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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苍龙泪二 ...

  •   一条瀑布,从悬崖上奔泻而下,阳光照到瀑布的水帘上,便有了几道绚美璀璨的彩虹。下方的水潭碧波荡漾,一条小溪蜿蜒而去,花草繁盛,好鸟婉啼。绿地之上缓缓走来一人,一叶法师径自从瀑布的一侧走入,穿过一道披拂着水帘的小径进入山洞,洞里面空旷阴湿,水从洞的四壁滚落,滴答声不绝于耳。走了约摸半里地,前面豁然开朗,这是一片绝佳的人间胜境!
      但见一片花草绚烂交织的花毯尽头,是绿森森的一片树林。林子下的蒲团上有一女子盘腿而坐。只是这女子只是个盈盈的虚体,似乎一阵风,便要将她吹了去。一叶法师停下来与她相对而坐,垂柳披拂,花瓣飘飞,一会儿便落了两人一头一身。
      半个时辰过去了,法师睁开了眼,他的脸色憔悴,嘴唇发白。自己的真命神水已润泽她多日,竟还毫无生机,莫不是真的无回天之力?法师走近这泛着盈光的透明形体,女子黛眉粉面,垂眼闭唇,像是入定了一般,不视不闻,不喜不嗔。难道她就这样寂灭?一丝悲悯无由生出,法师有一些意外,他本该无欲无求的,到底是什么撼动了他的定力?法师暗暗思索却不得而知。
      是春风的吹拂,是阳光的温暖,还是生生不息的生命之灵遥遥的呼唤?她本已困极,要永久的沉睡,是谁点燃那盏明灯?她本已累极,再也不想前行,是谁指引她行过这崎岖的山路?
      一片花瓣触到女子的鼻翼,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眼前是一张放大了的人脸,朗眉星目,英俊非凡。此时那平静的容颜已是由惊到喜,变了两变,一瞬间又恢复了淡然。
      法师倏地离她三尺之远,淡淡道:“施主,你醒了?”
      女子晕晕乎乎地看了看四周以及浑身上下,不知何时,她已有了实体。
      “是大师救了我?不!我本已无药可救!我困于苍冥之火,那火焰极烈极毒,已焚尽我真身!”
      “施主的确已无大碍,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叶法师望着这生机勃勃的春景,轻轻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女子虽有实体,却仍旧虚弱的很,时不时便要睡觉。醒了也是无聊,除了听石壁滴答的水声,便是盯着法师的半盘残棋发呆,有时候动个棋子,第二日棋子又添了,她便知道他已来过。
      这几日,她已能走到瀑布的前面,欣赏花花草草的葱茏。她知道这一处是结了结界的,整年的温暖如春,连天上的星星也似亮得不同寻常。只是,那真正的自然之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欣赏啊!
      那日刚出走出洞口,女子便倦得睡着了,醒来时,只扫到一片白衣角,她知道他出去了。眼前的水瀑云蒸霞蔚,瀑布飞溅出的水花荡着五彩的光晕,彩虹交横,似真亦幻。
      一名白衣僧人静静地站在瀑布跟前,在轰鸣的水声中似乎入定一般。他突然起飞,在寒潭上盘旋而起,身形矫若游龙。他慢慢地伸开双臂,水流渐渐的从潭底聚成一条水龙,随着他上下翻飞,最终那水龙凝成一颗大珠,被他收人衣袖内。
      一天,女子走到一个好去处,景色极美,多贪恋了一会儿,竟无力气回来了,便靠坐到那里稍息。一叶法师寻了多时才寻到她,彼时女子正坐在一片芍药丛里,花儿开得明艳,蜂飞蝶舞,围着她嘤嗡个不停,女子手里托着一只大花蝶,眼微闭,唇轻合,一张俏丽的侧脸,镶着个淡淡的梨涡,美极也媚极。
      法师轻咳一声道:“施主已无大碍,这里不是施主常居之处,这世界天大地大,施主自便即可。”顿了一下,又取出一颗莹白珠子道,“这珠子凝了水灵精华,施主随身带着,极有益处。”
      女子猛地睁大双眼,听出这是下逐客令了。她原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劫后余生的唯一期盼,仅是与他天长地久的相依相伴,谁知这梦竟醒的这样快。怅然抬头,法师早已消失不见,冷风吹来,只余一地的红芍药,灼痛双眼。
      她不甘心啊!她怎能甘心?
