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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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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米白是在熙熙攘攘的喊叫声中醒来的。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他觉得自己浑身疼,特别是额头。
看来真不能喝酒,伤身呢!
他抬手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啊!”疼痛让他没忍住叫了出来。
怎么回事?好好的睡了一夜,跟打了一顿似的?
他坐了起来,一手拿起枕头旁的手机,一手仍在触碰那不知为何会巨痛无比的额头。他打开手机的摄像功能,让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
这不看还好,一看没把他吓死。
屏幕中半张脸像在地上蹭过一般全是灰尘,而额头上一个显眼的肿包似乎还残留着血渍。
什么情况,他昨晚是被人揍了?还被人拖在地上?
不能吧!
他是睡着的吗?还是昏死过去的?这么大一个肿块,他竟完全不知道哪来的?他是死人吗?
“嘶……”他正想下床穿鞋,却发现脚踝那里有处淤青。
什么意思,喝了点酒,跟要他命似的?
……
“哎,你们轻点,这屋经不起折腾……”
门外的喊叫让米白更烦躁了,他顾不上脚疼,踢踏着拖鞋一瘸一拐的来到了门边,刚想拉门,门却被瞬间推开了……
“啊!”在他的惨叫中,破旧的木门开到一半又被拉了回去。
所以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是随便说说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隔着一道门,外头的人一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米白抬起的手也不知道该揉哪儿,他哪都疼。
“我进来了!”
伴着洪亮的声音,推门而入的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小伙子。
“小米哥,不好意思啊!”来人进来后,还一个劲的道歉。
看到米白额头上的浅红色大包还带着血丝,更让他愧疚不已。
“不,你谁啊?”米白极不耐烦,一是认为自己被打扰了好梦,虽然浑身疼也可能根本是噩梦,二来刚才那一撞,更加重了他本就已经难忍的疼痛。
“啊,我是王二的儿子,叫王大壮。老王让我来替你拉根网线,我想着你可能急用,就赶早来了!”王大壮陪笑道。
把人撞成那样是他不对,他有义务好好表现。
米白捂着额头,瞥了一眼王大壮。
确实挺壮的,怪不得力气那么大:“嘶……疼!”
“小米哥,对不起,都是我太着急。”王大壮拉了把椅子靠近米白,“来,你坐。这样,待会我回去让我媳妇给你杀只老母鸡补补。”
嬉皮笑脸的陪笑让米白有再大的火气也不好发作,而且还听说有老母鸡吃,他就更要忍了。
“哦,是二爷家的。”米白缓和了一下情绪,“你装好网线了?”正事他还没忘。
“小米哥的事我哪敢耽搁,一早就过来了,电也通了,这不正想给你房间装个灯泡,就推门急了点。”虽然清早被老王拉起来按什么电线,让他一肚子火没地方泄,但这会看到被自己的莽撞连累的米白,他再想发火也有点理亏。
“哦。”
米白的视线越过王大壮,瞧见了外面正架着梯|子拉电线的几个人。
“谢了啊!”怎么说人家也是好心,而且他这浑身疼也不真是对方造成的。想想算了,没必要在自家大院中醒来的第一天就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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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了电有了网络,米白一早的糟心也去了大半。虽然身体上上下下还是疼痛不已,但好在还能忍。
早餐他给自己煮了点粥,就着昨天的花生米对付过去。
他琢磨自己这不明不白的伤痛是摔下了床。刚才煮粥火太大,从锅里溢出的水突然就让他开窍了。
只是他想不通都这么疼了,自己怎么就没醒?平时也不是那种雷打不醒的人!唯一的解释是村长家的白酒太厉害,竟能让他毫无痛感的睡了一夜。更奇怪的是,他又是怎么再次爬上床的,他竟完全没有印象。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喝酒,这一夜无事还好,要是有个小毛贼什么,外面那二黄怕是不顶用,而他这一身好皮相要是毁在这里,太可惜了!
今天他打算先去村办公室就职,毕竟养家糊口才是他的头等大事,虽然他现在是自己吃饱全家不饿。
脚踝上的淤青已经没那么疼了,米白蹬着昨天从村长家借的自行车出了门。
土路还是那么颠簸,好在他也习惯了。本来他也不娇气,没太多讲究。就是仗着自己卖相好,有时候会故意示弱,以求得别人的帮助。
父母在他高中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一直在别人的屋檐下求生存,也早就学会了忍耐和低头。就因为他这好拿捏的性格,才导致在工作中处处碰壁。
城市里他是待不下去了,这个四合院也算是他的救命稻草,好在他一个人,来去自如。城市和乡下于他而言没什么太多区别。四合院关起门来就他独大,也算是一种安慰。
一路骑了半小时有余,才到了村里的办公室。
米白将自行车停在路旁,对着三间平房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耐心十足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总算扯了个笑迈进了敞开的大门。
里面两张桌子并排放着,很破,桌上空无一物。两把椅子靠在一起,也是那种看上去快散架的样子。
这真是给人办公的地方,不是审犯人的?
