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七个葫芦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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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中等，身材中等，收入中等，家境中等，性格温和，无不良嗜好。
看起来很合适。
但也没什么想再联系的欲望。
“这已经是第七个相亲对象了。”舒莓暗数着，疲惫地用背抵住房门，叹了一口气。
屋里很暗，月光从小小的窗户透进来，洒下一地清冷。舒莓又定了定神，伸手打开开关。精心挑选的光源倾泻而出，屋里温度似乎都平白上升了几度。
深秋的北京，还说不上冷，但已经有了一丝寒意。在这种天气里，答应妈妈去相亲，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只能给自己“挑剔”的名声再添一份佐证。
刚刚脱下外套，妈妈的电话就如期而至：“莓莓啊，这个小东怎么样啊？你王阿姨说，这孩子又优秀又上进，和咱们家离得又近，那你们过年都不用两地跑的呀……”
舒莓嘴角习惯性地扯出一丝笑，也不管电话那头的妈妈看不看得见：“妈妈，人家没什么表示呢。这么优秀，人家看不上我的。”
那边明显顿了一下，几秒后，传来更高亢的声音：“你这孩子，是不是又去晚了？”这说的是之前临时加班结果迟到2个小时那次。“没有啊，提前半个小时到的，我比他还早呢。”
“那你又打扮奇怪了？”这说的是刚被发型师坑了直接去相亲的那次。“没有啊，不是给你拍照片了嘛。”
电话那边的声音明显发了急，舒莓好声好气安抚着饱受打击的妈妈，不由暗笑，这到底是谁没相成啊。最后，还是答应以后一定积极相亲，广泛撒网，重点捞鱼，绝不放过一个可发展对象，妈妈才百般不放心地挂了电话。
其实，也不怪妈妈着急。身边人早就开始明里暗里透出了“嫁不出去肯定是因为挑”的意思，也有邻居酸言酸语：“看看老舒家那个姑娘，书读的那么多有什么用。”家乡是小城市，像她这个年龄还没结婚的，本就是异类。
舒莓洗完澡，坐在床边一点点擦着长发，慢慢想着。她从小就是老师、家人眼里的好孩子，成绩不错，一路按部就班地读书。硕士毕业，家里亲戚说，书读的那么多有什么用？她就开始找工作，靠着给导师打工刷下的眼缘，进了一个国企，做着不温不火的工作。
这么多年，一共也就高中的时候冒了点恋爱的心思。可惜，才刚刚和隔壁班的班长传了几次小纸条，拉了拉小手，爱情的小火苗就被老师和妈妈联手浇熄了。她当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老师办公室保证，再也不谈恋爱，绝不耽误学习，就再也没看过隔壁班长一眼。听说那男孩好像也只是象征性地痛苦了几天，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看着身边的闺蜜一个个恋爱结婚，舒莓也觉得，好像有一个人可以陪着挺不错的，但是似乎没长爱情那根筋，看谁都觉得一个模样，想不出怎么可以相伴一生。早几年还着急，也反思过是不是自己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太挑了？现在反而平静了，有了合适的就结婚，没有也行，一个人久了，就习惯了。
第二天，刚到单位，就看到半秃的上司已经站在了她的工位前。舒莓看他神情不善，几步走过去：“张总，您找我？”
上司把一卷纸扔在她桌子上：“这就是你交来的报告？”舒莓捡起来一看，是吩咐新来的实习生林月写的一个单位培训需求调研报告，但自己并没有看见过这份成稿。匆匆一翻，里面错字连篇，全是假大空的套话，一看就是从网上粘的。看来是学生初出茅庐，还不懂职场规则，直接越过她找了上级。
毕竟是自己带的人，舒莓连忙道歉：“对不起张总，这个文件我还没有看过，我们马上修改一下。”上司叹口气：“舒莓啊，你是老人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不该犯。你也不要怪林月，人家昨天是找你找不到，说你一下班就走了，怕耽误事，才直接把材料交到我这里的。”
舒莓怔了一下，昨天虽然她确实因为相亲，一下班就走了，但明明是和林月交代好了的，这个报告不急，这几天写完交给舒莓就行。小姑娘这么说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上司见舒莓没什么反应，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舒莓啊，你个人情况呢，大家也都清楚，你有事都理解，但是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的。”舒莓听上司这话，刚想张口辩解，上司又说：“我看这个林月啊，虽然能力还欠缺，但是态度不错，你多教教她。是不是最近压力大了？”
