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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星辰万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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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秦系也没有强制要求安至喻到场。
她不想去,就不要勉强她了吧。
秦系想,到时候就没人陪我喝酒了,他咂吧咂吧嘴,真没意思。
两人匆匆聊了一些,得知安至喻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秦系就没再过多打扰,赶着她去吹头发了。
安至喻放下手机,又重新打开吹风机对准自己的头顶。
嗡嗡的声音在房子里回响,有些吵。
她头发不算长,刚好及肩的位置,打理起来也很方便,不一会儿就干得差不多了。
她关掉吹风机,拔下电源。
安至喻爬到床上侧身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脑袋,呼吸陡然变得又急又重,全身发抖。她忍了一会儿,移到床头柜旁边,从里面拿出一瓶药,倒出一粒,也没喝水,生吞了下去。
又移回床中间,蜷着身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不算一个好觉。
她梦见自己站在海上的一块岩石上,四周是惊涛骇浪和鲨鱼,她坐在那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痴,一会儿癫狂。
疯子。
第二天醒来感觉很疲惫。明明很早就睡了,起得也不算很早,还是觉得像没睡醒一样。
安至喻坐起来,有点儿低血糖,脑袋也晕沉沉的。她坐了一会儿,掀开被子,穿好拖鞋去洗漱。
她慢吞吞地刷着牙,刷到一半听见手机铃声,又趿拉着拖鞋走到床边,嘴里还含着牙刷,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一看。
哟嗬。
殷先生。
她用手一滑,把手机放在耳边,懒洋洋地说:“您老找我有事?”她又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时间,“这才几点?”
殷以辰默默认了那声“敬称”,喝了口水才慢悠悠地道:“人家广播剧那边都录好了,这两天在剪辑。”他也举起手看了眼腕表,“现在八点半了,你歌词那部分好了吗?”
安至喻放成扩音搁在洗手台边上,在他说话期间又漱了道口,抽了张纸擦擦嘴,才拿起手机,“八点半,所以呢?”她又接到,“我那部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音准上可能有点儿小瑕疵。”
“嗯。”殷以辰拿上钥匙放进兜里,穿好鞋,打开门,才不急不慢地对着电话另一头说:“那你在下午的时候出来一趟,把音准那些问题处理一下。”
“下午?”
“对。”殷以辰走进电梯,按下一楼。
“噢,好的。”安至喻应道,转身去拿茶几上的水杯。她又想起什么,刚想开口问他:“你……”
“嘟嘟嘟……”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安至喻放下手机,给自己倒了杯水,唇贴着杯沿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大脑放空,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白净的墙面发呆。
她这间屋子不大。
要花钱的地方太多,这些年赚的钱却不多。好在她不算很挑,住处、衣服和生活用品所用到的花销也不大。
就这间屋子而言,至多不过四五十平方米,只有一间被两堵墙隔开的洗手间,也没有单独分出来的卧室,屋子一角摆着一张床就能睡,旁边挨着墙放了一个衣柜和小方桌。
除了这些,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摆在屋子另一角的大行李箱。
该有的都没有。
连厨房都没有。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一个娇气的小女孩变成了得过且过的人。
安至喻坐了一会儿,又拿着手机打开□□。
点进去,里面是接连不断的早安问候。她很宠粉丝,“你们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拒绝啊?”这是有一次她直播时说的话。
她一一点开那些对话,也给对方敲了一句:早安。
看吧,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喜欢她的。
等到把所有对话全部回复完,她才长按那个可可爱爱的简笔画头像,切换成另一个账号。
这个账号上有她偷偷藏起来的一切。
好友列表和特别关心始终只有那么几个人,江予南、秦系、许桑……还有殷以辰。这个账号是用另一个手机号建立的,他不知道。所以她才敢加他的好友,还每天准时给他发早安和晚安,想方设法让自己达到官群标准进群。
这是她的一个小秘密。
谁也不知道的一个小秘密。
安至喻先点进殷以辰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一个“早安”。
又退了出来,点进官群的对话框,里面正聊得火热,都是关于殷以辰快要出新歌的事情。
她卡了个位进去,发了一句“早安”。
然后就有一个管理员回复了她:“晚好呀。”
她算是这个群的元老之一。
跟这些人也聊得起来,不会突然冷场,总会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聊天。久而久之,她也成了这个群的管理员,经常发言,算得上眼熟那种。
刚才那个管理员的圈名叫柒柒,又艾特她问:“闲鱼你知道星辰要出新歌的事儿吗?”她的圈名叫闲鱼。
安至喻打字回复:“知道啊。”
她不仅知道,她还要和他一起唱。
“他跟一个女歌手合作了!”柒柒在对面敲着键盘,十分亢奋,“女歌手!!!”
然后安至喻很配合的发了句:“女歌手!!!”发完又觉得有些好笑,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手指飞快地打字:“他不是说不跟女歌手合作吗?”
