放手。”淡漠的神色未变,男人抿着的薄唇轻吐话语。
      “我放手,你能不走么?”黄衫女子并未听话的放手,仍是紧紧揪着衣袖。
      “不能。”却见男人的眉头轻皱,声音波痕不起。
      “那,我便不放。”女子闻言泛着红的眸光浮出笑意。
      “喂,你这女子。”身旁的书童瞧见是昨夜花楼的女子,便嫌恶般的撇嘴,昨儿个也因她,害他被庄主罚了一月俸钱,今儿又是这般丝毫不顾及男女差别的模样。
      “小女子姓单。”女子似未听见般,仍旧瞪着白衣男子,声音轻喃。
      “单姑娘有礼了。”一双漂亮的手掰开女子的手指,轻扯回衣袖,白靴一起,男人退了离女子稍远些。
      “你不认识我?”黄色的身影颤了颤,眼里写满讶异。
      “不曾见过。”女子的眼中更是红肿,伸手揉了揉眼眶,不死心的再问:“果真不识得吗?”
      “在下从未见过姑娘。”
      从未见过,从未见过阿。女子撇着的嘴角冷然。
      “那我且问你,这副画中的人儿你可曾见过?”红了眼的脸庞贴近白衫男子的身前,女孩的双手紧紧举着许若衡的画,问着站在面前的男子,双唇紧闭,好似发狂的眼中还仍存着一丝不知名的希冀。只等到男子轻轻摇头,身子微乎其微的一顿,便急不可耐的再问:“你没见过这样的女娃,怎会画得出来?”
      “少年时外出碰到的吧,我们家公子少年时可是失踪过一段日子的。”白衫男人身旁的书童俏声答到,女孩便急急将画卷收起,握紧男子的衣摆不让离去:“在哪遇到的,还记得么?”
      “失踪日子不久,现下算来半年有余罢。”仍是白衫男子轻轻皱眉,他身旁的侍童代答。
      她听罢,转头失笑,眼神没落。
      “是阿,我真笨,怎么就凭一副画便认定你是他。明明不是的嘛,他总是黑衣不离身,你却是白衫翩翩,我真是糊涂。”白衣男子听罢面色明显一愣,随即恢复漠然的神色。
      “姑娘说笑了。”言罢转身离去,几乎视女子不存在般。
      人群中似有人摇头低语,也似有人低低窃笑,随后便是老管家的送客声,再后来便还了一室静宜,却没人去打扰失了神了女子。
      过些时候才听到女子紧闭的双唇低低笑道:“本就不像的嘛,我真是笨。师傅才不会这般视若无睹的看着徒儿,师傅才不会……才不会。”声音越来越低,头颅越埋越深,鞋子边上的木板却被上头落下的水花渐渐润湿,却只见桌子旁一抹紫色盯着女子的身影眸光一闪。
      师傅,离别四载,你可还记得回家的路?罢了罢了,先生说过你的家从不在那个名为白云村的小村子,先生后来同徒儿说过,村里的人全都不晓你从何来,亦不知晓你又为何离去。好似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又这么去的,无影无踪,找都找不到。
      徒儿也曾想过,师傅该不是和徒儿一样,忘了回去的路罢?可是怎么可能了,师傅向来比徒儿厉害,怎会找不着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该是不寻偏遇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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