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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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见鬼的，她怎么知道为什么！
空荡荡的世界，广袤而辽阔，蔚蓝相映，晶莹剔透的冰椅扎根在水镜之上，四柱脚有着粗糙的冰纹，半映出水镜下扭曲的景色。
坐在椅子上，到不说有多冷，或者扎人，却实在别捏又心慌。
尤其，面对面坐着的人，有着自己年幼的外表，语态沉着，诡异的重瞳里有着一种超脱世俗的静谧，在她看人时就像将人笼于黑暗，不自然的会心里发怵。
沢田花铃努力维持嘴角的弧度，然而目光是呆滞和涣散。
有一种世界越发离谱，自己成了某种奇怪程序中一环的错觉，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或许会把眼前的事情当做奇怪的诡异传说，亦或是精神分裂产生的幻觉来对待。
“等等，你说我在出生前……，”后面的话属实说不出来，沢田花铃皱起脸，有些难以启齿，这实在太过玄幻了。
什么叫‘尸解成仙’，什么‘身怀六甲为男，身怀六丁为女，男生女死，赌命运’？
疯狂运转的脑子，如今是跟不上转速，彻底宕机。
重瞳子道：“胎死既生，解元灵得以成仙，融入大道。”
“可，这不科学。” 沢田花铃本意是想表述，她活生生在人世间挺过十八年时光，如今听来自己在老妈肚子里时就已经……，恕她难以接受。
“这个世界有咒灵、付丧神、检非违使，甚至还有生出灵智的那种东西。”
“但是，你说的东西和上诉的又有所不同啊。” 沢田花铃反驳道，“如果按照你说的，我应该在……中去世，但最后又选择活过来，我可以这么随意的操纵生死？”
有点儿厉害啊！
重瞳子双手搭在膝上，她眨眼间。空间瞬息万变，犹如极光的彩色布满‘上空’，脚下的水镜仿佛受到什么冲击，荡开一大圈纹路，震动着冰椅发出‘咯吱’、‘咯吱’的濒临崩溃的声响。
沢田花铃不由抓紧扶手，避免这椅子‘脆’成碎冰，自己跌倒在地。
一向表情沉着冷静的重瞳子，扫了眼空间变化，不动声色，继续道：“当你解开人世间的束缚，便拥有操纵万物的能力。曾经的你就是为此而修行，斩断世俗情缘，以肉身殉道，入轮回斩三尸，得以仙缘飞升；很可惜，在最后的生死关节，你选择了成人。”
哇哦。
沢田花铃在重瞳子的注视下，撇过头去，小声BB一句不怎么文雅的话：“￥%……艹，真的假的。”
十八年来，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有那点儿不凡之处，然而绞尽脑汁都是一切零零狗狗的破事，未见半点非凡不说，全是一肚子的俗气；听重瞳子的话，简直好比在听修仙小说，这东西也和国中生的热血不怎么匹配啊。
极光遍布的‘天空’，传来闷雷巨响，冰椅四脚逐渐开始爬上裂开的冰纹。
重瞳子蔑眼水镜下的世界，搭在膝上的手挪到扶手上，在她握住的片刻，水镜表面覆盖上冰霜，随后结成一望无际的厚重冰面；伐折罗、里花闹腾起来会影响这个空间的稳定，他们已经意识到她特意将他们隔离出去，接下来与沢田花铃的对话，重瞳子并不想被打扰。
一系列的玄幻‘故事’，冲击着沢田花铃，重点是这‘故事’里的主角还是自己。
敲敲脑袋，感到事件的惊奇程度，问了一句：“你是说前世？前世的我是什么样的。”
“残酷，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变态。”重瞳子先是认真思考，再回答。
沢田花铃：“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重瞳子沉默片刻，道：“所谓三尸，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当初的你斩‘三尸’并不彻底，若你选择‘尸解’脱壳，作为上尸的我也不会再次伴随你重新诞生于人世。”
