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和他》杪亓

2、第 2 章

　　6、
　　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我也说不清，我和先生之间，现如今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关系。
　　我搬家了，现在住的是先生给我安排的四合院。
　　我和公司提前解约了，是先生帮我付的违约金。
　　我进剧组了，是先生让人给我安排的。
　　好吧，我承认，我和先生现在的关系好像和包养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又和包养不太一样。
　　先生提出那个请求之后，我心里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惊讶情绪，因为这个请求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先生以为他把爱意潜藏得很深，可实际情况却是，那份爱都要满出来了。
　　我知道，我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他，可是，在看到先生脸上甚至带着些许卑微请求的表情时，我居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替身。
　　我无比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够留在先生身边，因为这张脸，准确来说，是因为我的眼睛。
　　和先生的白月光无比相似的眼睛。
　　虽然不想承认，可我搬进了先生给我安排的四合院时，心里的确藏着卑劣的心思。
　　或许呢……毕竟来日方长。
　　我在心里唾弃、大骂自己，却又无法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丢出去。
　　虽然搬进了先生安排的房子，可是我见到先生的机会并不多。
　　先生似乎很忙，每天都有事情要做。
　　我偶尔有机会见到先生的时候，先生都是穿着一身西装。
　　先生有很多西装，我个人觉得他是那种非常适合穿西装的人，看上去衣冠楚楚的。
　　可是，无论换了什么款式的西装，先生右手袖口的那颗袖扣一直都不会改变。
　　先生给我安排了工作，大部分都是大制作的剧组，大牌的代言。
　　他或许是对我怀有愧疚，毕竟我们双方都很清楚，他在透过我思念着另外一个人。

　　7、
　　我现在已经在剧组了，是我期待了很久的一部片子。
　　古装权谋剧，越府娱乐今年的大制作，老演员、新晋影帝都有，我这个刚刚小小爆火的流量在这个剧组里面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我在里面扮演一个被驱逐出家族，后投靠二皇子的谋士，在二皇子荣登大位之后，被人陷害，最后服毒自尽了。
　　戏份不多，可次次出场都很惊艳，而且角色是那种很惹人心疼的角色，我有些紧张，毕竟周围都是演技派，就我一个走后门的。
　　噢，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走后门的。
　　走的是浪荡子的关系。
　　就是现在眼神直勾勾注视着我的那个人。
　　他来剧组是浪荡子亲自送来的，剧组里大部分人看在浪荡子的面子上，在见到他时还会和颜悦色的聊上几句。
　　就暂时先叫他绿豆糕吧，因为他很喜欢吃绿豆糕。
　　我看到他吃绿豆酥之后，忽然想起来先生好像也喜欢吃绿豆糕。
　　当然，可能只是我以为先生喜欢而已，毕竟我只见过先生吃绿豆糕这种糕点，所以就主观臆断先生喜欢吃绿豆糕了。
　　随着和绿豆糕接触的时间越来越久，我慢慢发现绿豆糕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吃绿豆糕，甚至是厌恶绿豆糕的。
　　虽然他身边助理经常给他备着一盒绿豆糕，我也看到他时常在空闲时间手里拿着绿豆糕在吃，他吃绿豆糕最频繁的时候是在浪荡子来剧组看他的那段时间。
　　他一连吃了好几块绿豆糕。
　　那时候我刚好在厕所。
　　流年不利，时运不顺，居然让我给碰上了浪荡子那纨绔败类。
　　浪荡子手里拿着根烟，靠着墙烟雾缭绕的。
　　有一说一，浪荡子虽然作为人的品行不怎么样，可他的皮相的确顶尖。
　　是那种雌雄莫辨的长相，称得上昳丽，甚至可以夸一句漂亮了。
　　可惜再怎么好看，内里也烂透了。

