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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攀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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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今夜定让你与他搭上话。”在赵书御的劝阻下,苏淮砚复又坐定。
他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扭头,便见适才与自己说过话的女了终于寻到了时机,上前与老鸨耳语了几句,随即那老鸨抬头往他们的方向扫了一眼,而后又与李禹年说了什么,二人同时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不消片刻,就听得有人叩了门扉,随即门被打开,显出站于外头老鸨的身形来,身后还站着似来看热闹的李禹年。
“李兄。”老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赵书御抢了先,一副意外的模样望着门外的男子。
“赵兄,没想到咱们竟在此遇上了。”门外的李禹年见到赵书御,也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而后越过老鸨的身侧进了门来。
“李兄快请坐。”赵书御起身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转而到了苏淮砚身侧入座,“那日不得机会,今日我可要与李兄痛饮一番。”
苏淮砚未料到他会突然起身坐到自己这侧来,呆了呆才慌忙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个席垫,将将挪开,赵书御已一屁股坐了下来,正巧压住了他的袍摆。
他扯了扯,没拉出来,耳旁已听得他同老鸨说话:“请妈妈给我们上些酒菜,也莫让旁人进来搅了我们的兴致。”
老鸨忙笑着应下,转身驱着身后跟着的姑娘离开。左右只要有银子赚,她乐得他们不叫姑娘作赔。
“李兄,容我引见,这位是我的好友苏淮砚。”室内剩下他们三人,便听得赵书御替他们二人相互引荐,“小苏啊,这位是李家公子李禹年,我与他相谈甚欢,视为好友。”
因着苏淮砚未穿官服,李禹年也未多想他的身份,只当是赵书御随行的朋友。且看两人的模样年岁相差不小,不免猜测苏淮砚是赵书御的玩伴。
毕竟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不少都有些特别的僻好,养个玩伴在身旁也是常有之事。
苏淮砚不知李禹年将自己瞧作了兔儿爷,只是与他点头打招呼,心中寻思着如何才能提及紫燕之事却又不让他察觉自己的别有用心。
寻思间,酒菜送上了桌,赵书御与李禹年一边饮酒,一边闲谈,苏淮砚迟迟未能寻到机会切入正题,心中万分焦急,却又使不上力。
酒过三旬,苏淮砚有些按耐不住,于矮桌之下不时的轻扯赵书御的衣袖,然他却如老僧入定般不动不摇地坐着,一门心思与李禹年谈笑风生。
苏淮砚等不及,便想插进话去,可没想到李禹年自个儿先提起了此事。
彼时赵书御正执壶倾身替他倒酒,忽听得他长叹了一声:“唉,原本早该请赵兄去青殷园好好吃一顿的,只是……”
李禹年自嘲一笑,执杯看着对面的赵书御,苦笑道:“想来赵兄应该也听说了,咱们府里死了个丫头,如今还被外人说是咱们家给害的。”
说到此处,李禹年停下话来,摇了摇头,端杯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
苏淮砚听得他主动提及,刚深吸了口气欲接话,却被赵书御拧了把大腿,以至于他除了嘶牙咧嘴的倒吸凉气,压根说不出话来。
揉了揉痛处,他扭头狠狠地瞪向赵书御,然他却笑眯眯地望着李禹年,淡淡道:“此事,我略有耳闻,不过一个婢子寻死,怎牵扯出这么多事来?”
