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恋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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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环境朦朦胧胧的，脑子也有些飘飘忽忽，他应当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在镭钵街？
但心底刚提出这个疑问，立即就被自己否定了。
不在镭钵街的话，他又该在哪里呢？
中原中也把自己奇怪的念头归结于身边[羊]的同伴争吵的太厉害，想找个安静地清醒一下。环顾四周之后，他选择一跃而起直接悬在十几米的高空。
寒风肆虐着，他将双手从兜里拿出拢了拢外套，一低头，看见了棚户转角的阶梯上，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正向着一个体型娇小的女性围去。
虽然这里距离［羊］的地盘还有点距离，但这是真的在他眼皮下挑事，有点看不下去。
又将手揣回兜里，赭发少年直接带着红光砸向了地面，扬起了一阵烟尘。
“咳咳…什么东西？”
混混们被呛的咳了起来，待空气中的尘土散去，展露出的是被硬生生被砸下陷的地面，和毫发无损的少年。
“你管谁叫东西，啊？”少年扬起下巴，眼神轻蔑地俯视着几人。
“是［羊］之王！”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一秒的沉默后，混混们发出了刺耳的叫声，向着不同的方向逃跑了，只留下了少女还在原地。
“你没事吧？”中原中也看向少女，这一眼却让他愣在原地。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可是，如果见过，他不可能对之前的相遇毫无印象。因为，少女的外貌实在过于突出。
比他还要矮上一分的女孩，拥有着阳光一般耀眼的白色长发，与无生气的苍凉不同，这抹白中还带些微浅金，除了右侧有一条扎着简单蝴蝶结的深蓝色丝带外，再无其他装饰。
少女眉眼睫毛同样是罕见的白色，但瞳孔却是蓝宝石一般深邃饱满的色泽，给她平添了一分神秘的气息。
衣着更是简单，说是连衣裙，但更像一张毫无剪裁的白布，直接给她套在了身上，只有领口用宝蓝色丝带象征性地收了一圈在左侧打了个蝴蝶结，但依旧由于太大松松垮垮地露出了一侧白皙的肩肉和锁骨。
裙摆后面还好，长度齐及了脚踝，差一点就拖到了满是灰尘的地面。可前襟却短的出齐，娇小的双脚，小腿，膝盖，甚至大部分的大腿，都直接裸露在外。
再加之衣物本身没有收腰和袖子的设计，让人忍不住担心，若是她抬手时稍不注意，就会给她带来巨大麻烦。
这样的装扮和容貌，导致她只是往镭钵街这里一站，几乎就是在向周围的恶意发出无差别的邀请
可是，只要更仔细地去观察，就会知道这只是普通人眼中的错觉。
中原中也落下时带起来了强劲的气流，少女的后裙摆在风中疯狂的摆动，她都没有用手去按住前面，却也没有因此露出更多一块的皮肤。甚至连被气流带动的尘土也避开了她，其他人已经灰头土脸时，少女却依旧清爽。
这根本就不需要帮忙嘛…大概是他多管闲事了。
“谢谢。”少女嗓音清冷，脸上也没什么外露的情绪。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话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少女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奇怪的衣着更像是某些人渣隐蔽爱好的成果，或许是误入镭钵街的，他不可能见过。
然而，少女却歪着头反问：“我们——见过吗？”
只是把问题抛了回来，中原中也却一瞬间感觉如堕寒冰。
在他不由自主地警觉起来时，少女却露出了温柔的笑，打破了她自身所带的危险气息：“对不起，吓到你了。”
