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那些事儿》月落摇情

11、进宫

　　云华冬天的第一场雪下了两天之后，终于停歇。理所当然的，九殿下提到的祭雪日也随之来临。
　　“怎么样，想好没有？”九殿下懒懒地倚在榻上，一名侍女跪在榻前的软垫上为他捶腿。
　　腐败呀腐败……
　　“我在问你话，发什么呆？”九殿下看我直直盯着那个侍女，有些不悦地问。
　　“哦，我想好了。”我回过神儿，目光扫过一旁面沉如水的华凉炎，“我不去。”
　　“你不想去看看热闹？”九殿下对我的回答颇感意外。
　　“皇宫里的热闹，我不敢轻易去看。”
　　“哼，”华凉炎不失时机地冷哼，“人贵有自知之明。”
　　“你不想见见伽摩吗？他一直在宫里，盼着你能去和他说说话。”九殿下瞥了眼华凉炎，后者不自在地低下头。
　　伽摩啊，自从上次被西佐带走之后，就一直没见到他了。如果我进宫里去，也能见到他吗？
　　九殿下看出我的疑惑，笑了笑道：“祭雪日是大日子，伽摩要和司天监的秦羽大人一起祭雪。你只扮作随行侍女，到时候庆宴开始你自然就能和伽摩见面了。”
　　我不自然的扯扯嘴角：“呵呵，是么。”听着怎么跟私会情人似的。
　　“就这样决定吧，你和小蝶在一起跟在我身后就可以了。”不再问我什么，九殿下说道。
　　“可是……”华凉炎一听脱口要反驳，却被九殿下一个冷冷的眼神儿给制止了。
　　看九殿下凤眼微眯目光冷诮的样子，和华凉炎倒是有四五分相像。若是不知道，我一定会把这两人当成是父子关系。看来基因的伟大之处的确不容小觑。

　　祭雪日这天，我裹着厚厚的棉衣随九殿下一行进了皇宫。作为皇宫，自然少不了金碧辉煌气势磅礴之感。远远望向皇宫时，那种庄重的肃穆就让我觉得很有压力，置身于其中后，紧张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不要拖拖拉拉失了仪态！”身前的王妃大人看到我有些腿发软的模样，皱眉低斥。
　　对这位一直很严肃的王妃我不敢回嘴，低了头紧紧跟上。眼角余光瞥到银光点点，是笔直伫立在宫道两侧的银甲侍卫。
　　“说你不中用吧，非要跟来凑什么热闹。”华凉炎悄悄慢下脚步退到我身旁，嘲笑我。
　　“只是被冻得腿脚有些不利索而已，哪里不中用？”我低声反驳，狠狠白他一眼，“走你的路吧，小心摔死你！”
　　“你！”这几日我对华凉炎采取能避则避避不过听其嘲讽绝不还口的政策，现在忽然听到我顶他不由恼怒。却又碍于时间地点不方便无法发作，只能瞪着我以示警告。
　　“说起来你也很奇怪，祭雪日如此重要的节日。你怎么和九殿下一起来，不应该和父母一起吗？”想起这个我疑惑了几天的问题，我随口问道。
　　华凉炎的脸色却忽的苍白起来，眼睛里流露出很奇怪的神情。像是悲伤，又像是愤慨。
　　“喂，你没事吧？”我轻轻碰了他一下，这个问题触到他什么禁忌了？
　　“我有什么事！父王一心求道，自然不会贪恋凡世羁绊，怎么会来？我是代父王来的。”华凉炎好像很难受似的咬牙说出这句话，说完后又剜我一眼，“少问这问那的，烦死人了！”
　　“……”原来荣王爷还是个道教徒。

