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娘娘又在写段子了》信陌笙

4、第4章

　　余霁喜欢她的酒庄，形形色色的人，热热闹闹的，让她没有时间想在这里的一切。她就躲在挡板后面，蒙着面纱，偶尔遇到好奇的顾客，透过挡板的缝隙向里张望，她也只是浅笑一下，让他不要挡着后面的顾客付钱。
　　余霁庆幸自己的化妆能力，让一双本下弯的眼睛微微上挑，变成了一双丹凤眼，带着三分薄凉四分妩媚，可一双与生俱来的剑眉却又给这带媚的双眸染上了几分英气。
　　酒庄才开了一个月不到，余霁去的次数也不上两只手，但收集到的小道消息却十分可观。夜晚，余霁坐在烛灯前，慢慢整理着得到的消息，从江湖浪子到达官贵人，从街头商贩到田地农民，无一不有“故事”。她根据消息的价值挑选着，分为三六九等，然后和薛莲扶香一起看着消息的准确性，确定的消息自然要比不确定的贵一点，但身份贵重的人的消息即使不确定也会比普通人的确定消息要贵，余霁打算隔天就在酒庄的东南角造一个消息买卖阁，又用这个月酒庄的收益雇了一些人，这些人不为酒庄服务，只为消息服务，每天收集各种消息，并且确认准确性，带头的每七天便向余霁汇报一次，而余霁就想做个江湖百晓生。
　　开店之初，余霁也支持以消息换消息，只要够稀奇，她也不介意把辛苦收集来的消息告诉别人。
　　一时间，新奇的经营方式吸引了不少人。这日余霁带着面纱，卧坐在东南角刚搭好的小亭内，就听到扶香急匆匆的脚步。她刚坐起，就看到半掩的门被推开了。
　　“小姐，门口有一位姑娘求见，说是想和小姐谈谈刚得到的一个消息。”扶香轻俯着身子，不敢看余霁，自从余霁在后院把余遒打出去后，扶香就对余霁多了一份敬畏，而余霁也知道她十有八九是吴氏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可她也不拆穿，她相信扶香虽然心不诚但脑子总是好使的，见风使舵这种事应该会做，所以只要她不干出出格的事，余霁留下她也是留下了，但也只是让她知道个表面，酒庄的真实作用恐怕得等她下辈子了。
　　“嗯？让人进来。”余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等着扶香把人带进来。
　　就看见门被轻轻推开，露出一双绣着莲花的鞋，余霁微微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水袖连天，腰肢纤细，一抬手，一弯眉都是一道别有风味的景。
　　此女取下面纱，向余霁微微俯身，行了一个典雅的客礼：“小女镜中花，见过酒庄之主。”
　　余霁挑了挑眉，轻轻晃着茶杯里的茶，最后磕在桌子上。扶香是个识时务的人，见此就退了出去，还帮忙关上了门。
　　“都城女花魁镜中花，久仰大名，请问今日到此所为何事？”余霁怎么说都是个卖消息的，更何况花魁的名声可不低，俗话说都城花魁之所以叫镜中花，是因为点了她的人从来只能在一个屏风后看到她，即使加钱撤走了屏风，也不得靠近，只能远观。如一突破界限，镜中花就会收走古琴，退出房门，从此谢不接此客。
　　传闻她能有如此傲骨，不仅是弹得一手好琴，更是背后有一个神秘的大家族支撑。
　　“酒庄之主说笑了，小女此次来是想跟庄主买个消息，以消息买消息。”镜中花看着余霁，她笃定余霁会答应这个买卖。
　　余霁眸光一闪，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却不见笑意：“嗯哼？”
　　镜中花一愣，彷佛在等余霁的反应，可是余霁却没有了任何表示。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对方，最后镜中花败下阵来，她太急切地想要知道那件事，那个人了。
　　“庄主，我有求于你，此次交易，我除了愿意与你交换消息以外，还附赠我背后势力的施令令牌，您可随意调动家族之力。”
　　这下轮到余霁一愣。
　　“我知庄主一直在找一名青衣男子。”镜中花勾了勾嘴角，挑了挑眉毛。
　　“哦？你怎么知道？”余霁放下手中的茶杯，同样勾了勾嘴角，挑了挑眉毛地看着她，她确实最近一直都在打探此事。他是她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外人”，也是启发她做江湖百晓生的人，更何况，那还是个大帅哥，所以于情于理，她都想再找到他，问问他的名字。
　　“你说。”余霁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次还给镜中花也倒了一杯，并示意她坐下。
　　镜中花看了一眼眼前的茶杯，不紧不慢地说出意图:“我想要你知道的关于西域与东玄和亲的所有消息。”
