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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挖坑 ...

  •   这一日,越菱起了个大早,在秋墨服侍下换上寻常妇女家的青袄襦裙,发样也梳成民间最常见的两鬓抱面式。
      “我家小姐果然天生丽质,打扮成什么样都好看!”秋墨一边给她梳头一边欢喜赞叹道。
      “姐姐,你要出门?”越珪怯生生地自门帘后露出半个脑袋,“我也一起去。”

      “姐姐要去做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关我们姐弟终身幸福的大事,不过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哦。珪儿今个要乖乖的,好好待地在府里待着,晚些姐姐回来后,和你一块捏泥人玩。”越菱想了一想,又谆谆叮嘱道,“小厨房红瓷碟子里的两串糖葫芦给你做零嘴,瓦罐里炖的汤是叶家哥哥的,不要去动。”

      前几日圣上赏赐了一支极其难得,颇具活血通络散寒除湿之效的天山雪莲给侯府,虽然没有明说,但一定是给小叔的。
      今早她炖汤时,就将那碗口大的白花整个儿地扔进了瓦罐里。
      为了能让小叔身子早日痊愈,在她动身去江南道之前,一定要将炖汤之法向盛二小姐倾囊以授。只盼他们两个以后能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一想到过些时日,就再也看不到那人一边大口喝汤一边笑着赞美她手艺的样子,越菱的心中泛上一丝不可名状的酸楚。

      目送马车轱辘轱辘地驶离了侯府,越珪立刻收敛了满脸天真烂漫的气息,踱进后院凉飕飕地喊了句话:“姓叶的,滚出来。”
      又隔了好一会,叶琏才顶着两个黑漆漆的眼圈,杀气腾腾地现了身。
      盛如馨打从头天晚上在床铺上发现了蛇,就死活不肯再睡那张床,软磨硬缠地要挤到他的东厢房。这可如何使得?

      暂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他屋子里藏了不少跟假死有关的机密和搜罗来的情报,千万不能让局外人知晓。
      结果每天晚上都变成了艰辛的拉锯战,盛小姐千万百计要进屋,他严词拒绝不让盛小姐进屋,你来我往的,搞得两人都睡不好,白日里精神颓丧地出去,更加被一干仆妇侧目。明明一清二白,倒像做下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盛二小姐前世里总是摆出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以后还要母仪天下的,怎地现今性子变得如此奔放大胆?实在教人肖想不通。
      而越菱这几日来总是刻意躲着他,该不会是因为府里嘴碎的仆欧添油加醋地将话传到了她那里吧?叶琏试图解释,却又无从说起,急得虚火中烧,连嘴角都起了一个大泡。

      “我姐只带了秋墨,荆钗布环的就出了门,不知要去哪。”越珪瞥了一眼他嘴角的泡,顿时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但随即就摆出前世颐指气使的尚书大人做派道,“你可得好好叮嘱手下那两个成天在屋顶上蹦来跶去的家伙,让他们一路跟过去,护送妥当,别出了什么岔子。”
      “这还用得你讲?”

      南渚岭地处京郊,离得并不算远,坐马车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任邵和杨守诚跟着不紧不慢的马车到了京郊,只见两个娇怯怯的小姑娘费力地从车上搬下一个匣子以及若干农用器械,又遣退了车夫,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不单是叶琏的亲兵,从前行军打仗时更是身任副将之责,虽然瞧上去粗枝大叶,其实心细如发,当即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要不,我们就假扮路人过去探个究竟?反正嫂子不认得我们,打了照面也没干系。”
      “这主意甚好。”

      越菱双手从未沾过这等粗笨器具,奋力抱起铲子动作了两下,只挖掉几块草皮,娇嫩莹白的手指就叫粗糙的木柄磨出了两个泡。
      秋墨心疼得厉害,连忙用帕子蘸了清水细细地为她擦拭:“小姐,这粗使活咱们实在干不了,你手上起的泡只怕要擦药膏才能好,不然留下了疤痕怎么办?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作计较。”

      眼见日头也开始变毒了,直直地透过林子射下来,别说要挥汗如雨地劳作,就是在没有树荫的地方多待一会,只怕是人也吃不消。
      “秋墨,都是我不好,还累得你同我一起白跑一趟。”越菱满心歉意,无可奈何。
      秋墨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洪亮的声音就从旁传了过来。
      “敢问小娘子,在此地有何贵干?”

