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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季弦番外之冬去春夏 向晚秋凉(终篇) ...


  •   以前的唐王如今的新帝立于太极殿宽广的石阶上,明明天光大白,他的眸色却深沉如黑夜,大殿前宫人已洒扫的非常干净,可月余前的刀光剑影还在他眼中闪烁,殿前的血污映入心底,打扫再多遍也只是徒劳。

      新帝忌惮季弦,担心他卷土重来为先太子报仇,于是他派出杀手前往西域追杀季弦。密报传来,他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可还没来得及与刚刚封为太后的秋贵妃庆祝,他就得知被杀的人并不是季弦,而是为季弦赴死的孟望。

      新帝气急败坏:“给朕杀,杀了季弦,杀了孟望全家。”

      ……

      寒冬已过,大雪已走,北风依旧呼啸,人们还都没有脱下冬衣。

      季弦不在房间里避风,只身站在连廊上,身上衣衫单薄,可他并不觉得冷,甚至心窝发燥。

      看见文冬子的身影,他更加煎熬,手心冒出了细密的汗。

      文冬子走近前来,不由分说拉着他的胳膊往屋子里走:“这么冷的天别站在外面傻吹风,生病就不好了。”

      她握着季弦的手,很暖和,才不再继续说教,想起了自己来找他的真正目的:“黎原,我今天去找表妹,想陪她解闷,可她情绪特别低落,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我,被我问急了,就说让我来问你,你们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季弦干脆趁机和盘托出:“秋晚怀孕了,我要娶她。”

      文冬子不可置信,抓着季弦的手也松了,全身脱力一般重重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她怀孕了我们可以一起照顾她,一起照顾她的孩子,你为什么偏要娶她?”

      季弦不动声色,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她丈夫因我而死,于情于理我都该好好照顾她和他们的孩子,何况她一个女人家,怀着身孕,别人会怎么看她?她如何融于世?”

      ……

      文冬子还没有从季弦要娶章秋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文空又对她当头一顿棒喝:“他根本不是什么黎原,这个骗子,他是中原国通缉的季弦,作战消极,导致兵败,再后来做了逃兵……”

      再后来被文冬子所救,他善于伪装,文冬子被他的外表所迷惑,走至现在的局面,终究是兰因絮果。

      文空连声叹气,拍拍文冬子的肩膀以示宽慰:“都怪哥哥识人不清,害你落得如今这不堪的境地。”

      文冬子早已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对于季弦的身份,她早有所察觉,但她觉得他的本质是好的,他一定有苦衷,既然嫁给了他就应该信任他,她一直在等,等着他亲自对她说出事实情,她一定会选择谅解他,可如今却出了章秋晚的事情。

      文空以为文冬子在为自己的错误选择而懊悔,他坚毅的眼神给她力量:“冬子你放心,哥哥为你做主,离了他,我给你找更好的。”

      文冬子急了,她不想就这样跟季弦一刀两断,她怕哥哥真的要他们和离,想方设法为季弦说好话:“哥,他来我们家的时间不短了,他的为人相信你很清楚,我绝不信他是什么逃兵。”

      文空心底也是赞同妹妹的观点,但季弦毕竟是中原国针对的对象,时不时有人追杀,要不是季弦再次遇袭,他也不会产生怀疑去调查他的身世,他随时都可能丧命,文空不想文冬子到时候难过,他好言相劝道:“就算他为人正直,但是你愿意与他那个表妹共侍一夫?我可见不得你受这份憋屈。”

      到底是看着妹妹长大的哥哥,文空很了解文冬子,一句话就说到她的痛点上,她仰头看着哥哥,似乎要寻求一个答案:“哥,你说我和章秋晚,黎原他会选谁?”

