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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侧夫? ...

  •   顾彦廷觉得,自己一生中最没脸面的日子,便是他大婚这一日了。

      原本已自认是下嫁,罗家那娘子又是平庸至极,只怕要将他这位正夫当菩萨供着才好。谁知道一个口信儿,罗锦便顾不得他几欲发作的怒火,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解释了几句,便跟那丫头跑了。

      望春楼,就算是个闺中男子,他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没想到自己这位妻主看着老实懦弱,胆子还挺肥,有他这等绝色正夫,竟还胆大包天地去逛青楼,与风月场上的贱男人勾搭上了?!

      顾彦廷一拳砸在小几上,咬牙切齿地对外头喊道:“给我滚进来!”

      新婚之夜,外头也是要有人伺候的,他的陪嫁小厮立刻打了帘子进门。

      “公、公子......有何吩咐?”

      顾彦廷的俊颜上乌云密布,却仍强行按捺住胸口的怒火道:“方才的事,你都听着了?”

      小厮偷眼瞧他,自是知道自家公子脾气大,新婚之夜被妻主撇在一边,更是没脸,只敢嗫嚅着应了一声。

      “给我去查,查望春楼里头那个月白公子是什么来头。”顾彦廷狠狠道,“再取笔墨来,我要给娘写信,这罗家人如此怠慢我,还真当我顾家没人了不成?!”

      他眉宇之间的戾气更甚,可唇边还残留着一丝混着口脂的诞液,有些粘腻。这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回想起方才两人渐入佳境的场景,罗锦那显然隐ren着的、细小的喘气声,还有她那柔软干燥的双唇,这些细节却忽然涌进了脑海,人却早已走了。

      顾彦廷抬手狠狠擦了一下,形状优美的嘴角立刻被揉搓出了一片红痕,浮在棱角分明的脸上,那红色显得愈加艳丽了。

      罗锦刚从后门跑出罗府,便有些后悔了。

      她不是下定决心,不与月白来往了吗?绝不能做三心二意的女人,既然已经与顾彦廷成亲,便不该心心念念其他男子,这才是个好女人所为。

      可是,一想起月白病危,她就觉得胸口阵阵发紧,痛得难受。上辈子秦月便是病死,这辈子再次相遇,她果然还是放不下。

      罢了,就看他最后一面,若是不好了,她出钱送他最后一程,若是能好,便是散尽千金,也要请医送药,待他好了,日后再不见面便好。

      胡思乱想着,罗锦到了望春楼,被人引入了月白的房间。

      房中一股浓重的药味,屏风之后,一个极清瘦的人正歪在榻上,双目微合,面色苍白,腮上和唇上却是压倒艳桃的殷红。许是听见了来人的动静,那浓密的长睫颤动了几下,勉强睁开眼来。

      “月哥哥!”罗锦瞧他形销骨立的样子,不由得惊呼一声,却又发觉自己失态,赶忙捂住了嘴,“怎么就病成了这般模样?”

      月白身形本就是高而瘦的,病了几日,两颊已经凹了下去,下颌削尖,唯独眼睛依然有神,只看罗锦一眼,便让她有些微眩,站不住脚。

      “娘子,是月白对不住你。”他长叹一声,垂下头,却是不动声色地握住了罗锦搭在他榻上的手,“今日原是娘子大婚,可月白却藏了私心,自知时日无多,只想再见娘子最后一面,实在是失礼......”

      罗锦见了他这样子,路上心里那些决心全都被抛在了一边,指头攀住了月白冰冷的掌心,带着些哭腔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叫你这样去的,我这便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来。”

      “不必。”月白见她当真是哭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当作抚慰,“我是望春楼的人,如今这般大病,早已伤及根本,便是好了,日后接客也必然被嫌,老板也不会再养我这个病秧子。月白一直身在风尘,也做不了别的行当,与其这样,还不如现下去了干净。”

      他说得平静,微微抬起头,目光却万分空洞,已然是心如死灰的模样。

      罗锦泪光朦胧之间,只觉得心头被人重击一下。这个世界的男子,出身差的,大多是去做了苦力,出卖力气为生,出身好的,如顾彦廷,则是能嫁入高门做当家夫郎,一生无忧。而月白生得这般弱,又无别的亲朋,离了望春楼,却是毫无依仗的。

      怎么办......

      她脑中忽然想到,初遇月白那日,他说的话。

      “不知道,罗娘子打算何时再娶一位侧夫呢?”

      她可以娶他。在大梁,女子三夫四侍是常事,若是她纳了月白作侧夫,不就能护他衣食无忧了吗?

