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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青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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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微薄中,烛灯映晚。软玉温香前,红绡迷魂。
“为什么带我上这儿来?”我回头饶有兴趣地问。
“因为你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拓跋钺双手环胸,低头看我,“你不想看看么?”
“的确十分想,”我毫不否认,“毕竟这种□□的地方,藏着许多刺激和诱惑。看你轻车熟路的样子,想必是常客了。”
“常客说不上,只是偶尔来过几次罢了。”拓跋钺轻笑回答。
“切!”我瞥了一眼对面石阶上不断向这边张望的粉衣女子,“看看那个女人已经望穿秋水了,你还在伪君子什么?要走快走啦。”
——没错,拓跋钺神秘兮兮带我来的地方,就是穿越女主必经之地——青楼。
椐拓跋说,这家叫做迭香院的青楼是华帝城规模最大,生意最好的青楼,来的全是一些达官贵人或文人雅士。这里的姑娘更是美貌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丫还说不是常客,鄙视之)。
“呦!这不是咱们钺少嘛,哎呦可是贵客啊!姑娘们,快来伺候着!”身着大红锦缎绣裙的老鸨一见拓跋钺的身影,就饿虎扑食般迎了上来,一方手帕挥得浓香阵阵。
而老鸨话音未落,便有许多红黄蝶艳的女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围住拓跋钺,一时间娇嗔四起,颇是壮观。
我汗颜的看着一帮女人对着拓跋一人撒娇,心中暗想这厮一定是个身经百战的情场高手,即所谓的花花公子。不过我还没搞清楚,拓跋钺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华凉炎府中,又为什么找上我,难道和师父有关?
“还在发什么呆?”一只手拍散我的走神,拓跋钺不知何时突破重围来到我身边。
“我只是觉得自己可以进这在我家乡绝对禁止的地方,真是三生有幸啊!”我瞄着他身边仍未散去的女人们,叹道。
“呦!这位小哥是钺少的朋友么,长得真是清秀!”老鸨拔尖的花枪女高音突兀的响起在耳畔,“快来个人好生侍候啊!”
小哥?我挑眉看她,还真是个卖女孩的老火柴,职业素养真不是盖的……
拓跋钺将两锭黄澄澄的金子放在老鸨手中,温柔地笑:“烦劳妈妈给我和我的朋友找个雅间,上些清酒小菜。”
老鸨激动的看着手中的金子,点头如捣蒜:“好好好!钺少真是越来越大方了,老身这就操办。酒二!快给钺少布置二楼的雅间!”
“我们走吧。”拓跋钺弹了弹衣襟,对我说。
我诧异:“你要把这些姑娘都带着?”
“当然不。”他侧头对老鸨说,“不知冷雪姑娘今日有没有空?”
“有有,冷雪姑娘就等着和钺少再续佳缘呐!去,叫冷雪来!”
于是我们进雅间不久后,一袭白纱裙的冷雪姑娘款款走了进来。她半垂着头走到拓跋钺跟前行了礼:“拓跋公子。”说完抬起了头。
我看到她的容貌,不由惊叹——果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羊脂玉一样细腻的肌肤,黑亮的眼睛如两潭秋水,淡色的唇轻抿着,整个人都散发着冷傲清丽的脱俗气质。难怪名字会叫冷雪,果真像雪般冷澈动人。
“冷雪姑娘,请坐。”拓跋钺风度翩翩地起身说道,眉目间的温柔仿佛三月的阳光一般令人心醉。
当然冷雪也不是一般的花痴,规矩地坐到旁边看向我:“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我只是拓跋公子的随从,算不上什么公子。你们聊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好。”我缩到一旁笑嘻嘻地摆手。
冷雪也未多说,只是那双眼睛里透出的了然让我知道她轻易就识破了我的谎话。
“上次在下来此却听鸨母说姑娘病了,不知姑娘现在怎样了?”拓跋钺拾着白玉酒杯微笑着问。
“托公子的福,冷雪身体已无恙。让公子挂心,冷雪心下感激不尽。”冷雪淡淡勾着唇角,却胜过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前些日子冷雪听雨有感,做了首曲子。今日便想吹来让公子听听,还请公子赏脸。”
“姑娘的曲子一向如仙曲般脱俗超凡,让人心神皆醉,在下洗耳恭听。”放下酒杯,拓跋钺立即端坐好。
冷雪起身从房中琴架上取了一管晶莹剔透的玛瑙长萧,走到开敞的窗边对着这无尽缠绵的夜色吹奏起来。箫声悠远深长,透着淡淡的苍凉和凄婉,更多的又是俯瞰人间是非红尘的清透意境。
虽然我对音乐的了解只限于在爱听的歌曲上,但仍能从中捕捉到一丝怅然的感觉。然而事实证明我就是个俗人,因为很快我就在这首被我潜意识划分为催眠曲的曲子给催眠了……
酣睡之际,忽然一阵刺耳的嘈杂声打搅了我的美梦。我郁闷地睁开眼,只见一个粗布灰衫的年轻男人跌跌撞撞得闯进来,冲着冷雪大声嚷嚷着。
“冷雪,你为何一直回避不见我?难道你和那些庸脂俗粉一般,嫌我董琏是个一文不值的穷酸书生?”他红着眼睛看着被拓跋钺挡在身后的冷雪,激动地叫道。
拓跋钺仍保持着文质彬彬的风度:“这位仁兄,如此闯进来大嚷大叫,有失身份不说,也让冷雪姑娘受惊啊。”
“闭嘴!你这个纨绔子弟!”叫董琏的男人大吼,“你懂什么?我爱冷雪,冷雪也爱我。只是世间诸多愁苦把我俩分开!”