“他完了。”
柒柒很快回复:“他之前顺便提了一句,说是广播剧的主题曲,女歌手是那个作者找的。”
“你说其他的都还好,”发出去之后心中有些愤闷不平,“关键是他合作的那个女歌手,我很不喜欢。”
安至喻看见这条消息,愣了一会儿,又发:“你说那个喻生?”
“对。”
“你都不知道,她之前跟星辰认识,仗着自己长得漂亮跟他很熟,好几次都骚扰星辰。”柒柒发出消息,又继续打字,“而且她之前也跟星辰合作过,后来闹得很不愉快。”
安至喻看见那条消息,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始打字回复:“那是挺讨厌的。”
“你不知道?我记得你好像早就粉上星辰了啊?”
“那年高考,没注意。”安至喻发出这条消息,就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准备换件衣服出去吃饭。
她打开衣柜门,呆滞了一会儿。
她记得那年,过得很恍惚。就好像今天还是新一年的第一天,睡个觉一睁眼就到了这一年的末尾。
而且那个觉睡得也不太好。
那一年发生的事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她觉得没必要记住这些,让自己的后半生无时不刻被影响。
但是她始终记得,那一年的江予南,歇斯底里地朝她父母叫喊的样子。头发凌乱,眼眶血红,发了命的狠。
也记得那年殷以辰提着行李箱,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上海,只留给她一个孤傲的背影。
那年又发生了什么?
哦。她想起来了。
她把另一个女歌手按在地上打。
原因她有些不记得了,只记得后来女歌手的粉丝跑到她的微博底下骂人,私信恐吓她。
那是她过得最不好的一年……这么定义好像不对。
——好像从殷以辰走开始,她就没过过一个好年了。
安至喻垂了眼眸,伸手拿出衣服,花了没多久又把衣服换上。
那是一件宽大的白衬衫,衣服下摆很随意的散落着,下身是深灰牛仔裤,显得她身段纤瘦,像一个女大学生。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被初升的太阳照的透亮,几朵云在上方滞留,蓝得干净整洁。
安至喻心里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个念头——好像所有事情都会从今天开始,变得更好。
她开心地笑了笑,坐在床上拿出化妆包,只擦了素颜霜和淡淡的眼影,最后还抹了个口红添添气色。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安至喻冲她笑得很甜。
……
殷以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歌词简谱。
他抬头看了一眼,录音棚里的工作人员正在检查设备是否完好,准备进行下午的一次试音。
另一个沙发上坐着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肤白如雪,却不显得娘气。
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是个很干净的男孩子。
林役肩上背着一把原木色的吉他,指尖在弦上拨了两下,又抬起头看着殷以辰,一脸好奇:“诶不是,”他伸手取下吉他搁在一旁,“你当初走得挺坚决的啊,怎么今个儿又回来了?”
殷以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让他把吉他递给自己,“当初有些特殊原因。”
他接过吉他,回忆着歌曲伴奏缓缓弹奏,和着音乐声低浅吟唱:“所念皆星河,辗转里反侧;你占领每个,永恒的片刻……”
殷以辰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点儿磁性,听起来让人嘴角上扬。
林役瘪了瘪嘴,忍不住问:“什么特殊原因,能让你离开安至喻这么些年?”他想到女孩发红的眼尾,坚毅的背影,就有些心疼。
那个时候的她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就因为特殊原因,不得不成为大人了。
成为了她,小时候最不想成为的人。
殷以辰微微蹙眉,看上去不是很想提这件事。
那个原因,说到底也有一部分责任应由他承担。
他要是一早处理好那些问题,指不定安至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变得不冷不热。
殷以辰停下手中的弦,把吉他放到一旁,看着工作人员把设备调试得差不多了,推开录音棚的门试音。
林役有些困惑,但他也不好直白地去问另一位当事人,想了想,给安至喻发了条微信过去,走出录音棚。
他站在录音棚门口等了一会儿,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白色身影,不一会儿就蹦到他面前了。
“役哥早啊。”安至喻站在他面前,笑得很甜。
“早啊小鱼,”林役也弯起一对凤眼回应,“吃午饭了吗?一起去吃啊。”说着,还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这附近有一家餐馆味道不错,带你去尝尝?”
“行。”安至喻提了提肩上的帆布包,眼神似有若无地往录音棚里面瞥,又想到什么,下巴抬了抬,“殷以辰也在?”
林役直接带她走了进去,边走还边说:“是啊,阿辰他为了新歌发布准备得很认真,刚才就一直在调试设备,现在已经进棚里开始练了。”说着,就到了那间录音室,“叫上他一起吃好了。”
安至喻听见他的歌声。
温柔得像揉碎的星星,落在他的周围,他本身就是发光体。
星辰万分,唯你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