李禹年又叹了口气:“若是换了旁人,兴许就不会有这些事,偏生死的是我母亲如今的贴身侍女紫燕。”
“这紫燕虽不是家生子,但岁算尚小之时便已进府,比我大四岁,在我幼时,她就曾照料我。年前她老娘来同我母亲说,她年纪大了,想将她赎回去嫁人,我娘同意了。”
这话匣子一开,不必多问,李禹年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苏淮砚竖着耳朵旁听,不敢有所遗漏,自然也就不与赵书御计较他“出手伤人”之事了。
“为此,我娘特意将她将我院里调到了自己身边,允诺待到了年底,便放她回家,不仅不要她家的赎银,还会赠她一笔银子算是替她添妆。”
苏淮砚是不知,原来这李禹年这般年轻,竟是比紫燕还要小,且瞧他说起紫燕时一脸坦荡的样子,似乎不像自己所猜的,与紫燕有什么不清不楚。
“她也是个可怜人啊,原本我还想着,好歹她照顾我时也算是尽心竭力,待她出嫁时我自是也要替她添些嫁妆的,可没想到……如今还生出这么多是非来。”
李禹年感叹了几句,便摆了摆手,只道是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赵书御却一面饮着酒,一面笑眯眯地望着他,似戏言地问了一句:“你便对她无意?听说那紫燕也是个美貌女子呢。”
“赵兄可莫胡说。”李禹年急地放下了酒杯,摆了摆手,“我可是有心仪女子的,我们打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待她及笄后,我母亲便要替我上门提亲的。”
瞧他一脸认真的模样,赵书御自然回说是玩笑话,二人也就此揭过,说起了旁的事来。
苏淮砚听了这些,先不论李禹年说得这些是否是真话,只凭他所见,觉得李禹年并未说谎,紫燕在他眼中,怕只是个比自己年长的姐姐罢了。
待三人在欢意阁前分道扬镳,苏淮砚随赵书御同行,两人默不作声,各怀心思,并肩缓步走在街上。
入夜后天南街依旧热闹,往来的人也不少,时不时的有人与他们擦身而过。
赵书御将今夜听得的事儿在心里理了一回后,扭头看向一旁比自己略矮了大半个头的苏淮砚,见他垂着眉眼也不知在想什么,连着被旁人撞了,也呆愣愣地样子。
他莫名觉得心情愉悦起来,这个比自己小了足足一巴掌的男孩儿,眼下瞧着竟有几分憨样,就他这傻里傻气的样子,竟还是个捕快,也怪不得庆城的县老爷是那个样子了。
“你与”赵书御正望着他兀自出神,不料苏淮砚突然扭过头来,一对上他含笑的眸子,话便停滞了。
赵书御回过神来,笑意越发浓郁,即便是在沿街不甚明晰的灯火之下,那将溢出眼眶的笑意仍是难以遮掩。
“想问什么?”
苏淮砚撇开目光,总觉得这赵书御有些怪,但到底何处怪,他又说不清楚,眼下也不允他多想,只接着问道:“你与李禹年很熟?”
赵书御摇摇头:“算不得熟,只是有过数面之缘。”又自嘲一笑,“像我们这样的人,整日不就是吃喝玩乐么。”
闻言,苏淮砚不由撇头看向他,暗道这可是他自己说的,自己可没这意思,不过纨绔子弟与纨绔子弟是好友,倒也算是趣味相投了。
“适才李禹年的话你都听了,可有什么头绪了?”见他久久无语,赵书御看着他轻柔问道。
苏淮砚深吸了口气,点点头,转而看向他,却再次失魂于他深邃的眼眸之中,赵书御的那双眼就像是个无底洞似的,叫人不由沉溺于其中,难以自拔。
赵书御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出神,不由抬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怎么了?”
他身子一颤,慌忙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窘迫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李禹年与紫燕之死应该没什么牵扯,那你说,会不会是李老爷瞧上了紫燕,所以……”
只是这话说到一半,他又停下了,而后哂笑着摇了摇头:“定是不会的,李老爷若是与紫燕有私情,怕是也不会像现下明目张胆的让外人帮着查此事了。”
“我明日再去李府查查,看看紫燕是否与他人有银钱上的纠葛。”说着,苏淮砚长叹了口气,想着这两日都算是做了白工,不由有些气馁。
赵书御瞧他丧气的样儿,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他浅笑,而他目光太过炙热,即便苏淮砚没有对上他的视线,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被瞧得别扭极了,寻思着一个男人这么瞧自己做什么,莫不是这姓赵的当真有问题。
心慌意乱之下,他还保有最后一丝清明,不停提醒自己他是个男子,可不能因着被个男人盯着瞧就心猿意马的。
于是,他逼着自己转过了头去迎向赵书御,眼神闪烁之下,硬着头皮问道:“赵公子为何这般看我?”
赵书御收回目光,望着前方街市的景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县衙里还能有你这么个热心肠又带了点脑子的人,比之苏大人这个父母官倒要上心的多。”
被他这么一说,苏淮砚倒不好意思起来,干笑了一声,讪讪道:“那你还当真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为了李老爷的五十两赏银罢了。”
赵书御扫了他一眼,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也罢,终究你有这份心,能查清此事便好,银子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苏淮砚未作声,只是埋头行路。
二人一个住城东,一个住城西,未行片刻就分开了。
第二日,苏淮砚又去查探了些紫燕的事儿,得知其在世时省吃俭用,并无外债,所得月银和赏赐都拿回家让其母亲保管起来,如此一来,这个猜测自然也站不住脚了。
于是,他转变思路,继而又打探起旁人来。
主人家未垂涎紫燕的美色,难怪这李府下人不生这心思,阖府上下这么多男子,其中不乏是主人家的得力助手,难保他们不生歹意。
不过,毕竟男女有别,即便是下人,平时也不敢随意交谈,一时之间竟寻不出什么异样之处,不免心烦气燥,眼瞅着时辰也不早了,只好先回去,明日再查。
苏淮砚经李府侧门准备回家,刚到门口便见一男子,正埋头迈步出去,他忙追了上去,在门外一手搭上了那人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