吼吼,还真是个穷酸书生。我听着他对爱的宣言,不由酸得汗毛倒竖。
“冷雪,你跟我走!我对天发誓,跟了我,我砸锅卖铁也要养活你。咱们去个僻静地方,当一对神仙眷侣……”董琏看向面色冷淡的冷雪,一脸痴情。
“琏公子,请你自重。”冷雪轻言道,“冷雪一介贫贱女子,不值得公子伤神费力。公子请回吧,休把事情闹大。”
的确,门外已经围了许多人在看热闹。冷雪已经在很委婉地下逐客令了。
偏偏董琏却脑子一根筋:“不,冷雪,你不要委屈自己。我死也忘不了我们一起赏月诵诗的那些夜晚,我从那时就发誓,要和你这样过一辈子!”说着便向冷雪抓来。
拓跋钺见他扑来,只轻轻一拨,那个董琏就像气球一样飞撞到了三米外的桌子上跌倒,爬不起来。
“哈——吵死了。”我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踱步到董琏身边蹲下,微笑,“嘿,兄弟,你没事吧?”
他愤恨地瞪我,好像是我打了他:“滚!你是哪来的,少在这里多事!”
“呵呵,我可没闲工夫多事,只是好心奉劝你几句而已。”我嬉笑着拍拍他的脸,“人要有自知之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纯属做梦啊!”
“你!……你敢侮辱我?!”董琏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低吼。
“NO、NO、NO,”我竖起食指摇摇,“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现在要什么没什么,还想抱得花魁美人归,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
“谁说我什么也没有?我……”
“对对,你有对冷雪的一片痴心爱意。但你的爱意这位冷雪姑娘已经见过无数,早就有免疫了。也许你还有满腹经纶才华四溢,但是那是你太孤芳自赏,事实上你就是个只会写情诗的酸人。”我双手一摊,“看看,你一没过硬的家底儿,二没国家认证的文凭,三没巨额财产,完全的三无产品嘛!人家凭什么跟你啊?”
“……凭什么……”他有些怔愣地喃喃自语。
我侧身让他看面色清然的冷雪:“最重要的是你爱的这个女人,既不是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邻家妹妹,也不是和你门当户对安分守己的良家女儿。她是华帝城最红的花魁,阅人无数的一个风尘女子。她最拿手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轻易看穿你们男人肮脏低廉的爱,二是从男人手中捞金银珠宝。如此而已。”
董琏听后虚弱地摇头:“不,冷雪和她们不一样……”
执迷不悟的白痴!我沉下脸冷眼看他:“冷雪姑娘唯一的不同就是比其他姑娘等级高。你自以为你和她两情相悦,若真是这样,凭她现在的能力,怎么还把你那点儿可怜的银子都榨光了呢?喂喂,你这个不肖败家子,爹娘的血汗钱全让你挥霍干净了耶!”