　　8、
　　他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以前那种云淡风轻的高高在上了，而是毫不遮掩的，带着恶意和狠辣的视线看着我。
　　“你被唐禺养了？”
　　唐禺，就是先生的名字。
　　可能是烟抽多了，浪荡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看着浪荡子越来越难看的神色，默不作声，任由浪荡子误会我和先生的关系。
　　我看到浪荡子冷笑一声，把手里烟往往地上一丢，用脚撵了撵，而后大步离开。
　　我站在原地，回想浪荡子刚才阴沉、压抑的神情，只觉得一阵痛快。
　　我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大不了被全网封杀然后我退圈，再严重点，我就离开皖城。
　　我站在原地细细品了一会儿浪荡子脸上的那些表情和眼神，越想心情越好。
　　我觉得今天晚上那场成功重挫三皇子及其党羽的戏，我完全可以一次过。
　　然后，我就看到绿豆糕直接捂着嘴跑进厕所，开始呕吐，把刚才吃下去的绿豆糕，连带着中午吃的午餐也全部吐了出来。
　　我站在一边，默默地抬脚，准备离开。
　　原来绿豆糕这么不喜欢吃绿豆糕的吗？
　　恶心到直接吐了。
　　既然不喜欢，那么为什么要吃呢？
　　好吧，既然他这么不喜欢吃绿豆糕，我还是不称呼他为绿豆糕好了。
　　他叫原驭。
　　我打算离开，原驭却叫住了我。
　　“扶我一下，没力气了。”
　　他的语气有些理所应当，我原本不想扶他的，可是看到他吐得惨白的脸色，还是上前几步，帮忙把他扶回了休息室，让他在椅子上坐下来之后，我又给他倒了几杯水。
　　原驭一连喝了几杯水之后，有点缓过来了，他抬头看向我，向我道了句谢。
　　“谢谢。”
　　——不用谢，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听到原驭咳了一声，然后慢慢的开口说。
　　“我原本是不用来这个剧组的。”
　　——噢。
　　我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然后呢？
　　你想表达些什么？
　　我觉得，原驭会来这个剧组大概率是和我脱不了多少关系了。
　　估计是浪荡子看我在这个剧组，然后出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把原驭也安排进来了。
　　原驭应该也没想到，我只是轻飘飘的噢了一句，然后就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了。
　　休息室里弥漫的是尴尬的气氛。
　　我看向原驭，忽然发现他此时冷着脸的神情，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居然神似先生。
　　不是吧？？
　　我之前只是隐晦的察觉到了浪荡子的心思，然而还不确定。
　　现如今，我终于完全了解到了浪荡子对先生的想法。
　　也连带着让我想明白了，第一次见到先生时浪荡子的退让。以及那次在酒店，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相处和争吵。
　　原来是这样。
　　所以，原驭经常吃绿豆糕，也是因为先生喜欢吃。
　　我沉默不语，看着原驭顿时有些语塞，一时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9、
　　原驭跟了浪荡子好几年了，明显知道的比我多一些，不过也不多，就那么一点。
　　我从他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个竹马不敌天降的故事。
　　竹马是浪荡子，天降是白月光。
　　我从原驭简单的几句言语里大致了解到，那是一个清冷矜持的少年。
　　我安静的听着原驭讲述，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原驭讲的并不是白月光，而是先生。
　　他们两个人的相似点……有点过多了。
　　“贺浈对卫褚一直存在比较深的偏见。卫褚也不是很乐意与贺浈相处。”
　　“卫褚在大学的时候，失踪了。唐禺怀疑卫褚的失踪和贺浈有关系。”
　　“贺浈和唐禺的关系在卫褚失踪了之后，逐渐不相闻问，两个人渐行渐远。”
　　等等……
　　失踪，说得好听点叫，直白点估计已经si了。
　　——他si了？
　　“对啊。”
　　原驭惊讶于我居然不知道白月光已经去世了。
　　“贺浈就是一个神经病，他已经不正常了。越来越不正常。”
　　我看到原驭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脸上布满烦躁。
　　“我得赶紧摆脱他。”原驭深吸一口气，“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知道他太多事情了。”
　　“至少……得离开皖城。”
　　原驭包含着希冀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看出了他的心思，估计是想要让我帮他离开皖城。
　　我沉默了片刻，看着原驭，问。
　　——卫褚的死和贺浈有关系吗？
　　原驭脸上扯起一抹微笑，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关系。”
　　“帮我离开皖城，求你了。”原驭脸上的表情，压抑里带着疯狂，让我看了一眼就心惊，“你去和唐先生说说，他一定有办法让我离开皖城的。”
　　“就算是去郦城也行，只要让我离开皖城。”

　　10、
　　皖城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城市。
　　阁楼、水榭、园林、四合院这些建筑都是皖城人民住的地方。
　　再也没有另外一个地方能像皖城一样，让人感受到古老的历史气息，体验到宁静祥和的清净。
　　可是，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皖城也不例外。
　　在皖州，权势最大的不是国家，而是那些传承数百年的古老氏族。
　　在皖城，外边的人不容易进来，里面的人也不容易出去。
　　在皖城，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情，他们的接受度并没有外界那么开放。
　　总而言之，想要离开皖城，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贺浈以及他的家族在皖城还是属于只手遮天的那种人。
　　根本不可能轻易离开皖城。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在厕所时的想法有多天真。
　　接下来几天，我有意识的避开和原驭的接触。
　　在我的戏份杀青之后，我忙不迭赶紧回了先生给我安排的四合院。
　　杀青时是在晚上，夜色昏暗，我自己驱车回去了。
　　皖城有一套完整成熟的禁车令，我这辆车是先生给我安排的。
　　等到了四合院，我惊喜的发现先生在，先生房间的灯光是亮着的 。
　　先生或许听到了停车的声音，在我停完车，走进四合院之后，房间里的灯却已经暗了。
　　我叹了口气，简单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先生，晚安。
　　我低声轻喃，而后闭上眼睛，或许是连续待在剧组工作了两个月，精神上显得疲劳，很快就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