      原本就提心吊胆的,结果没想到这荒郊野外还真会遇上人,忠心耿耿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赶紧颤巍巍地举起手里的铲子,壮着胆子护在主子身前。
      越菱起初也是一惊,但察言观色之下,这两名来人虽然身形精壮彪悍,但脸上堆满憨厚笑容,眼神里还透露着新奇与善意,瞧上去颇为……好糊弄。
      既来之,则安之,她抽出帕子蘸了蘸眼角,柔声开口讲述起为防万一,早就预备好的一番陈词:

      “两位大哥有所不知,小女子那苦命的夫君一向是风里来雨里去,在柳州做金丝楠木棺材生意的。此次在路途中竟不幸为觊觎钱财的贼人害了性命,又苦于气候炎热,路途遥远,好心的同乡只得将火化了的遗体带回,故而这盒子里所盛放的是……是他的骨灰。
      夫君有言道,他身后一定要葬于生前时常行过的南渚岭官道之旁,苍松翠柏之下。故此,小女子今日才特意来此为夫君寻觅埋骨之处。”
      边说着,边使劲抽了下秀气的鼻子,几滴泪水簌落落地顺着雪白脸颊掉下来。

      任邵和杨守诚打从在阿东酒肆里见了越菱一面后就惊为天人,再加上嫂子可是他们誓死效忠的侯爷放在心尖上的人物,就算皇后娘娘也没这么尊贵,非常值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什么地方的贼人竟敢如此猖狂,待本副将——”
      任邵赶紧打断了杨守诚的话:“夫人还请节哀,至于挖坑埋骨这等劳力之事,我俩愿为代劳。”

      “若能这样,那真是苍天垂怜,小女子对两位大哥感激不尽。”越菱赶紧盈盈福了一福,“夫君生前还特别交代过,他的墓穴一定要至少掘地七尺深,这样才可免却蛇虫鼠蚁滋扰,魂魄得以安歇。”
      “七尺?”杨守诚张大了嘴,伸出手约莫比了一比,“岂不是跟我差不多高,那么深的坑得挖多久啊?”
      “若实在挖不了七尺,尽量深些也就是了。”

      于是,两个大老爷们二话不说就你一铲我一铲,泥土四溅地忙活了起来。
      秋墨扶着越菱坐到一块大石头上,又取出小姐最爱的鹧鸪斑盏斟了一盏白水递给她,可惜出门在外,泡茶毕竟不方便。
      越菱道了谢,又柔声对秋墨吩咐:“大哥们挖坑很是辛苦,也给他们打碗水喝吧。”
      这两个大善人身强力壮,动起手来比她雇佣来修缮侯府的匠人们还麻利,不出一个时辰功夫,就挖出了个深坑。

      “不能再往下挖了。”任邵收住铲子,熟练地往坑里瞅瞅,“不然万一冒出了水,就变井了。”他们在西北戍军时,挖个三五口井那是家常便饭。
      “如此最好,当真有劳两位大哥。”越菱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且去前面京城里买几盏酒喝。”

      “她在南渚岭待了一整天,让你们帮她挖了老大一个坑,就是为了往坑里埋一样东西?”叶琏听完来龙去脉后黑着脸道。
      这到底是哪一出?上辈子也没见她到处挖坑啊。

      “坑倒不大,但深逾五尺,挖得我胳膊老酸了。”杨守诚抢着解释,还意犹未尽地甩了甩手,“嫂子说,埋的是您的骨灰,匣子经手时却死沉死沉的,里头除了骨灰一定还有旁的东西。”
      “……我的骨灰?”
      “你个蠢货!”任邵恨铁不成钢地抽了杨守诚一巴掌,“侯爷人就好端端地站在这,如何会有骨灰?夫人的原话是,这是她做棺材生意的夫君骨灰,当然指的另有其人,怎么可能是侯爷?”
      “……棺材生意?”

      叶琏琢磨了好一会,不禁勃然大怒:“两个笨蛋,都给我滚!”
      心念一转,又喝止了悻悻转身的两人:“且慢,我们往南渚岭走一趟。”
      他倒要亲自赶去瞧瞧,这看上去娇滴滴,其实鬼话连篇的小女人又在折腾个什么花样经。

      昨日今时此山中,人面宝匣相映红。
      宝匣不知何处去,此地空余一个坑。

      “昨日那匣子明明是我们两个亲手埋下去的。”任邵瞠目结舌,“才隔了一天,怎么就不见了?”
      不管里头到底是何物,总之事态大为不妙。叶琏摸了摸下巴,沉下了脸,这到底是何方来的细作,显然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们这行人。盯上他不打紧,大不了拉过来宰了,但若是来人是冲着越菱,那可触犯了他的大禁忌。

      “你们要找那匣子,干嘛不先问过了我!”
      伴随着一声清脆长笑,一个系着黑色面罩的苗条身影干净利落地从左近参天大树上一跃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们跟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5章 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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