“这、这是因为……”董琏面露愧色,额上冒出汗来,话也明显的底气不足。
“好吧,你若真的爱她,最少也要把硬件设施备全啊。是个男人的话,就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也只有发奋读书。他日金榜题名时,不就万事OK了?”拍拍他垂下的肩膀,我说。
一段寂静凝滞的沉默……
“董某知道了。”良久,董琏撑着站起来,表情已经镇定下来,“今日听这位兄弟一言真胜读十年书也。董某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请受梁某一拜。”
我心安理得地受了他一拜……
“就是这儿!”尖利的嗓音响起,鸨母带着几个手持棍棒的保安人员闯进来。一见拓跋钺连忙堆起笑容,“打扰了钺少的雅兴真是该死,我这就把这小子敢出去。人呢,给我……”
“不必了。这位仁兄只是误闯而已,并非有心为之。”拓跋钺打断保姆的话,目光在我和董琏身上转了一圈,抱拳道,“这位仁兄,慢走不送。”
董琏狼狈地看他一眼,又不舍地看了冷雪一眼,才转身快步离去。鸨母讪笑着退了出去,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相继离开。
“啊!这世界又安静了!”我长舒一口气,“我关门了。”然而关上门的一瞬间,我感觉有人盯着我看,待看去时却只见几个寥寥人影,哪有人在看我。难道是我神经过敏?
“在看什么?”拓跋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立即关上门:“没事,忽然发现楼里的柱子镶金裹银真是……奢侈啊。”
拓跋钺没再问,转过脸和冷雪说话:“冷雪姑娘,咱们继续把这首曲子品完吧。”
冷雪点点头,眼睛却看向我:“刚才听这位公子言论精辟,想必才识过人,不如也来帮冷雪品一下这首曲子如何?”
“这个……”我瞄了一眼对此无动于衷的拓跋钺,心中警铃大作,“哪里哪里,我刚才看那个男人缠得紧才说一些歪理打发他。说什么才识,实在是不敢当啊!”
开玩笑,我一直在睡觉,怎么给你品那个曲子?
“那冷雪就不为难公子了,这儿有些小点心,公子若饿了就吃一些吧。”冷雪淡笑道。
“谢谢。”忽略掉冷雪眼底划过的一丝冷光,我不客气地拿过点心碟子吃起来。臭拓跋,说什么带我吃饭,还不是只顾自己快活?一会儿他们步入正题了,我还得回避一把……
可能是顾及我在场,拓跋钺和冷雪品了半晌曲子后就起身要离开了。其实他只要和我说一声,我一定配合。唉,好面子的人……
走出迭香院,已是深夜。我打了个饱嗝:“还要烦劳大侠带我回去啊。”
拓跋钺漫步走着,俊脸被黑夜的暗色遮住,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却很轻佻:“玩得高兴么,丫头?”
我想了想:“还行吧。”
拓跋钺轻笑一声,弯下腰把我抱在怀里:“你啊,真是有太多有趣的地方。看来要了解你,还要多和你待待才行。今儿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于是我第二次乘坐了人形飞机。不一会工夫我们就到了华凉炎别墅门口。时值深夜四周漆黑寂静,只有这府门上两盏大红灯笼无声的燃着。
拓跋钺放下我站到我身后,随后一阵清风吹过。我没回头,只轻声道了句晚安便走上前敲门。
很快门便开了,我呲牙冲那小厮一乐:“晚上好,寺竹。”
寺竹脸上闪过狂喜,但只低声把我请进来:“木姑娘回来了就好,青鹤公子正在正厅等你,请随我来。”
意料之中,我看到了师父面无表情的脸。师父鲜少动怒,面无表情时,正是说明心里已在暴走边缘……而华凉炎一脸倦色坐在主位上,见我来了顿时大怒,但看了看师父的脸又把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冷哼一声瞪着我。
“小维,你去哪儿了?”师父开口,声音冰到零下几度。
我恭敬地立好:“我趁大家不注意就溜出去玩了,所以回来得有些晚。”
“难道不能先告诉一声再走么?”师父皱起眉,“你去了哪里,身上脂粉味这么浓?”
“我去夜总会逛了一圈……”
“夜总会?”
华凉炎冷笑:“师兄,你别听她在那里满口胡言。她分明是去逛窑子了!一个女儿家,不但一点礼数也无,竟连廉耻也忘了!”
“看华少爷知道得这么清楚,一定是常去了!”我斜视着他,“没想到华少爷年纪轻轻,精力这么旺盛!”
华凉炎脸上顿时青红不定,慌乱地看了眼师父:“我才没有!”
“小维,我在问你话!”师父忽然低斥道,琥珀色的眼睛里升起怒气,“你知不知道你错了?”
我只好乖乖回答:“知道了。”
“那好,去房间面壁思过。想好了再来说。”
不会吧,我很困啊!我在心底哀怨,不情不愿地回了房间。
唉,漫长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