      ……

      章秋晚一路奔波,孩子还在算是奇迹,大概近来时常忧心导致见了红,秋妈不放心,都告诉了季弦。

      这个孩子是孟望唯一的血脉,不能有任何闪失,他三天两头请郎中为章秋晚看诊,以确保她肚子里的孩子万无一失。

      季弦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文冬子了,近来府中传言难听,甚至有人觉得章秋晚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姑爷的。

      文冬子再也坐不住了,她觉得别人都在背地里耻笑她,她无地自容,她找来文三巧帮自己当说客。

      “我们小姐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要想娶表小姐,就得先和我家小姐和离,我家小姐不缺你一个,那齐人之福你想也不要想。”

      “好,我答应她。”

      文三巧一愣,小姐请她来给季弦放话只是想拉回季弦的心,没曾想自己用力过猛,一下子把季弦推走了,她声音矮了三分:“小姐就是长时间没看见你想你了,你去看看她她就不生气了。”

      季弦声音淡漠,“不必了,都要和离了,大家还是少见面的好,麻烦你帮忙传个话,我季弦欠她的,今生若还不清来世愿为犬马以为报。”

      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季弦,文三巧讶异非常,明明还是那个人,只是不叫黎原了而已,为什么会有截然不同的气质,一样的皮囊,不同的内里。

      ……

      章秋晚不忍季弦独自忍受内心的煎熬,悉心劝道:“表哥,你为什么不对表嫂说出实情,她会恨你的。”

      “新帝会随时取了我性命,我不想拖累她,拖累文家,长痛不如短痛,何苦让她知道这些,平白为我担忧。”

      黄家公子一直仰慕文冬子,文空觉得他小孩子心性,外加文冬子对他无意,因此他也从来没有把黄家公子当回事。

      本以为文冬子成了亲黄家公子就会死心,然并不是,他暗中给文空提供线索,季弦的身份才水落石出。

      “我对冬子的心天地可鉴,我这辈子非她莫娶。”

      虽然像是孩子心性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但文空感慨于他的赤诚之心,成全他对文冬子的一片真心。

      毕竟季弦已非良人。

      文冬子答应了哥哥,与季弦和离后嫁入黄家,虽然自己对那位黄家公子的印象并不深刻,但是她再也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了,一切全凭哥哥做主,但是她还想再给季弦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黄家公子要娶我,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季弦知道文冬子在等自己的挽回,可他自嘲般道:“我在你心里也就那样,随便冒出来的黄家公子也就把我顶替了,这样也好,我们和离后各有归宿。”

      文冬子彻底绝望了。

      黄家迫不及待抬来彩礼。

      文空也不好一拖再拖,一纸和离书送到季弦面前。

      镜花水月般的一场相逢,付出的情感如竹篮打水般一场空。

      他们的分别似乎是正确的,连多日阴雨连绵的天空都开始放晴。

      季弦搬走没多久,一顶花轿将文冬子抬进了黄家。

      文冬子嫁给了黄家公子,季弦却并没有娶章秋晚。

      ……

      战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季弦不在身边,章秋晚担忧不已,大着肚子也无法安心,秋妈衣不解带地伺候,她常常在章秋晚面前为季弦鸣不平:“新帝那样对表少爷,表少爷还为他出生入死。”

      章秋晚只能侧着睡,呼吸还能顺畅些,她理解季弦:“表哥不是在为新帝奔走,他在为中原国鞍前马后,孟望和表哥一样一心一意为国,却落得那样的下场,我现在只盼着表哥好好的。”

      龟兹和亚顿双面夹击,中原国似乎力不从心,新帝心急如焚,不想才登大宝,就把国家葬送在自己手里,沦为千古笑柄,更不知会被后世如何辱骂。

      他虽然忌惮季弦,但也明白只有季弦能拯救中原国,亏得季弦主动献计,省了他拉下脸面求他。

      季弦暗中帮助中原国。新帝按季弦的策略拉拢龟兹,承诺他们亚顿给不了的好处,就算龟兹一心要和亚顿联盟,也要让亚顿对龟兹生出异心,一来二去,两国生出嫌隙,中原国各个击破,化解了困局。

      虽然季弦是中原国的大功臣,但是他拒绝为重披铠甲的行为让新帝很不满,他认为这代表着季弦虽衷心于中原国,但还是不认可他这个帝王。

      太后劝说儿子为季弦正名,可新帝心存芥蒂:“朕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化解了国家困局,我可以饶他不死,但他不肯承认朕的正统地位,休想朕为他平反。”

      ……

      国家无事,章秋晚也生了一个儿子,季弦应该是开心的,但由于操劳过度,月子没坐好,加上章秋晚觉得愧对文冬子和季弦,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季弦每每看到夜莺,她都是以泪洗面,她觉得章秋晚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小姐怎样了?”

