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债主是台平板》派不穷

3、第 3 章

　　褚容外一学期没上过几次课，和专业课老师连脸熟都没混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老师看着一共二十几个人的教室发出灵魂一问：“同学，你哪个专业的？”

　　要不是为了来蹭考试重点，褚容外这会儿还该在早晨八点的柔和阳光里呼呼大睡呢。

　　对于老师的疑问，褚容外显得格外淡定，凭借着一个大学学龄一年半的老油条积攒的经验，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口就来：“报告老师，我之前听过您讲课，大为震撼，心想一定要听到最后一秒！”

　　老师脸上的狐疑更深了，他搔搔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是吗？我一直都放的是别的老师讲课的视频啊……”

　　褚容外：……

　　谷阳和褚容外一直都是他们班逃课的资深选手，以致于这会儿谷阳这个猪队友完全没办法帮褚容外解围，只能带头尬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谷阳一个人的笑声没能引起其他人的附和，他笑着笑着就没了声音，最后直接把脸埋到桌面上装死去了。

　　尴尬，太尴尬了，褚容外在这人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掏出平板把自己的脸遮住，最后讪讪道：“贵班的同学很是……活泼嘛！”

　　老师懒得深究这其中的条条道道了，打开投影开始放视频，自己就坐在一边托着腮放空。

　　谷阳急了，手肘怼了把褚容外：“老师他怎么还没划重点？”

　　褚容外老神在在的：“急什么，最后几分钟肯定划……”

　　“真的？”谷阳一脸怀疑，“说得你挺懂似的。”

　　褚容外掰着手指给他分析：“你回想一下，咱们大一的时候，哪堂专业课没划重点？老师嘛，都说‘学校下了文件，说不能给学生如何有关期末考试内容的提示’，实际上呢？”

　　谷阳把他手指拍开：“少卖关子，我知道个屁。”

　　“实际上，老师比我们还急……”褚容外掀起眼皮扫了眼讲台上的老师，发现对方维持着托腮的姿势一动不动，没等他把眼睛移开，对方的视线突然就和他对了个正着，褚容外赶紧敛眉，认真地拿着支笔写写画画，“你就说原来那门‘大学英语’，老师不照样说不给重点嘛，结果鬼能想到她出的题全是高考英语题……”

　　谷阳拧着眉：“高考英语题？我怎么没看出来？”

　　褚容外翻了个白眼：“能别秀了吗？保送生说个屁！”

　　“不是，我就是个严重偏科的保送生而已……这算什么给考试重点？”

　　褚容外自说自话，开始总结第二点：“你再想想那门‘政治学概论’，老师第一节课就说期末没重点，所以咱两最后一节课去都没去，考完试之后我才知道老师最后一堂课上直接给了试题原卷……我恨！”

　　才知道这一噩耗的谷阳已经呆滞了。

　　“还有啊，有的老师说不划重点不划重点，哪晓得最后一节课要结束的时候，突然说给我们回忆回忆……”褚容外叹了口气，“虽然吧，这最后回忆下来的东西有一本书那么厚，但是好歹聊胜于无吧。”

　　谷阳还沉浸在自己挂科的政治学概论竟然有期末重点——还是试卷原题——的悲伤里，趴在桌子上，蔫耷耷的。

　　褚容外抬头装模作业地看投屏，努力听了两分钟之后，差点没把自己催眠过去。

　　他咽下即将突破边防的口水，随后就看到老师托着腮定定地给他看着，褚容外立刻想起了自己貌似拍在了马腿上的马屁，忙不迭地把平板摁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师你看我在认真学习哦”的造作气息，连带着在平板上比划的动作都浮夸无比。

　　对于购买平板之前的雄心壮志——具体指的是一飞冲天、成为蝉联奖学金一等奖宝座的大神——褚容外心态良好地选择性忽视，既避免了由于悔恨而带来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脱发等严重问题，还可以继续忽悠自己“我不过只是个普通人，犯了普通人都会犯的错，只有忘掉错误，才能拥抱美好明天”，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由于昨晚上才开始使用这台平板，褚容外还没来得及给其装配——美颜相机除外，头可断，血可流，拍照不能用原镜头。

　　所以，褚容外在平板上划拉半天之后，别无选择又理所当然地点进了美颜相机，当看到自己睡眠不足的脸在美颜下都能泛着油光时，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按回了主屏幕。

　　头可断，血可流，坚决不能脸出油。主要是实在控制不了脸上这些跟祖宗一样的这个层那个屏障，褚容外只能委屈自己不去看到脸上的油。

　　堪称新时代自欺欺人列队里的老大哥。

　　褚容外早上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带充电宝，陪他熬了一宿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没法，只能连着校园网继续玩平板。