　　“和亲？”余霁一愣，重新打量了一遍镜中花，最后笑出了声，“西域和亲公主，京花公主，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镜中花戒备地看着余霁。
　　“不要担心，这里只有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余霁喜欢这种优越感，她的洞察力果然很给力。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说？先不说一东玄著名花魁为何会来打听西域与东玄的和亲消息，就你这身打扮，也把你暴露得清清楚楚。腰间的细软是鞭子吧？看你身段不仅会跳舞更善武功吧？来此杂乱的地方还不带随从，那肯定是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咯，一花魁要那么精湛的武功干嘛？所以你就是和亲公主京花！”余霁一条一条地给镜中花列出来，眼睛细细地眯在一起，自信的脸上就差写着“福尔摩斯·余”这几个大字了。
　　镜中花抽了抽嘴角，将手里的面纱一扔，趴在桌子上，哪有一副花魁的样儿。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必要再伪装了，没错，我就是京花公主，我就想打听打听我的未来夫婿！”
　　余霁捏了捏鼻梁，抿着嘴，合着这和亲公主就是提前来东玄打探“敌情”来了。
　　“你先说你的。”
　　镜中花看了一眼余霁。
　　“你应该知道侯成王吧？侯成王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年轻时意气风发帮圣上夺得帝位，圣上就封了他为侯成王，人们都说侯成王风流重义，但侯成王其实是个无情的人。人们都只看到他与侯成王妃百年好合相敬如宾的模样，却不知那早已不是他的糟糠之妻，他当上了王爷后就用圣恩将当初的名妓雪芝，也就是如今的侯成王妃纳入府内，没几年，老王妃意外病死，而雪芝成功上位。就在前几年，民间突然传出以前的王妃生有一子，但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养在府内，而是连夜拖人送回了扬州的娘家，如今的侯成王儿女双全，认回这个儿子只是为了保住自己重情重义的形象而已。而他的这个儿子就是你要找的人，名叫夜柒。他从小被养在扬州老王妃娘家，不入政，不从流，习惯了居无定所，漂泊无依的江湖生活。但要知道政员一向看不惯三教九流的江湖人，要不是侯成王有当皇帝的野心，他才不会为了顺应民意去认回这个野儿子呢。”
　　镜中花一口气说了很多，余霁一下子就抓住了信息点：侯成王、宠妾灭妻、夜柒。等等，侯成王想做皇帝？这些信息在古代不足为奇，但是余霁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她想都不敢想关于皇室之争的那些事儿，这个问题超纲了呀！
　　看着余霁沉默地端着茶杯，镜中花低头微微一笑，喝了口水，等着她的反应，她能理解一个普通酒庄老板得知自己一直在找的人与皇室有关后的心情。
　　但也就是一口茶的功夫，余霁就从原来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身后的小柜，从一个灵巧的盒子里掏出一张字条。
　　“好。和你成婚几率最大的将是二皇子元翊，他不喜文不喜武，独爱经商，当今皇上看他这一点将皇室商贸交给他打理，虽说如今的皇上好战，但是自古树大招风，元翊的财力不得不用也不得不防，这次的和亲与其说皇上向着他的喜好，实则根本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过。”余霁捏着情报，也将自己所知的内容全盘托出，对上镜中花颇有些赞赏的眼神，她不好意思地撇开。
　　两个爽快的女人的交易总是十分愉快，但镜中花显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东玄局势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内里已经千疮百孔，西域是一支强有力的后盾，可皇帝怎么会让不受宠的二皇子和亲呢？他有什么阴谋？”
　　“公主，你这个问题超纲了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酒庄庄主，怎么会知道这些内容啊？”余霁有些好笑地看着镜中花，镜中花虽然没有听懂什么“超纲”，但是她明白了大概意思，余霁她目前身份卑微，还无法探入朝堂之事。于是也没有为难她，就还是留下了一块令牌，说是需要余霁接着打听西域与东玄和亲的事，人手不够可以用令牌调动她的人。余霁大大方方地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