作为‘上尸’，重瞳子是最后被斩除的存在。
她已经做好为‘她’的未来铺路的准备。但，在沢田花铃三岁失控时，重瞳子再次从沉睡中苏醒，发现‘她’竟选择再世为人，惊奇于‘她’的选择同时又对这个选择感到好奇，随着曾经的‘她’飘零人世数百年，更明白‘成仙’对‘她’的重要。
化为‘道’，融于‘道’，得知世间真理。
避人之生死，驱五感之苦，获世间之乐，是‘她’的毕生追寻；为何临到最后一步，‘她’会放弃？
好吧。
沢田花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重瞳子透露的信息，宛如是说得另一个‘人’的故事，是她不存在的记忆。
“我不记得前世的事。”
沢田花铃诚恳地讲出事实，重瞳子显然絮絮叨叨这么多，不是为了叙旧，她问为何那个‘自己’会选择再世为人，这……实在难以解答啊。
毕竟，她又不是上一世的自己，根本无法回答。
哐——。
一道巨响，自从脚下冰层下发出，震动着整个空间发出颤动，沢田花铃坐着的冰椅，在‘咔嚓’地一声响动后，一侧椅腿震碎。
白茫茫的冰层，开始被黑色侵染，斑斓的黑色在‘天空’彩色的极光中，耀眼地发出深色的光来。
视线落在脚下的冰层，不断有冰纹在扩散。
沢田花铃指了指：“她们好像很狂躁？”
“里花和伐折罗，一向如此。等我们的对话完毕，我会选择放她们进来，”重瞳子不在意其他两位的反抗，她的小手指敲打冰面，空间的震动减少。
“我们之间的话，不能让她们知道？”沢田花铃问着，在她看来重瞳子似乎一直都处于[里]世界的顶端，她对伐折罗、里花的态度，未见有多亲近，除了保持旁观的态度，更能够将她们掌握在手中。
对此，沢田花铃又问：“是你给伐折罗出的主意，将我和下行村拉入这个世界吧。”
不然按照伐折罗表现出的冲动，很难想出他会有如此婉转的操作，起码在外面世界时，就会续足力量一击把[下行村]净化成灰烬。
“是的。”
重瞳子超人，她垂下眼眸：“我一直在追寻答案，现在的你应该可以回答我。”
“我不是她。”
“自然。”
“那你为什么执着问我？”
重瞳子的面上难得浮出丝丝笑意，她想了想，道：“因为你始终未曾改变，也只有现在的你能够回答。上尸好华饰，并非单指华美的服饰，名、利、财、色……的渴求都会滋生我，使我愈发强大，从而自你分出新‘我’。”
“可是自你三岁觉醒后，我再次被困入此间；以如今我的身体，一直停留在你的幼年状态，说明你一直在压抑则对世俗的渴望，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两年前，改变她未来的那天。
失眠的夜晚，不知名的蜿蜒小河道，野草青绿茂密，坐在斜坡岸边，任由河风吹乱发丝，一坐就是一夜又一夜。她对未来以及自己的定位变得模糊，对现实的认知也产生了改变，那时候起沢田花铃就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变成可怕的人’。
人总是容易陷入怪圈。
当处于高位，看待他人的目光就会变得傲慢；美丽歧视丑陋，富有歧视贫穷，权势歧视弱小。明明都在厌恶着这套‘扭曲、畸形’的规则，又暗暗默许着这套规则的存在。
她怕自己在那一天失控，变成庞然巨物，不再拥有属于‘人’的情感，将自以为是的‘高人一等’，凌驾在痛苦无辜者之上。
那样的力量。
使得任何人都会成为她脚下的蝼蚁，从而变成某种小说里怪物一样的男女主，把身边的人变成抬高自我的工具，肆意的施暴。
为了‘爽’感。
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在她眼里都可以判定为处心积虑，成为足以被清除的‘障碍’，再也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因为‘人’有底线，同妖怪和欲望支配的怪物不同，”沢田花铃无法替曾经的自己去回答，只能以现在的状况去回应：“变成半妖，或者说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就像普通人突然得到超凡的权利，如果不去限制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变成讨厌鬼吧。”