      这般大胆孟浪的念头在脑中浮现,便挥之不去了。罗锦秀眉微蹙,指尖死死掐入了掌心之中,自己也没察觉。

      “这般说或许有些作狂了,”月白的手指抚向她的眉间,烧得有些沙哑的嗓音低声道,“但罗娘子对我的事如此上心,眉头皱成这样,当真是让我欣喜,此生也算是没有憾事了。”

      这话说得极为不祥。

      罗锦要请大夫,可月白却始终拦着不让,一心求死的模样,让罗锦心头愈加难过。

      她咬着下唇,想着今生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一时冲动,豁出去了开口道:“我去请大夫,等你好了,不必在望春楼遭人白眼,我赎你作侧夫,可好?”

      月白不是秦月,她知道,但是光是看着那张脸,罗锦就禁不住心软。

      待来看诊的大夫和忧心的罗锦都离去后,月白一口喝完了药汤,有些懒懒地靠着床榻,向窗外看去。

      “公子,您这回给自己下药下得也太重了,若不是您从小就养得身子骨结实,只怕不等那罗娘子过来,人就没了。”他的贴身小厮一边抱怨,一边将浸了冷水的巾帕敷在他的额头上。

      这位月白公子也不知是个什么脾气,瞧上个中意的女子便要这么折腾自己一回,方才那番话,他听了起码也得有五六遍了。

      他在望春楼这么些年,从没见过对自己下手如此狠毒的疯人。只是往日那些女子虽怜惜他,也顶多送些名贵药材、衣裳首饰,不像这位罗娘子心实,竟真要给他赎身,也是难得的有情之人。

      月白心中也清楚,自己这回下药比往日重得多,身子不好了,便也任由小厮摆弄。高烧让他周身酸软不适,但脑子却仍然清楚,听了小厮的抱怨,不由得勾唇笑了。

      “你懂什么?若是你懂了,也不会至今还在伺候我,没本事挂牌接客了。”

      他生得太过漂亮了,哪怕病成这样,仍然艳极,嘴角一勾,软语一嗔,让同为男子的小厮也禁不住咽了口水。

      “可是,公子在罗娘子大婚之日将人家叫过来,那顾家公子必然恨毒了你,就算日后真入了罗府,恐怕也落不下什么好处吧。”小厮是真心为他前途担忧,能赎身嫁入良家自是意外之喜,可顾小公子悍名在外,哪能容得下这位侧夫呢?

      月白的指尖轻轻撑着下颌,唇角处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来。

      “不妨。”半晌,他才轻声道。

      他的笑容让小厮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也是,这等疯人,顾家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恐怕是要自求多福了。

      如小厮所言,顾彦廷这一回的确气得不轻,当夜便写了信回娘家告状,更是直接闭了新房的门,让赶回罗府的罗锦进不了房。

      他半躺在床上,噼噼啪啪地一根一根掰着自己的手指,俊目微合,耳朵却一直竖着听门外的动静。

      “公子劳累,已经先睡下了。公子说,娘子既然不稀罕他这儿,自然是有别的好去处,今夜不必委屈自己在公子这里安歇了。”小厮按照他教的话跟罗锦说。

      哼,那女人如此唯唯诺诺,听了这话还不得赶紧讨好他,上赶着给他道歉哄他开心?

      方才自家小厮已经打听过,罗锦平日里作风正派,最是不沾花惹草的,只去过一回望春楼,想来,是那月白公子不知羞耻地纠缠卖乖罢了。

      若是她能拉下脸来好好道歉,日后事事都让着他,家里大小事全由他做主,那便考虑一下,原谅她这回吧。顾彦廷嘴角一勾,有些得意地想。他自小骄横,成亲前父亲却也教了他些驭妻之道,这不,就用上了。

      “哦,其实,其实我方才真的是有急事,你跟你家公子说一声。灵玉,咱们去书房睡吧。”罗锦倒是想不到这一层,她对顾彦廷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那个男人太过霸道强势,若是在他动怒的时候去触霉头,绝对落不着好处。

      她性子软,也怕顾彦廷生气,所以便习惯了顺着他说话。再说,过几日还要提纳侧夫之事,她也不知如何向父母张口,思绪也乱,正好一个人静静才是。

      罗锦从shan如流地走了,房内顾彦廷差点咬碎了自己一口白牙。

      她还敢走人了?!

      她还敢给他脸色看了?!

      她居然不哄他了?!

      一簇怒火在顾彦廷的眸子中灼灼闪烁起来,那素来神采飞扬、傲气十足的脸黑沉沉的,活像是乌云压城、狂风欲来,叫人看了便心惊胆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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