舒莓突然想起来，这批实习生，只有林月没走正常的招聘流程，是上司直接给的简历，还有之前的风言风语，听说谁谁谁有些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她不愿用恶毒的想法去揣测刚毕业的小女生，之前一直当没听见。这次听秃头上司暗示她相亲耽误工作，想起昨天妈妈的痛心疾首，一股浓浓的疲惫袭来，直接应：“是，张总，算起来我已经几年没休年假了。我来公司5年，有5天年假，算上周末调休，应该能休20天。要是您没什么意见，我这就走手续，从今天起算。”张总见舒莓有了情绪，有点惊讶。毕竟舒莓从进单位就跟着他，态度能力都很不错。他想说点什么安抚一下，但看她已经调出年假申请表，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填起来，也只好说了句：“你休息几天也好。”就摇头走了。
直到出了公司的大门，舒莓才开始觉得有些冲动，但是也有一点解脱的畅快。都说10月的北京是最好的时候，空气中有了一点微凉，天高云淡，树叶微黄。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她反而变成一个闲人。抬头看看天，长出一口气，竟不知该做什么。想了想，干脆买了回乡的车票，想好好陪陪家人，秃头老张的咆哮什么的，就等回来再说吧。
舒莓家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常年阴雨。绵延的雨给了她白皙娇嫩的皮肤和柔软的口音，可她不喜欢。她总觉得雨太缠绵，向往热烈的阳光和清爽的天，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报志愿的时候不顾父母的反对，执意报了北京的学校。她没为这个决定后悔过，只是想吃外婆做的年糕汤，却要等过年的时候了。趁这个机会，多陪外婆几天也是好的。
家乡的秋天一点没变，下车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空气，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树木和泥土的芳香，竟让她恍惚了一下，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每天检查课间操的时候，她都喜欢站在三楼的走廊上，闻这个味道。这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好像现在在走的漫长的通道，不是熙熙攘攘的高铁地下通道，而是时光回廊，让她一步步走回从前。
“莓莓！”爸爸的招呼很快把她拉回现实。舒莓忙跑过去，爸爸伸手接过她的箱子，带她走向停车场。一个人在外地这么多年，她是小舒，也是舒主管，只有在家人面前，她还可以被叫做莓莓。她很庆幸，还有这么一个包容的地方，可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坐上自家的小破车，爸爸开始念叨：“妈妈和外婆知道你要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外婆一直念叨太突然了，来不及去给你做年糕呢。”舒莓笑：“有什么关系，我要待好多天的。”他们所在的城市不大，也就十几分钟就到家了。
舒莓外公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外婆一直独居，这些年身体不太好，去年妈妈好不容易劝服外婆，搬来和他们住在一起了。先给外婆一个大大的拥抱，舒莓一头扎进自己的床上，温暖又柔软。她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感觉妈妈进来给她盖了被子，又出去了，低声和爸爸说：“你说这又不年又不节的，莓莓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还回来这么久？我听说他们年轻人都好流行辞职的，莓莓是不是也？啊哟现在工作不好找的呀。这孩子，一天天什么也不跟咱们说。”爸爸回道：“孩子回来了就让她好好歇歇，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了。”“哎呀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不要把莓莓吵醒了！”客厅声音渐低，舒莓翻了个身，眨眨突然发酸的眼睛，决定再休息一下。
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爸爸妈妈都没在家，外婆一个人坐在客厅摘菜。夕阳从窗外斜照进来，暖融融的，舒服极了。舒莓偎到外婆旁边，像童年一样撒娇：“外婆，我都饿了，你做什么好吃的呀？”外婆眼都不抬：“我让你爸爸去给你挑一条好鱼，晚上烧鱼吃。”舒莓往外婆身上又蹭了蹭：“外婆我好想你啊！”
外婆笑眯眯道：“我听你妈妈说，你和小东也没成啊？”舒苺哼哼：“外婆啊，缘分没到，我也没办法呀！”这时候正巧舒妈妈进门，不由被戳中死穴：“什么缘分？你要什么缘分？你都相了第七个了！你就是个蛇精，七个葫芦娃也得把你拿下了吧？”舒莓吐吐舌头：“拿下蛇精的可不是七个葫芦娃，是葫芦小金刚！”
妈妈懒得理会她的贫嘴，直接转身进了厨房。外婆小声嘟囔：“金刚？这名字怎么那么熟？”一直到吃完晚饭，外婆还在絮絮念叨着金刚什么的。大家倒是都没有在意，外婆年纪大了，有时候会有些记不住事，许是小时候村头的玩伴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七个葫芦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