      “回表少爷,小姐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已经好久没怎么吃饭了,郎中说就在这几日了。”

      季弦长叹,鬓角生出白发。

      章秋晚弥留之际,季弦坐在她床边听她交代后事,“表哥,孩子就托付给你了,别让他无父无母……”

      还在襁褓中的男婴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离去,咿咿呀呀哭个不停,季弦抱起他,遵从章秋晚的遗愿:“你母亲是章秋晚,父亲是孟望,不过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叫季孟。”

      ……

      文家颇为凄惨,文空突发恶疾去世,黄家顺理成章接手了文家家业。

      文冬子以为丈夫会怜惜她失去了唯一的娘家人,对她呵护备至,但是自从得到了文家家业,她的丈夫开始对她若即若离,甚至迎娶了二房三房,曾经的海誓山盟弃之敝缕。

      文冬子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暗中调查哥哥的死因,她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肚皮:“孩儿,娘就你一个亲人了。”

      文冬子的女儿是黄家长女,但是黄家似乎不太满意她只是个女孩,对她的宠爱有限。

      大房二房陆续为黄家生了儿子女儿,文冬子的女儿黄归书的日子越发难过,尤其是文冬子发觉文空的死并不简单,但她不敢再查下去,真相大白又如何,归书该如何自处,她已经不受黄家待见了,要是自己再与黄家闹掰,于她们母女并无好处。

      但是她又觉得愧对文空,日夜对佛忏悔,希望得到大哥的谅解。

      丈夫更加觉得她了无生趣,从开始的冷淡变为现在的不闻不问。

      ……

      过年了,大家都沉浸在喜气洋洋的节日氛围里,程满维独自待在下人房里,因为同住的人都不在,而炭火有有限,他不敢私自一人烧炭取暖,十几岁的男孩还没有长成男子汉,泪珠子还在眼眶里打转,手脚冷心也冷,不由张大了嘴巴,无声地嚎啕大哭。

      突然有人推开房门,连最后一层阻挡风雪的屏障也没有了,程满维当即打起了激灵,冻得不住地哆嗦。

      黄归书赶忙关上了房门,抱着两个汤婆子,递给了程满维一个。

      程满维哆哆嗦嗦使劲将汤婆子往自己怀里送,态度虔诚像抱着一轮太阳,发紫的嘴唇张开,“小姐,这个时候你不陪老爷夫人守岁,他们不会责怪你吗?”

      黄归书尽显失望,面色苍白,落寞道:“恐怕他们不会发现少了我一个,有弟弟妹妹们承欢膝下,我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黄归书在黄家不受重视程满维是知道的,就拿生辰来说,黄归书的二弟过十二岁生辰,黄府大操大办,请了好多有头有脸的人,好不热闹。

      可没有人记得上个月的同一天是黄归书的生辰,只有程满维记得,特地给她做了一碗长寿面。

      程满维不愿她难过,笑了起来,“幸亏你是个小姐,不然他们欺负我的时候谁能为我做主。”

      黄归书不想程满维为自己难过,也笑了起来:“是啊,我至少还能震慑住欺负你的人,我还是有点用的。”

      说着,黄归书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盘烧鸡,两个人开心地吃了起来。

      吃完了烧鸡,程满维心满意足地打了两个饱嗝。

      程满维将自己不太干净的袖子伸到黄归书嘴边,黄归书毫不嫌弃,就着他的袖子擦掉嘴唇上糊的油。

      “满维,我来找你时去门口瞄了一眼,那小僧人还没走,你还是见他一面比较好。”

      程满维倔强地摇了摇头,“我不,他未来他是人人敬仰的高僧,我永远在烂泥里当个狗屁下人,云泥之别的两个人还是不要有任何交集,何况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

      小摒尘站在黄府外纹丝不动,几乎变成了一个雪人,摒尘大师找老友喝了小酒前来寻小摒尘,“走吧。”

      十几岁的小摒尘还很倔强,“我想再等等。”

      摒尘大师和徒弟一起立在黄府门外,小摒尘偏头看摒尘大师的头上也落满了白雪,他有些于心不忍,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远,很快消失在皑皑白雪间。

      黄归书想让他们兄弟和好,牵着程满维的手来到府外,但是大门外并没有人,连人存在过地痕迹都被大雪掩埋了……

      ……

      文冬子常伴青灯古佛,与女儿的感情也比较淡漠,以至于她死的时候黄归书都没有很难过,但是母亲死后不久父亲对她的态度突然好了起来,她本以为是父亲怜惜她丧母,所以待她好些,直到有一天父亲说要待她去见客。