“谁啊?”左手边的房间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突然窜了出来。
米白顺着声音进了里屋。
“什么事?”妇女正在给自己煮面条,背对着米白,并没有要转头的意思。
“呃,阿……马主任,您好!”米白标准式的微笑仍挂在脸上,“我是来上班的。”来之前村长也交代过了,这里的村妇女主任姓马,找她就对了。
被叫做马主任的妇女仍没有转头,她忙着给自己锅里的面下料:“米家的娃儿吧,村长说了,对门那个就是你的办公室,你去吧。我这里煮面,就不招呼你了啊!”
“啊,不用不用。您忙,我过去了。”因为她那面条下的太香,米白怕自己忍不住,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
对门房间似乎整理过,地面清扫的很干净,墙壁上只有顶头有残留的蜘蛛丝。桌子虽然旧了点,但比外面两张强多了。椅子是新的,可以升降和旋转的那种,背后的橱柜里有一叠一叠档案袋摆放着,勉强可以算排列整齐。
米白转了下椅子,满意的坐了下来。
一个人,不错。
就是不太清楚平时要做些什么事。早上来之前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王大壮,他说村里的干部都是大嘴,东家长西家短,都要管。听他这么一说,他也没好意思说自己正准备去做这个大嘴。
他估摸着跟班干部差不多,他好歹大学之前都是班里的体育委员,虽然是因为他个子够高,跑步够快才被提拔的,但也算有点用。
再不行跟着隔壁的大婶多学学,入乡随俗,该大嘴就大嘴。反正他是要生活在这里的,有点乡土气息也是正常。
正想着呢,外头的叫骂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哎,我说大牛,明明是你家鸡跑到我家菜园子里来偷菜吃,怎么你倒打一耙。”
“什么倒打一耙?二爷,你讲不讲理!”
“谁不讲理?谁不讲理?”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响……
米白走出房间正好碰上正在呲溜面条的马主任。
他礼貌的朝人家点了个头,马主任跟他对了个眼神,嘴里含着面却也没闲着:“大牛,你大清早吵什么,还让不让人吃个面!”
“马主任,你来评评理。大牛家的鸡跑到我们家菜园子里把我刚洒下去的种子,都扒拉干净了,你说怎么办?”
王二气势汹汹的朝马主任喷吐沫星子,马主任侧身护住了自己的那碗面,道:“二爷,有话好好说,瞧您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跟年轻人一样。”
“怎么好好说?他家鸡已经不止一次干坏事了。他家从来不管,鸡还越养越多!”
“二爷。”旁边的大牛也不甘示弱,“是你家鸡领着我们家的老母鸡进的菜园子,你这是贼喊捉贼啊!”
“你说谁是贼,谁是贼?”
王二冲过来就要打。
米白见势不妙,立马挡在了王二身前:“二爷,您消消气,别气坏身子。”
马主任看王二情绪激动,也顾不上自己的面了,往旁边的窗台上一搁,转身拉住了王二。
“二爷,别!”这一嗓子吼的米白还以为身旁放了个扩音喇叭。他还没反应过来,马主任又道,“种子待会我再给您送去,您别跟小辈计较。”
转脸对着满不在乎的赵大牛说,“大牛,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没大没小。你看人家老米家的小白多有礼貌。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你学着点。”
“老米家的啊!”赵大牛一脸不肖,“大学生啊,真混的好,滚回来干嘛!”
米白被说中了痛点,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但他也不好发作,忍着脾气,脸上仍是挂着笑:“牛哥,二爷他年纪大了,你让着他点。”他如此帮王二也是因为昨天他帮自己搬了家,今天又让他儿子帮忙拉了电安了网线。这点恩情虽小,但好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算是对他照顾有加了。
“哼……”赵大牛鼻子里出气,没理会任何人转身走了。
“我说二爷,您赶紧把您那菜园子用栅栏围住,这都几回了,咋还不吸取教训呢。”马主任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惊的树丛里的麻雀都飞跑了好几只。
米白陪笑的站在一旁,心道,原来王大壮说的大嘴是这个意思,除了力气大,心大,嗓门也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