　　“九殿下来得好早，卑职才刚到这儿准备恭迎九殿下，您就来了呢~”
　　正走着，忽然听到一个仿佛浸了蜜般柔软甜腻，但又透着高傲尖锐的声音，让毫无准备的我当即打了个冷战。
　　“秦大人言重了。”九殿下含笑的声音随后响起。
　　“卑职参见王妃，王妃近来可好？”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承秦大人吉言，妾身一切安好。多日不见，秦大人愈发丰神俊朗。”王妃矮身行了个礼。
　　我们一班下人跟着行礼。
　　“呵呵呵~王妃真是谬赞卑职了。”那人的笑声可谓花枝乱颤，“皇上一早儿就念叨着九殿下呢，随我来吧……欸，这不是荣王府的世子殿下？哎呀~世子殿下真是越来越英俊了呢！”
　　“秦大人。”华凉炎并没像那人那般热情，淡淡拱了手算是打个招呼。
　　“既然接到了九殿下，就请九殿下屈尊随卑职同行了。”
　　“哪里，秦大人请。”
　　后面的我暗自思忖，不知道这个秦大人是哪号人物，听九殿下的语气对这个人颇为客气。莫非这个人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例如高无庸之流？真想看看他的样子，不会是尖嘴猴腮心理变态之类的吧……
　　好奇之下我大着胆子伸出脸向前张望，看到那人墨发垂腰只用一条白锻松松系着。一袭鹤羽灰的长衫随着前行的脚步衣角翩跹，被他修长的身形穿得竟有些飘然欲仙的味道。
　　不会吧，光是看背影就和我想象中的太监区别这么大？！
　　“嗤！”惊疑间我听到身旁的华凉炎一声轻嗤，极为不屑，“一个媚主惑上的下贱之辈，有什么好看的？”
　　“咦咦，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我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凑到他身边八卦，“皇帝的男宠？！”
　　腐道果真无处不在啊！
　　“男宠？”华凉炎挑挑眉，“他是司天监监正秦羽，最擅占星扶乩。加上容貌昳丽，深得圣宠。虽无男宠之名，却有男宠之实。你用男宠二字，倒是贴切。”
　　司天监啊，那就是古代的天气预报员喽…我想到刚才那人的声音，的确有魅惑之色。可是没错的话，当今皇帝少说也有五十上岁了吧。一个鹤发鸡皮的小攻…唉，不符合我的耽美美学论啊！

　　一路走了半晌终于在一个名叫德政殿的殿前停下。有钱人家最大的弊病就是房子太大，其中代表非皇帝的家莫属。看着九殿下一行都进去后，剩下的我和小蝶两个侍女便在殿外候着。
　　“呼，走得我腿都酸了。”看殿前那几名侍卫和雕塑一样瞅都不瞅我们一眼，我寻着殿前一旁的台阶坐下。回头对小蝶招手，“小蝶，过来坐一会儿吧。”
　　“还是别坐了小维，只怕不多时殿下就会出来了。”小蝶恭谨地立在殿前，不肯过来。
　　“放心，这里有柱子挡着。待会儿九殿下出来咱们从后面跟上去就行了。”我起身把她拉过来，“揉揉腿舒筋活血，总是站着会把腿站麻了……”
　　“大胆！这是哪里的丫头如此放肆！”正和小蝶说话，一个尖利的怒喝声突然爆起耳畔，吓了我一跳。
　　我侧头，只见一个手持拂尘的老头儿怒目横眉地看着我们俩。我敢肯定，这人一定是太监了——完全符合我对太监这一职业的认知！
　　“奴婢知错，请公公见谅！”小蝶慌忙拉我起来给他行礼。
　　我懒洋洋地歪了下身子，心里极不情愿。我又不是宫里的，为什么要对一个嚣张的太监低三下四？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个太监显然不想善罢甘休，蓄着长指甲的手戳戳点点几乎碰到我鼻尖，“仔细我拔了你的皮！”
　　“李公公何事如此动怒啊？”身后笑声飘来，“小心气坏了身体~”
　　“秦大人。”这厮的表情在听到声音后立即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堆起笑容弯腰行礼。
　　我和小蝶下意识回头去看，便看到那位秦大人正眯着一双桃花眼懒洋洋地媚笑。
　　是的，绝对的媚笑。但是这妖魅里没一点粉饰做作，完全是自内而外散发出来，只一眼就让人沦陷的那种。
　　“……奴、奴婢见过秦大人！”呆了一瞬后反应过来的小蝶立即拉着我向那人行礼，惶恐不安。
　　“好了免了免了。”秦羽挥挥手，悠哉悠哉的走过来，“李公公，皇上和九殿下他们聊得正在兴头上。您在这里吊嗓子，万一惊动了皇上惹了圣怒，可是不太好啊~”
　　被叫做李公公的太监闻言色变，颤抖着扑通跪下来：“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此刻的秦羽收起了三分的妖媚，竟然也露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煞气。见那太监认了错，他方满意地笑起来：“李公公言重了。地上太凉，您快起来吧。”
　　话说得客气柔软，可那个太监依旧抖个不停。直磕了几个头才起来战战兢兢的离开。
　　“这种人，也只有色厉内荏罢了！”自言自语一句，秦羽又眯了眼睛勾起笑容。他将目光放在我们俩身上，施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饱满的干果，“莫受了惊吓，拿这个去吃吧。”说完将干果全数放在小蝶手中。
　　小蝶被他哄小孩儿的样子惊得又呆滞了一下，才想起要谢恩：“谢谢秦大人赏赐。”
　　秦羽轻轻颔首：“去一边玩儿吧。”
　　他这话明摆着是只说给小蝶一人听的，小蝶一怔看看我不知该怎么办。
　　“还不去？”秦羽却已没了耐性，沉声道。
　　“是，是。”小蝶一下不敢再多留，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时间大殿门前除了那排雕塑就只剩下我和秦羽两人。在秦羽笑眯眯却暗藏危机的目光下我的汗毛一根一根挺立了起来……