接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忘记见过我的事吧，你正在你应该在的地方。”
一眨眼，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羊]的基地，并且…他怎么好像是和白濑他们一起回来的。
“中也，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在发呆。”
“啊，没事，我出去一下。”
怎么回事？连记忆都变了，怎么做到的？是异能者吗？
带着满心的疑惑，他快速赶往刚刚遇见少女的地方。接近时，选了动静更小的方式——正常的走过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晕倒在墙角的混混们，以及完全没有移动过，双眸中满是迷茫的少女。
由于对方并没有伤害他，所以中原中也直接走了出来：“你刚刚对我用了异能？”
“你…还记得我？”少女十分惊讶。
一滴眼泪忽然从蓝宝石般的眼眸中掉了下来，随后越来越多的泪水无声地滴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没说什么吧？他最害怕这种情况了。
“你，你别哭啊！”赭发少年急切地翻找衣兜，可惜并没有找到纸巾之类的东西。
似乎被他的行为提醒，少女快速抬手用手背拭去眼泪。虽然她并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同龄的女孩子在哭，放着不管好像也不行，但又没有纸巾。他该怎么办？能做点什么？
姑且试试转移注意力：“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能算记得你。”
“艾茵。”少女露出了相遇之后的第二个笑，明明是带着眼泪的狼狈的姿态，这个笑容却使得她身上的距离感冰消雪融，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我的名字是艾茵。”
等等…艾茵，有些说不清的违和感，他潜意识觉得少女并不应该叫这个名字。
可这是毫无道理的个人偏见，中原中也把脑海里奇怪的想法丢掉，让自己回归现在：“你是误入镭钵街的吗？”
“镭钵街？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是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听起来像是被人拐过来的…算了，就当他今天心情好，好人做到底：“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艾茵沉默了。
“不想回去？”难道和家里闹矛盾了？中原中也猜测着。
“他们都不要我了…回不去了。”艾茵依旧笑着，双眸却失去了光彩，风适时地吹过带动她的长发飞舞，遮蔽了若有似无的脆弱。
这么漂亮的孩子，也会被遗弃？
这下换中原中也不知所措了。思索片刻，他还是做出了决定，尽量保持着友善的态度开了口：“没有地方可去的话，要不要跟我走？”
稍微说明了自己和［羊］的情况，艾茵从容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对于中原中也出去一趟就带回一个女孩这件事，由于人类多为视觉动物，在艾茵极具迷惑性的外貌下，并没有激起太多不和谐的声音。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向其他人隐瞒了她是异能者的事情，不过仅仅是两天之后，在面对受伤的同伴时，艾茵就主动展现了治疗的能力，这也让［羊］的孩子们正式接纳了她。
“中也出门就能捡到异能者，这就是同类相吸吗？真是好运啊。”
［羊］中流传出了这样的说法，中原中也对此只是一笑置之。
艾茵的治疗能力给普通成员带来了切实的利益，他们也愿意给她提供较好的待遇。
很快她的床铺就被换了新的被褥，日常的食物也总是被偏心地分到更好的那一份。就连新购置的衣物，她也获得了优先选择权。