      女子苦等了半年有余,却再没等到法师回来。连带着这个世外桃源也慢慢地开始崩塌,先是花谢林枯,后来水落石出,最后露出嶙峋的一片乱石谷。一切都面目全非,只有那个遮风避雨的山洞,大张着口,提醒着她曾有过的短暂的美妙人生。再呆在这里,怕已无任何意义了吧!
      不如归去,不若归去,女子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乱石谷,转过头,默默离开。

      风儿吹过,扫皱一池春水,柳枝轻摆如绦似玉。
      女子用手帕擦干脸上的汗,背靠着垂柳,闭目调息。毕竟是大伤初愈,这半日的行程,使她疲惫至极。她睁开一双秀目,静静地望着河水出神,水中是位长发如瀑的白衣女子,虽然极美,却娇弱的让人心疼。女子用清水洗了把脸,细细思量:这次死里逃生,让她彻底明白了身边潜藏的危险,无花宫肯定不能回了,梅坡也早已是一片焦土,他……已下了逐客令。还是到塞外去吧!地广人稀的戈壁草原,顺便找个地方,隐了行迹,等身体复原了再作打算吧!
      女子想了一会儿,轻轻用手拂了一下脸,便化作个手脚利落的阿嫂样貌。阿嫂头上包着头帕,臂上挽着包裹,荆钗布裙,专挑僻静无人的小路走。风餐露宿,躲躲藏藏,虽然辛苦憔悴,到底还是苟活至今。想必是那些人认为她死定了,放宽了心。如若再遭人追杀,以她目前的修为必死无疑!
      走啊……走啊……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眼前渐渐荒凉起来。数日后,横亘在眼前的赫然是苍茫的大戈壁。
      走进戈壁滩,犹如进入原始荒野,满目苍凉,毫无生气。它时而静静悄悄,让人窒息,偶尔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时而狂风大作,飞砂走石,那气势似要把整个自然界消灭在它的淫威之下,令人畏惧而又无奈。
      女子已好几天滴水未进,此时眩晕的厉害,她遥遥欲坠,双脚不停使唤地在原地打转。
      恍惚间有似有似无的铃声传来,女子手搭前额望过去,白花花的日头下居然遥遥走过来一队人马。她强自镇定心神,环顾四周,百步之内连个土包也没有。正思量如何避开,一群人早已呼啦啦的围将过来。
      “是个女的,女的!”男人们欢呼□□。
      一个大胡子走近女子,笑嘻嘻地露出一口大黄牙:“小娘子……”
      他突然叫喊起来:“妈的!是个丑婆娘,娘的,还是个臭婆娘!”
      一个要去拉扯他的小跛脚捂了口鼻大骂:“真他妈晦气,先绑了,绑了。”
      女子被人反绑双手,推搡到一队人中。这队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被踢打着往前走。她一加入进来,这些萎靡不振,状如木偶的人立时精神起来。他们俱是皱眉扭头,有人甚至干呕起来,这味!妈呀!唉!
      眼见得烈日炎炎,热浪灼人,土匪们找个阴凉地儿,席地而坐,掏出皮囊,喝水解渴。那些可怜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喝,个个舔着嘴上泛起的白皮,露出艳羡的神情。
      “求大王们给口水喝,渴死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叫嚷的是一个书生,俊眉修目,文文弱弱的的。他虽嘴上叫着向大爷讨水,却叫得甚是高傲,理直气壮的。回答他的是一顿皮鞭,直抽得书生嗷嗷大叫,破衣之下肯定是皮开肉绽。
      女子看了不忍,悄悄施了些法术,消解了鞭子的力量。也许是有人挨了打,也许天真是太热了,没人再敢言语。他们只有一个目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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