　　“你好像很怕我啊小丫头？”漫长的注视后，秦羽终于开口说话。
　　“没，只是有点儿紧张。”我顺口回答，答完之后才想起忘了用敬语。
　　“呵呵~”秦羽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忽然一把抬起我的下巴！
　　他冰凉的指节接触到我下巴上薄薄的皮肤那一刻，我在全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的同时条件反射地拍开他的手！
　　“用这么大力……”秦羽看着自己手上微红的印子，语气嗔怪，“我又不会吃了你~”
　　“大人要是想让我抬头说一声就行了。”我退后一步，神色恭顺。
　　“好啊，”秦羽放下手，换上一本正经的面孔，“你说我是男宠来着？”
　　华凉炎这个混蛋！我第一反应就是华凉炎把我的话抖了出去，第二反应就是矢口否认说没有，第三反应就是拼命祈祷皇帝最好把这话自动过滤掉不会斤斤计较。
　　“看把你吓的！”秦羽捕捉到我的惊慌，狭促的嗤笑，“这可不是世子殿下说的。他那么鄙夷我，连话都不愿与我说呢~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是我自己听到的呦，我听力很好的~”
　　“我没说！”不管他说什么，我就决定死鸭子嘴硬到底了！否则我一旦承认了，不知道要被这个诡异的家伙怎么整呢。
　　“说没说，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哦！”秦羽俯下身与我平视，目光灼灼盯着我，“我就是想解释一下，我可不是男宠，我喜欢女人呢~你若不信，有机会我好好证明给你看~”说话间他的爪子又来摸我的脸，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我躲开他的手：“秦大人说的话自然是真的，奴婢深信不疑不劳您做什么证明了。“
　　“哦？你为什么这么信我说的话呢？”可是秦羽似乎不打算轻易放了我，饶有兴致的追问下去。
　　我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斟字酌句回道：“秦大人才学渊博玄术精奥，说的话自然可信。”
　　“你又怎知我才学渊博？”
　　“自然是因为秦大人名声在外远近闻名。”这个变态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啊呀，真想不到我秦某人竟然这么有名啊！”秦羽的眼睛弯成了两枚月牙，好像非常高兴。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干果递到我面前，“呵呵，别怕啊小丫头。我是因为看了你喜欢才要逗逗你，来来，拿去吧。”
　　我的目光从他拿着干果的手掌缓缓上移最后停在他喜笑颜开的脸上，雪霁日晴朗天空下的冷风吹过，扬起他不经意散下的墨色发丝。我突然就一股酸楚涌上来直撞到鼻子里，眼泪儿也陡然落下来。
　　好吧我承认在这个时候哭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感觉来了我就是控制不住啊！谁让这变态在那一刹的模样让我想起来那个失踪数月音信全无的师父！
　　秦羽对我突然掉泪儿的行为感到极为意外，正要问什么时我一把抓过他手中的干果深深鞠躬！
　　“谢谢秦大人！”我用衣袖使劲蹭了蹭眼睛，起身平静的看着他。
　　“嗯~”对视片刻后，秦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般，“…有意思~”

　　“小维！”一声欢呼随着疾跑的脚步声响起，刚转过身就被来人一把熊抱住，“啊！真的是你！我好想你！”
　　“伽摩，我也很想你。所以能不能先放手让我好好看看你？”我拍拍他的背笑道。
　　“好，好。”冷空气刷地钻进分开的间隙里，那双漂亮的矢车菊蓝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小维，你穿得好多，我快要抱不过来你了。”
　　“我怕冷嘛，”我上下打量他一遭，“没胖没瘦，看来你在宫里保养得还不错。”
　　“什么不错，我都要闷死了！”伽摩扁扁嘴抱怨。
　　“伽摩，小维是扮作我的侍女跟来的。一会儿你要随秦大人一起祭雪，满朝文武观看，还是暂时不要和小维太亲近的好。”九殿下在一旁劝诫道。
　　虽然一开始想在晚宴开始后才让我和伽摩见面，但伽摩早早得到消息便迫不及待地找来了。
　　“噢…咦？侍女？小维不是九殿下的人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侍女了？”伽摩不解的问。
　　“那个，伽摩，上次九殿下是为了救我才那样说的。这次让我扮侍女也是为了让我能进宫里来和你见面，两种说法并不是真的。”我擦了擦冷汗急忙澄清，然后看向九殿下，“我说的对吧九殿下？”
　　九点下淡淡点头：“是这样。”
　　“原来不是真的……”伽摩抓抓头，“看来是我多想了。”
　　“王子，我们还是先走吧，一定要赶在皇帝陛下去之前到祭台上才行。”让卡俯身在伽摩耳边说。
　　他还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又木讷不堪的样子，真是的，怎么和华某人身边那个一样？该不会让卡在私底下也是和现在完全相反吧？
　　伽摩不放心的嘱咐我一定要等他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让卡走了。
　　九殿下看看天：“马上就要祭雪了，我们也走吧。”
　　“等等，皇叔。祭雪时只有皇亲大臣们才能观祭，下人好像不能去吧。”华凉炎那厮的声音好死不死在这时又响起来。
　　“的确是这样，殿下，就叫木姑娘和小蝶在外等候吧。”王妃跟着说道。
　　九殿下皱皱眉，没说话。
　　“那我在这儿等好了，反正也不是冲着它来的。”我决不当那没眼力见儿的人，于是及时开口，“九殿下、王妃慢走。”
　　“皇叔，侄儿不想去凑那热闹，还请皇叔向皇上禀告一声。”华凉炎又说。
　　“……也好。”犹豫一瞬，九殿下便同意了。