“艾茵，艾茵，看看这条裙子怎么样，我们特意为你带回来的。”比起只是旁观着的中原中也，其他青春期的男孩子们就显得十分积极主动了。
中原中也都觉得他们眼光不错，选的衣服很适合艾茵，可却并没有赢得少女的青睐。
最终艾茵选了白色的连帽衫和运动裤，把一头漂亮的长发全部藏进了衣服里，就连在基地时也整日带着兜帽，完全没了初见时的模样。
而艾茵对待其他人捉摸不定的态度，就与同伴们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
中原中也时常看见她使用异能力，比如在行动后大家的庆祝晚餐时间，忽然提出［白濑今天因为弄丢了一瓶酒，所以被罚晚上不准喝酒］。
然后本来已经烂醉如泥的白濑就清醒了过来，一脸怨念地看着其他人。
又或者在有人偷偷去港口Mafia附近偷东西后，她会用异能把过去修改成两人并没有去过港口Mafia。
因为没有造成伤害，中原中也最初只当她是在恶作剧，但奇怪的是恶作剧的主人看起来并不开心。
艾茵用来捉弄人的那个能力，中原中也私下把它叫做篡改过去。至于被篡改的人，中原中也观察过了，要么直接忘了，要么会短时间内自我怀疑一下，但马上也会忘记。
从异能力的实用性来说，被篡改的人不记得真正的记忆当然是最好的。可中原中也却感觉，艾茵在找不受她能力影响的人。
两人单独相处时，艾茵私下对他的态度会更加亲和，原因可想而知——无论现实被改成什么样，中原中也都保有着真正的记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艾茵在［羊］的地位也逐渐稳定下来。男孩们依旧有人献殷勤，但因为艾茵毫无反馈，数量上来说减少了很多。
而依赖艾茵治疗异能的人，态度开始变得理所应当。
因为有治疗兜底，有些行动就变得冒进了起来，也出现了一些并不合理的计划。
中原中也无法归咎于艾茵，她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只能尽量让大家行动更谨慎些，但言语并没有起什么用。
艾茵也什么都不说，即使相遇在房顶晒太阳时并没有其他人，她也一次都没提过和［羊］有关的事，只是会简单地和中原中也闲聊几句。
“你是向日葵属性的吗？”赭发少年曾忍不住问过一次，他少走的几次上房顶偷懒，艾茵都已经在了。
但少女只是笑笑：“光——很重要。”
时间就这么平静地流淌着，直到港口Mafia的太宰治来到镭钵街。
在游戏厅遇到白濑和柚杏后，中原中也便察觉到自己是被设计了，但为了荒霸吐的情报，他只能继续下去。
然后就是一切尘埃落定的那一天，他在海边吹完风，准备离开兰堂的墓碑时，遇到了特意寻来的白濑。
听起来白濑是想要和他和解，他一边交谈着，一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为什么他会觉得白濑在骗他？
但直到腹部传来刺痛时，他都没找到原因。
他可以躲开的，潜意识都在提醒着他这里有危险，他应该躲开的…可是他没有躲开。比起身上的痛楚，更多的是背叛带来的不解和愤怒。
捂着伤口麻木的退了几步坐在了地上时，听见了朝夕相处的同伴嘴里吐出的颠覆三观的发言。
在他们的眼里，有能力是一种错？
仅仅是因为不能被掌控，就要被清除？
当GSS出现时，心更是沉到了谷底。而这时，他看见了远处走来的艾茵。以她的能力，这样的伤口很快就可以恢复。问题是，艾茵是哪一边的呢？
白濑给出了答案：““不要让艾茵靠近他！”
随后一把枪指向了缓缓靠近的少女。
“不要过来。”身体逐渐变得麻木，但脑子还在迅速运转着。
艾茵虽然有异能，但身体素质并不好，属于走快一点都会平地摔的类型。那么她有没有防御子弹的能力，就令人担心了。
中原中也目前只能寄希望于白濑看在毫无威胁的治疗异能份上，不要对艾茵出手，
为了避免连累到少女，也为了躲避子弹，中原中也用最后的体力加大重力输出压垮了悬崖，把自己沉到海面逃离了包围。
而悬崖上除了木仓声外，还有衣物破空的呼呼声，抬头间，少女宛如折翼的白鹭，坠落在了他的面前。
血液在地面蜿蜒而出，随后又渗入泥土。
是中弹了吗？艾茵是有自己着落能力的，只是跳下来怎么会受伤？