　　“同学们……”老师像朵被社会毒打过的蔫花，一个字拖成两个字，活生生喊出个0.5倍速，有气无力地指着暂停的页面，“大家记一下……期末不考。”

　　正在平板的备忘录里用手指拼命戳字的褚容外：……

　　此情此景，褚容外无比怀念宿舍里的机械键盘，一想到那敲击的快乐感触，他就热泪盈眶。

　　备忘录里边记着刚才拼命打出来的一行字——“大学生的基本底线是学而有德，作弊行为是万万不可的”，褚容外正好闲得无聊，接着往下面打字，一不留神就敲了好几百字上去，他格外满意地点击了保存，随后就杵着胳膊等待老师的“期末救济”。

　　课间休息的时候，褚容外瞅见班里那个老是往图书馆跑的第一名凑在讲台边，叽里咕噜不知道和老师在说啥，他怼怼装死装过头直接去见周公的谷阳：“醒醒……你说咱们这位学霸拿平板做笔记真有用？”

　　谷阳汇报着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据说很有用，没用他能考第一？”

　　褚容外纠正谷阳的无差别嫉妒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家拿手写也能拿第一……他大一上学期还没买平板呢。”

　　“行吧，”谷阳以一己之力把对话杀死，“那你买回来也没见考上第一了，事实证明——买这东西，没用！”

　　“为了维护我的人格，我必须得澄清一下，我这台平板还没被充分开发出来，也就是说，目前你说的‘我没考上第一’在这一话语情境中无法确保真实性，所以你得出来的结论有失偏颇。”

　　谷阳堵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会说人话了，怪不适应的。”

　　褚容外：……

　　好在上课铃响了，褚容外心里的期待也更上一层楼，迫不及待地调好平板的备忘录和输入法，还挂上耳机试验了一下录音机的收音效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随着视频播放结束投屏陷入短暂的黑暗，褚容外摩拳擦掌，手指已经放在了平板屏幕上的键盘上了。

　　讲台上的老师慢悠悠地起了身，又慢悠悠地叉掉视频，再慢悠悠地拔出U盘，随后慢悠悠地关了电脑，最后慢悠悠地挥挥手、慢悠悠地说道：“下——课！”

　　“啥？”

　　褚容外和谷阳面面相觑，两人同时被问倒，又同时追问：“下课了吗？”

　　老师带着肉眼可见的喜悦，再次挥挥手：“好了好了，大家期末好好考试啊，再见了！”

　　班里其他人没忙着收拾东西，大部分还在交头接耳，估计也是和褚容外一样试图从对方嘴里探出个答案来，毕竟学长学姐经验贴里都说这门课向来是“期末有惊喜”的。

　　“叮叮——”

　　褚容外的平板突然十分响亮地向整个教室里的人宣布自己的存在，智能语音的两声“叮”之后，但凡是个人都能听见的朗读声开始了——

　　“大学生的基本底线是学而有德，作弊行为是万万不可的……”

　　褚容外手忙脚乱地去摁平板的音量键，结果按键都快被他怼没了，Fancy的声音还在平稳地响着。

　　“当然，这种说法，我是万万不同意的……”

　　谷阳已经自动踏进了吃瓜群众的阵营，和众师生一道视线灼灼地盯着褚容外。

　　褚容外埋着脸，放弃音量键，转战主屏幕，哪晓得这上工第二天的平板就给他来“卡机”这一套，停留在Fancy说话的页面，死活卡不出去。

　　“真理是藏在生活中的，真理是需要被验证的。通过本人为期近一年半的试验，成功证实了‘马原毛概全不会，高数大物不会对’这一至理名言……”

　　褚容外把平板搬到自己面前：“嗨，Fancy！”

　　“……但是作为懂得充分利用周围资源的大学生，凭借多种方式获取到和考试有些微关系的资源，当然是和‘作弊’有本质区别的……”

　　褚容外快崩溃了：“啊！Fancy！Fancy！”

　　谷阳看着褚容外，缓缓伸出大拇指，发自内心地喟叹：“牛啊……”

　　“……就比如说，学校贴吧说上这堂课的马老师给分看脸，那我下课之后通过某个办法向马老师留下我的名字进而获得较高分数，万万谈不上是‘作弊’，至多就是被骂一声‘投机倒把’……”

　　在Fancy口中看脸给分的马老师此刻抱着手，朝褚容外点点头，如他愿地说道：“同学，报上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