      拳丽大街的楼外楼,和她父亲一样年纪的长辈带着一位清风明月般的少年郎,见到她和她父亲,那二人恭敬起身相迎。

      两位长辈相谈甚欢,她一直低着头,心下焦急,因为长辈们讨论的正是儿女婚事。

      虽然黄归书一直低着头,但是她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打量着自己,目光并不凌厉,甚至可以说是试探的、小心翼翼地观瞧,但是黄归书就是很不舒服,非常抗拒,连最后怎么离开楼外楼,怎么被父亲带回黄府的她都不记得。

      程满维为了逗她开心,给她讲了他知道的所有笑话 ,还做了几个稀奇古怪的鬼脸,以往她不开心只要他做鬼脸,她总能破涕为笑,然而这次,黄归书却笑不起来了,“满维,我爹把我许给了季家。”

      这下换程满维傻眼了。

      曾经两人说好要逃离这个讨厌的家,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但是现在她许配了人家,季家的儿子季孟,那个明朗俊俏少年郎,他是富甲一方的季家独子。

      程满维再也说不出要带她离开黄家的话,明明是一张笑脸,却显得苦巴巴的,喉咙像被梗住了,声音低哑的不像样子,“那挺好啊,嫁了他那样的人,以后就没有人敢瞧不起你了。”

      悲愤之情油然而生,黄归书一双眼里满是不解,两人相知相许那么多年,虽然没有人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她以为他们是互通心意的,“你居然是这样想的吗?”

      她的眼神,她的疑问深深刺痛了他,他不要,不要她伤心,不要她失望,她已经很失望了,对父亲失望,对母亲失望,对整个黄家失望,他怎么能让她再对自己失望。

      而他,他也不想失去她,他几乎是僭越般地抱住她,“不是的,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刚才的话不是真心的,我带你走,你跟我走。”

      ……

      黄归书找到父亲,恳求他退掉季家的求亲,奈何父亲一心想要攀上季家这颗大树,怎么可能在意这个并不受宠的女儿的心意,甚至在他狡猾的盘问下,得知黄归书属意程满维。

      他拿程满维要挟黄归书:“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待嫁,要是想着跑或者出什么其他幺蛾子,有他程满维好看的。”

      父亲往黄归书房里安排了三个新人,时刻看管,就算她想跑也根本跑不掉。

      程满维被安排饲养家中牲畜,没有机会接触黄归书。

      他尝试来后院找黄归书,却每每被人发现,打个半死。

      黄归书从贴身丫鬟那里得知程满维手上,心痛之余,她想出妙计,托丫鬟约季孟见面,季孟辗转向黄归书的父亲表明,想跟黄归书相互了解了解,不至于盲婚哑嫁。

      他自然是乐意的,私下叮嘱黄归书不要乱说话,若是哄的季孟高兴了,他会请郎中给程满维治病。

      第一次和黄归书约会,说到底还是她发出的邀约,季孟高兴异常,安排了一整天的行程。

      “归书,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季孟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人无法拒绝,黄归书点了点头。

      黄归书看出来季孟挺喜欢自己,为了不让他误会,她决定不再犹豫,“季公子,我……其实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有事情想求你。”

      季孟面露困惑,她有什么事情是家里人解决不了的?但是对方是他的心上人,他自然乐意帮忙,“你不用跟我客气,能帮的我一定帮忙。”

      “我希望你向黄家退亲。”

      “什么?”季孟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黄归书一脸严肃,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乞求。

      黄归书又说了一遍:“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求你,向我爹退亲。”

      季孟几乎气笑了,头一次议亲就遭到拒绝,精心安排的约会开没开始已经结束了。

      也许是胜负欲在作怪,季孟冷冰冰道:“我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婚姻全凭父母做主,不敢自专,我要问过我父亲的意思才能给你家一个答复。何况,是你要退亲,凭什么要我季家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不要,我就是没办法了才找你的,要是季伯伯跟我父亲说些什么,我就完了。”