当时，沢田花铃就是这样想的。
她尝试过把这样的想法告诉外公，但他并不能理解，作为天生的妖怪，强者是唯一的标准。最后是外婆告诉她，不要恐惧自己拥有的力量，生为‘人’的那部分，会帮助她去衡量这份力量的使用，也会时刻的告诫她随着力量而来的还有责任。
“这就是你选择再次转生为人的原因。”
重瞳子感到失望，垂下眼眸凝视着水境，水面波纹绽开。对沢田花铃给出的这答案感到失望，被‘人性’束缚，在她看来是最不应该出现在沢田花铃身上的东西。
轰隆！
巨大的冰裂纹，自远处轰开一大块破洞。
一滩烂泥状态的[下行村]，犹如废弃之物，抛落向重瞳子脚边，撞在椅子边角。接着跃出两道身影，一白、一黑，分别一高一低站在炸开后翘起的两块冰峭尖，目露不善地盯着重瞳子的方向。
里花犬蹲着，犬齿锋利，虚眯着眼打量，边说道：“哈，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对我们‘热情’起来。”
“用不着跟她多说，”伐折罗站得最高，他身型又高大，舞着双弯刀，语气尽是期待道：“直接动手，来得更舒畅。”
他重来只用实力压人，在这片区域内，作为‘中尸’诞生，平生最大的嗜好就是战斗，无休无止的战斗，释放天性，贪婪着力量的蓬勃。由于，他诞生的时间最短，成长的速度却是三‘尸’中最快的，一直以来他都很想跟作为‘上尸’的重瞳子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然而，重瞳子向来神出鬼没。
只有她想出现的时候，他们才会看到，若一旦她不想跟他们接触，无论如何都追踪不到对方的气息。
这次不同，是他们第一次打破重瞳子建立的‘领域’。
伐折罗自然不想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说罢双刃直直飞向重瞳子，而伐折罗欺身而上，两瓣‘月牙’交错，重重落在冰椅上。
眼眶内两枚副瞳，分别散开在眼角，余光间见‘月光’袭来。
重瞳子端坐在冰椅上，对于脚边的烂泥未分出一丝注视，也未有对伐折罗与里花能击破‘领域’壁垒的惊愕；她的神情淡然，主瞳内专注的看着正在看好戏的沢田花玲，放在右侧冰椅扶手的食指轻轻敲动。
两道月痕迹，在伐折罗未曾感知时，在他的错愕里劈中他的背后。
“伐折罗？！”
里花大喊着，下一秒她的位置竟在眨眼间与伐折罗互换，重瞳子侧头看过来的目光里诡异的重瞳，有着超脱世俗的静谧，在看人时仿佛将对方笼于黑暗，不自然的感到心里发怵。。
“留下你们，是为了能够让她重新走上正道。”
重瞳子轻眨双眸，将里花与自己的位置互换，让这位‘下尸’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而她则是落在冰面，神情冷淡地扫了眼微弱蠕动的[下行村]，道：“所谓‘世界支配’，可不是你这种级别能办到的。”
言下之意，透露出[下行村]的瞧不上。
融成一滩泥状，依然保持着神智的[下行村]听罢，躯体一颤。它知道这股力量，也是从沢田花玲进入下行村时，附带的危险气息，令它不敢妄动，如今在刚才的空间，才被伐折罗联合里花修理一顿，现在正元气大伤，根本不敢反抗。
“可恶！重瞳子，放开我。”等被换到冰椅上，正对着沢田花玲坐下，里花才挣扎起来，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不能从冰椅上起身。
此时，作为‘上尸’的实力才彻底显现出来。
重瞳子安抚着拍了拍里花的肩部，“等一切结束。”
一道冰牢拔地而起，将袭来的伐折罗困入莲花状的冰牢间，重瞳子转身，尖锐的刀尖正好抵在她的额头间，近到仅有指的距离。
“中尸好滋味，伐折罗痴狂战斗与力量。下尸好□□，作为妖力催生的里花是你的另一面，欲望是被你接受，产于自我的爱，”重瞳子介绍完，绕过困于冰椅的里花，来到沢田花玲面前。