中原中也心乱如麻，一旁却响起了讨厌的声音：
“居然有人给小矮子殉情呢，一起迈入死亡吗？可恶，这种地方真是令人羡慕啊！咦，小矮子你怎么还在呼吸啊？可惜了可怜的小姐，只能孤零零地踏上三途川了。”
不知何时，太宰治已经蹲在了旁边的礁石上。
中原中也此时却顾不上这条青花鱼，只是焦急地喊着少女的名字：“艾茵！醒醒！”
“明明自己都动弹不得了，还担心已经拥抱死亡的人？啧…可是…哇，这可真是…”本来嘲讽中的太宰治看着眼前不合理的景象忘了本来的目的。
明明应该重伤昏迷，再不济也应该被骨折的疼痛折磨地无法移动。而艾茵却好似没有痛觉，撑起上半身左右摇了摇头，像小猫抖水般甩去头发上的尘土，然后拖着骨头外露的断腿，用手爬着向中原中也靠近。
“啊啊啊，明明是大白天，怎么就在上演恐怖电影，果然遇到蛞蝓就没有好事！”太宰治抱着双臂，动作夸张的发着抖往后退了几步。
赭发少年却只是屏住呼吸看向了已经蹲在他身前的艾茵。
“不要难过，是他们不够好。”
少女把手伸少年腰间的伤口，却在接触前被抓住：“先治疗你自己。”
“不用担心，我完全没事。”艾茵安抚着他，用另一只手拨开中原中也已经逐渐无力的手臂，将白光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中也只需要想想，你想要做什么？”
艾茵的治疗开始后，随着身体的迅速恢复，头脑似乎都清醒了几分，但是，这种情况他能做什么？
“要复仇吗？”
虽然愤怒，但…他大概没有办法对那些同伴复仇…
“中也很在乎他们，那…要不要回去？”
听着艾茵天真的发言，他苦笑一声：“回不去了…是我亲手导致了这一切，是我毁了［羊]。”
少女嘴唇蠕动，却并没有发出声音。短暂的沉默后，她用前所未有的轻柔的音色说到：“只要你想，一切都还来得及。中也有选择权，我——想帮你。”
中原中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仿佛时间倒流，世界重置。身上的疼痛彻底消失了，所有人重新回到了完好无损的山崖上。
在场所有人脑海中记忆被替换：
白濑向‘中原中也’偷袭，但…没有刺中。
白濑因为自己的失手陷入了自我怀疑。
“白濑你在做什么啊？”柚杏焦急地冲下面喊到。
“我…我明明…”他太想成功了，所以出现了幻觉了吗？
可接下来的发展，就连白濑也未曾想到。本应与白濑统一战线的少女，此刻却中原中也求助起来：“中也快救我们，白濑背叛了，我们被gss劫持了。”
怎么回事？事情完全不对劲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篡改过去了，甚至连思想和记忆都被随意捏造。
中原中也下意识寻找起艾茵，看见了不远处，毫发无损的苍白少女，对着他露出了笑容。
明明是可怕的能力，中原中也却完全不觉得害怕。因为他很确定，艾茵不会伤害他。
而记忆的修改并没有囊括GSS的人员，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他们被背刺的愤怒，大概马上就能把劫持这件事坐实。
直接对着天空放了两木仓：“你们这群小鬼是在耍我们吗？”
威胁并不解气，持枪的武装人按下了直接瞄向了身旁的少年少女们，大概马上就能开启一轮扫射。
“闪开！”
结果最先动起来的还是中原中也，虽然才经受过背叛，他依旧选择如同一颗炮弹一样冲出去。
他的心里有满腔怒火，但这火却无法直接燃向朝夕相处的同伴。于是GSS的人便成了最好的发气筒，全部被重力镶嵌进了岩石里。
“生气的蛞蝓真可怕，你说是吗，增加麻烦的小姐。”爬上悬崖迟来到新战局边缘的太宰治沉下眼眸，和艾茵保持了距离，“干涉现实，真是可怕的能力呢。”
“如果现在向你开枪，你会躲开？还是会变成我的枪没有击中你，还是炸膛？还是…我根本无法选择开枪…？可是这样就循环了，我也不会知道答案了。”
“所以，首先，我一定会选择开枪…”
太宰治举起枪口对准艾茵，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无事发生，没上子弹，怎么可能？
“啧。”太宰治发出了不满的声音，重新变得懒散：“回去啦，今天做白工了——.”