      看黄归书的反应,她家里决计不会允许她退亲,成功与否,都取决于季家。他又想:也许她是被迷惑了,等她看到我的好,自然会回心转意,谁没有犯过错呢,再给她一次机会。

      “你先别急着退亲,反正我们也不会马上成婚,你可以再思量思量,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可以忘记你今天说过的话。”

      黄归书察觉季孟自尊心受到打击,若自己再追着不放,也许他真的恼羞成怒,将事情闹到双方父母那里,她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认清现实,因此只好暂时作罢。

      之后半年,两人每次见面季孟都更爱她一分,但黄归书每次都要提及退亲的事。季孟不想强人所难,所以他还是找季弦商量,并让季弦保证不把这件事告诉黄归书的父亲。

      季弦听后也很是惊奇,觉得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顺利,但是要先稳住儿子的心:“好事多磨嘛。”

      季弦一点不生气倒令季孟很意外,但他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这算什么好事,她根本对我无意,还不如退了亲。”

      “你别着急,她还小,对待感情还糊涂,迟早她会知道你才是她的良人。就算她一根经,等你们真的结婚了,她也会知道你的好。”

      季孟对感情也是一知半解,对父亲的话信以为真,因此不多做纠结,只想着以后少见黄归书,省得听她说不中听的话,等花轿抬进季家,一切成了定局,她的心也该定了。

      他定能护佑她一生周全。

      ……

      季弦独坐一枝堂,又读了一遍文冬子离世前给他写的信,她说黄家不看重她的女儿,恐她受到亏待,托季弦照顾一二。

      他不仅要照顾一二,他要全心全意照顾她,让季孟娶她进门是他以为的最好的安排。

      ……

      坐进花轿的那一刻,黄归书已经死心了,至少她和程满维还能好好地活着不是吗。

      季孟成了婚,季弦便把偌大的家业交到他的手上,不知是因为娶了媳妇还是因为成了一家之主,他瞬间长大,不像以前那样遇到点不如意的事就脸红脖子粗。

      黄归书如他料想的那样和顺体贴,婚前的不愉快成了不值得提及的小插曲,直到她挺着孕肚倒在程满维怀里,他才知道他二人未断绝干净。

      因她有了身孕,季孟不敢太过苛责,太古轩卧室内,他好言相劝,“过几个月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不能忘记过去的种种,跟我好好过日子吗?”

      黄归书见不得季孟自以为是的样子,她不肯告诉他,她跟程满维已经断了,今天去见他,只是因为以和跟她说,程满维病倒了,黄家不肯请人医治,是小摒尘诊治了程满维,说他害了相思病,而她是解药,她才去见他,想劝他放下一切。

      此刻她看着季孟,这个抱得美人归,即将成为父亲的男人,为什么他的生活这么如意,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而她和程满维只能被命运裹挟着推进他们无法自主的洪流中,她的满维,现在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这真的是命运吗?这个人,自己的丈夫,他明明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她和程满维爱的痛彻心扉,而他,他能有多爱我,割舍我,于他而言明明是不痛不痒的事情,为什么他偏偏不肯成全?不,我偏不让他如意,“从我嫁进季家的那一刻就注定我们不能好好过日子。”

      黄归书和季孟闹得不可开交,但也只有侍女以和与小厮东风知晓。

      季孟私下里也见过程满维,他确实病地不成样子,自己要放的狠话也不忍心再说出口。小摒尘告诉他,只有黄归书能救他,不然,他必死无疑。

      季孟陷入两难的境地,程满维活,他就会失去黄归书,程满维死,黄归书将永远不会原谅他。

      放她走吧,我强留着她,三个人都不会幸福,我放弃她,至少有两个人得到成全,还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

      得到了季孟的保证,黄归书才开始亲近自己的女儿,“昙儿,你爹是个好人,我错怪他了,他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

      她又哭又笑,她一会为自己即将得到自由,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而高兴,一会又觉得对不起女儿而伤心。

      ……

      季扶昙的周岁宴结束了,她和父亲去后院送母亲旧情人的怀抱。

      啼哭声随着后门的关闭而渐弱。

      黄归书抱着季孟给的银两,程满维半搂着泣不成声的她来到一辆马车前,小摒尘就等在那里。

      程满维终于原谅了小摒尘,“哥,谢谢你。”

      小摒尘叹口气,“过好你们两个人的日子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季弦番外之冬去春夏 向晚秋凉(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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