　　“看不成祭雪场面是不是很遗憾？”九殿下走远后，华凉炎转脸对我说。
　　“喂喂，你不是皇亲国戚，怎么发神经要留下来和我这扫把星一起？”见身边没有别人，我言语上也没什么顾忌了。
　　“我可是好心啊，”华凉炎却罕见的没有计较，指了指远处一角醒目的明黄殿顶，“若是能到那里，别说是祭雪，就是整个儿帝都都能尽收眼底了。”
　　我一听不由心动，看着华凉炎的脸：“你的意思是？”
　　“哼，想看的话就随我来。”华凉炎骄横地甩了下衣袖转身走了，他身边的拓跋钺一言不发跟了去。
　　会有那么好心？我对华凉炎的话不是十分信任。但是转念一想一直在这儿冻着也不是个办法，反正是跟着他，到时候真有什么事还有他顶着，我怕什么？
　　我不再多想，当即拉起小蝶跟上了华凉炎的脚步。
　　跟在华凉炎身后一路通畅的来到了他所指的那处宫殿，原来是个叫天华殿的宫殿。不知是为了什么，天华殿比其他宫殿整整高了几十米有余，显得高耸巍峨。
　　“拓跋，带我们上去。”
　　我正琢磨着要怎么爬上去，忽听华凉炎冷淡的命令声。抬眼看去时，华凉炎已经被拓跋钺带上了殿顶。我倒是忘了身边有个轻功绝顶的高手，只是当拓跋钺面无表情动作机械地把我带上去时，想到他潇洒不羁的笑容，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古人云“高处不胜寒”，那绝对是个真理。
　　坐在冰冷的琉璃瓦上，比地上强劲了至少两级的寒风刮得我不住打冷战，所以这又给了华凉炎攻击之处。
　　“瞧瞧你，穿得像个棉花包了还冷成这个德行，不中用。”
　　“我是正常人，感到寒冷自然会有反应。看看你大冬天穿得比夏天还少，皮还真厚！”我搓搓冻红的鼻头反唇相讥。
　　在唇枪舌战上华凉炎很少能赢过我，现在也不例外。所以他只能像以前那样愤怒地瞪我一眼后讪讪转头不再看我。而我乐得清静，能专心的远眺高处得之不易的风景。
　　华凉炎说得不错，坐在天华殿顶上，整个帝都也能尽收眼底。朗朗乾坤下，银白色的帝都华丽的展现在我面前。
　　“世子殿下，小维，祭雪开始了。”身边小蝶话音刚落，一段古老冗长的低沉唱词就渺渺飘来。
　　那好像是一种极为远古的语言，虽然听不懂意思，却让我感到莫名的诡秘沉重。似乎是带上了某种咒术一样，能直接窥到人心里去。
　　我循着声音看到了那座高大的祭台，四根铜柱戳在台上四角。两个人在摆着神龛的沉香案前俯拜祷告，从装束看来正是伽摩和秦羽两人。在祭台四周则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立得笔直神情肃穆。面南背北正中央处站着的的一位紫衣金冠的白发男人，应该就是云华的皇帝了。
　　虽然看得到，但毕竟隔得有些远。我眯起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却不想渐渐觉得身体越来越轻，耳朵里灌进去满满的全是沉沉的唱词声。我疑惑地侧头想要叫小蝶，然而此刻我已经无法说话哪怕是发出一点声音！下一秒我身边的一切都离得我似乎无比遥远，而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随着大风呼一下飞离了这里。这一刻惊恐如巨浪铺天盖地朝我袭来，因为我终于明白了我的灵魂正在脱离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