“他们是我为你准备的。”
沢田花玲保持着安静，看着内里的三位的内讧，判定出……果然重瞳子才是藏得最厉害的，挑眉问：“你想做什么。”
“重新给你一次选择。”
“选择？”莫名生出不妙的感觉，沢田花玲觉得重瞳子要抛出一个大炸弹，身体不自然地向后靠，抵在冰椅的椅背间。
重瞳子看向[下行村]，道：“斩杀三尸，以身殉道，解救苍生。”
按照她的设计，作为上尸的自己，中尸的伐折罗，下尸的里花都会成为这场大局的落幕一角，以他们重塑李花玲的登仙之途；[下行村]的对世界来说是致命的存在，在‘世界意志’攻击时，沢田花玲选择在‘领域’中与[下行村]自爆，如此裹挟整个世界的灵魂，再次踏上她放弃的路。
人世间，多以苦难为主。
在重瞳子看来，早上脱离俗世，登入更高的维度，才是李花玲应该做下的真正选择。
“不！我选择拒绝。”
重瞳子淡淡道：“已经来不及了，你存在的世界濒临崩溃，最后的时间都浪费在[里]世界，哪怕你拒绝……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只是告知，所以选择只有A，没有B。”
冰晶组成的箭矢，对准无法动弹的里花的右脚射去，这是她的破绽之处，只有见证里花诞生的重瞳子知道。里花顿时脸色煞白，她每次面对重瞳子都有犯怵的感觉，所以很少会直接跟对方起冲突，比起之后诞生的伐折罗，她总觉得重瞳子跟她们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
如今，听她的计划。
竟然一早就打算将他们扼杀，苦于身处她的领域，不得不被压制，神情颓废的等待死亡。
“阿诺。”
阵阵清风袭来，卷起甜香的气息，沢田花玲已经挡在了里花面前，她抓住了寒冰形成的箭矢，“怎么说，这儿也是我的[里]世界，被你们当做游乐园，实在是令人不快啊。”
冰矢，应声碎成几节。
紧接着困住伐折罗的冰牢化作冰花飘散，同时里花发现自己也能挪动身子，连忙从椅子上咋咋呼呼跳起来。
伐折罗来到沢田花玲身旁，扛着弯刀，目光打量着对方：“啧，你居然还有些用处。”
“闭嘴吧你，傲娇人设一点儿也不可爱，”提膝击中伐折罗的腹部，眼见他苍白的脸变成酱紫，缓缓蹲下身，武器落在冰面。
沢田花玲对上重瞳子，最后劝道：“我不知道你的执念是什么，但是目前而言，我蛮喜欢现在的人生，所以你的好意……谢咯。”
“我想帮你。”
“那滩泥，之前同样闹着说是想帮我，”沢田花玲指着[下行村]，“但都是你们自己的想法。我啊，喜欢跟家人们哪怕隔着很远的距离，一周一次通话都会感快乐。路上遇见善意的人也会很高兴，更别说外面的世界还有许多我在乎，和在乎我的人。”
重瞳子沉默。
“一切都会被摧毁，你进入[里]世界时，世界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你只能接受我给你的未来，真正的未来。”
[嗯哼，那可未必。]
弥额尔的声音回荡在[里]世界中：[倒计时：60秒，已经固定好下行村所在位置，快出来。]
重瞳子不认为沢田花玲能够掌握[里]世界，她从排斥自我开始就已经失去对[自我]的控制，如今看她能够破除领域中自己的事物，感叹于哪怕转世，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变态’。
又，忍不住劝道：“就算你出去，[下行村]的世界线已经扰乱到主世界意志，它的领域一样会被视作危险被处置，出去同样是死。”
“这就不牢您费心了。”
沢田花玲摆手，“再见咯。”
“我们还会见面，”重瞳子沉声道，“终有一天，你会回到这儿来斩杀我。”
正要通过伐折罗他们砸出来的通道离开，听重瞳子依旧不放弃的话，沢田花玲抽着嘴角，无奈道：“你先跟她们谈谈吧。”
重瞳子的对面是蓄势待发的里花、伐折罗，她们都在等着报刚才被困之仇。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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