艾茵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中原中也身上。
“还是中也靠得住。”
“中也你真是的，跑哪去了，担心死我们了。”
“白濑那家伙勾结了GSS，你不在我们又没办法。”
“对了，现在白濑要怎么办？”
GSS的人倒下了，［羊］的孩子们再一次态度亲热地围住了赭发少年。
和平时一样的态度，和平时一样的言语，和平时一样的依赖。
不是因为慌张而装出来的故作亲热，他们不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的认知里，中原中也依旧是那个会在危机时出现帮助大家的［羊之王］。
而事件中心的另一个人——白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大家一起做出的决定，为什么其他人都突然叛变了？
要不是他真的动手了，他也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你们都适可而止吧！装什么好人，现在想让他回去了，那为什么昨天会上不说？”
为什么只有他被丢下了，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成为了弃子！
“昨天？不是你带着GSS的人回来，把我们全部挟持了吗？关我们什么事！别给我们泼脏水！”
“对啊，中也你不要听他胡说，我们怎么会背叛你？”
可中原中也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同伴此刻表示出的善意，都如同尖刀刺在心上，血淋淋地嘲讽着他作为［羊之王］的失职。
白濑要被其他人逼疯了，中原中也冷淡的态度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中也你也记得吧，他们都是共犯！”
“白濑你在说什么啊？你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啊，到现在还想着拉我们下水！”
“白濑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就这么希望［羊］解散吗？”
“明明我才是，一直都为了［羊］…”白濑被他们的理直气壮堵的哑口无言，只能再去看中原中也。
［羊］的人现在视他为叛徒，重力使完好无损，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也正因为中原中也在这里，他很确定至少自己不会被杀，可也不会被放过。
白濑不再辩驳，所有人的目光都回到了赭发少年身上，大家都等着他给予白濑审判。
事到如今，中原中也明白了艾茵所谓的选择。事情被重置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只要他想，就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从新变回［羊之王］。重新拿起自己的这一张好牌，成为他们的依靠。
目光再次寻找起艾茵，她正独自站在人群外，远离这一片喧嚣，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们都不要我了…回不去了。]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少女落寞的神色。
因为她失去过重要的立身之地，所以想要帮助自己？
但是，破碎的镜子可以拼起来，被摔碎的信任，却再也找不回来了。而真实的情况也是，［羊］并不需要他，他——回不去了。
做出了决定，中原中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说道：“是，我记得。”
“哈哈哈哈哈！”
爆发出大笑的是白濑，宛如死囚绝境逢生，“我就说，他记得，他都记得，你们全部都是同罪！”
“中也？”其他人露出了疑惑。
少年不理会他们的不解，而是走向了艾茵，叹息道：“谢谢你，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果然还是离开吧。”
“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能把真实的记忆还给他们吗？”
“可以，中也从他们那里借一把刀给我吧。”
中原中也不疑有他，轻松的从没有背叛记忆的［羊］的成员手里拿到了一把刀，递给艾茵。
少女拿到小刀，毫无预兆地割裂了自己的喉咙。
“你在干什么？”他刚刚感觉到血液喷出，伸手想去把她手拉开时，却碰到了完好的皮肤，没有一点伤痕。
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少女白皙的脖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艾茵已经使用了自己的异能，心中有一股怒气，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自己：“你异能发动的条件是伤害自己？刚刚掉下山崖也是？”
而艾茵只是带着没心没肺的笑容：“毕竟是影响那么多人命运的因果，没有一点点实际伤害，只用[心情不好]这种理由去交换也太过分了。”
中原中也完全听不懂她的逻辑，而此时，后面的［羊］也吵了起来。他已经不想去在意，也不想卷入让他心寒的争斗了。
“走吧。”用重力带着少女快速逃离了现场。
飞过海滩时，两人相握的手却忽然一空，他在空中一个急刹，回过头却看见艾茵就这么漂浮着，浑身泛着白光。
少女对着太阳的方向打开了手掌，阳光穿过身体透了下来。
中原中也试着去抓她的手臂，却只抓住了空气：“怎么回事？”
艾茵却十分平静：“抱歉，我的时间好像到了。”
奇怪的说法让他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什么时间？发生什么了？”
“我应该是要回去了…”
“你不是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吗？”
那就留在这里啊！
换了平时他或许并不会如此在意一个同伴的去留，可是刚刚失去了[羊]，现在实在是不想连最后一个同伴也一并失去了。
“我确实没有容身之地了，但是今天看到中也后我明白了，就算这样，也还有我能做到的事。”
少女张开双臂，靠近少年给了一个虚无的拥抱：“谢谢你，中也，你是我重要的朋友，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中原中也攥紧拳头，无力地张了张口，似乎喉咙失去了发声能力，无力感侵袭了他，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还会回来吗？”说出这句话时，他觉得嗓子都有些嘶哑。
少女扯下了头上的发带递了出去，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已经半透明的发带在脱离少女手掌时化为了实体。
“我刚刚试着用能力探查了你的未来，中也会有很多同伴，所以，不要——”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了宝蓝色的丝带和刺眼的阳光灼烧着眼球。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恋人（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