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巨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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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奇墨十分享受这样的生活，每日跟着封常清学文韬武略，封常清也待他极好，不仅教他学识也常买各种新奇的玩意儿给他。想把自己从小未享受到的宠爱，都放在江奇墨身上。
江奇墨从小就看惯了封常清和高伯伯的各种高明手段，看惯了他们在战场上的临危不乱、叱诧风云，在他的世界里，这两个人就是他无比崇拜的存在。他甚至从未在这两人脸上看到过为难、害怕的神色，在他的印象里这两人都宠辱不惊，仿佛没有什么事是大不了的。
但是他十岁那年第一次在高伯伯脸上看见忧愁的神色，那时候他小，不明白是为何，只听得封常清说有人想造反，可大唐的国力已不是最强盛的时候了。江奇墨虽不懂，但也渐渐明白，他这盛世将有惊天之巨变。
可他却还天真的认为自己能永远依偎在两位长辈的羽翼下，他以为他的高伯伯和义父强大的能够所向披靡。
终于那天还是来了，封常清满面愁色的和高仙芝谈论着安禄山叛军南下反唐，一路长驱直入，那守城的将领一看到叛军就吓得弃城而逃。高仙芝叹了口气，无声的喝了口杯中的苦茶。
自此，江奇墨就看着义父和高伯伯一边忙着招募士兵，一边又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对抗安禄山的士兵。
说来也可笑，彼时唐朝的精锐边军大都没有赶回，封、高两人临时在长安、洛阳找到的都是一些未经训练的散兵，哪里敌得过安禄山训练精良的士兵。封常清见敌不过，只得提出死守潼关这一战略，避免由于潼关失守导致长安沦陷的局面。
就这样这两人带着残兵败将，一路赶回潼关，死死守住潼关未给叛军攻破潼关的机会。但唐玄宗听到封常清兵败的消息后，在小人的挑唆下，下令处死封常清。
江奇墨也是在战场长大的，但他看惯了那两人一直告捷的场面，初遇战败他还是不能相信。但让他更不能相信的是皇上的态度，那年他11岁，第一次看到一个君王对于将军的态度。君王只想让你为他打胜仗，根本不管你的处境。
但令江奇墨想不明白的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到死之前自己的义父都如此忠于这薄情的皇帝。
那是756年1月24日，他躲在潼关满地的芦苇丛中，看着自己的义父倒下，愣是咬紧牙关没发出一点儿声音。他看着义父先是虔诚的写下谢死表闻，跪下朝着长安的方向拜了三拜，随即一仰头干脆利落的喝下毒酒，沉重的倒在芦苇地里。漫天飞起的芦花，像在为他的义父飞舞一样，悲凉的一生，英雄的陨落。
他还不相信义父就这样死了，走上前去想像以前一样牵上他的手，但摸到的只有冰凉的触感，他愣了愣没流眼泪，但是却害怕的浑身发抖。但上天残忍的可怕，连悲伤的时间都不留给他。
江奇墨还没从震惊和害怕的场面中回过神来，又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他吓得躲进了芦苇丛，紧紧的抱住自己。
这次是高伯伯来了，江奇墨在芦苇的缝隙中又看到了刚刚递毒酒的那个小人嘴脸，奸诈的笑着，声音奸细而刺耳。高伯伯看见义父的尸体，扑通一声跌下马来，冷冷的看向那宦官：“我高仙芝从未有过背叛国家的心，我退回潼关也只是为了守住长安，实乃冤枉。”
那宦官并不多看一眼，只笑道：“高将军也不必多说了，咱家都是奉命行事。”
高仙芝悲痛欲绝，抱着封常清的尸体仰天说到：“封二，我一路提拔你过来，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死在一起也算是命吧。”说吧抽剑自刎，死前的最后一刻还保留着一名将领的尊严。
江奇墨躲在芦苇丛中无声的留着眼泪，他的眼中充斥着恐惧和悲伤，他只能看见那宦官丑恶的嘴脸和他手下人漠然的眼光。他不明白，明明是为国尽忠却还落得如此下场。
那一夜，他在芦苇丛中度过，黑暗深深地笼罩着他的世界，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唯独北极星高高地悬在空中。
顾君颉轻轻的叹了口气，同样是一个夜晚，如今的夜晚却彻夜灯火通明。
现代的城市似乎不会沉睡，总是默默的接纳和包容夜晚的赶路人，但少了白日的喧嚣，夜色温柔。
她默默啜饮了一口杯中冒着热气的开水，一股暖流顺着嗓子眼滑到肚里，连并心也暖热了些。抬头看看城市的夜景，顾君颉眼角微微带泪，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义父，如若他能看到几千年后的中国，不知可否还会坚持对皇帝无比的忠诚。
可笑，真是可笑。就算坚持如他义父，也未曾换来身后人的公平评说，时至今日仍有人笑说封、高二人是草包，将大唐盛世的陨灭归也强加于他们身上一份。
顾君颉抹掉眼泪，随即又陷入无边的深思。义父死后他历经几年战乱的颠沛流离，九死一生，最终躲到长安，安史之乱结束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但他的义父回不来了。
他也曾想过给义父和高伯伯报仇，但他害怕，真实的害怕。他不敢去面对那些谈笑间索人性命的斯文败类，这其中的水很深，一直被义父和高伯伯保护的那么好的他从未接触其中，他怕自己根本玩不过那些小人。其实，他更恨的是皇帝，恨他的无情。
正因如此他并无考取功名的心愿，整日凭着自己的才学和容貌到处招摇撞骗，榴莲烟花之地，用酒精和歌舞这些短暂地快乐一步步地麻痹自己。
他也恨自己的无用，常常梦到芦苇地里的那一晚，梦到无穷的黑暗。从那过后，他的世界里从未出现过光亮，即使出现也都是稍纵即逝，偶尔在无穷的黑暗里划亮火柴，但只一瞬，那火柴便又灭了，到来的是更黑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12章 巨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