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拘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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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红枫山上的枫叶变红后又慢慢凋落。少年的伤好了大半，下了床活蹦乱跳的一个，草乌很黏他。
这些天我一直在忙着配药，他不是在旁边看，就是和草乌玩闹，不插手也不帮忙——反正他也帮不上忙。
他不知从哪弄来一根狗尾巴草，蹲在那逗猫，和草乌玩的起劲，少年的笑声和猫轻柔的叫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夕阳无限好，少年和猫都镀了一层金边。我心有旁骛，不自觉转脸看他，突然感觉人生不过如此了。他好像察觉到什么，抬头来看我。
我冷不防对上他的眼睛，有些心虚，想转身继续煎药。
他站起来拉住我的衣袖：“不问我叫什么吗？”
“问这个做什么？”我说，“你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我想知道也没办法。”反正不关我的事。
“我名锦茴。我想……”
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想我知道那股陌生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我微微侧头。
“想什么？”
“……”
“想让你叫我阿茴。”
我转过来面带笑容:“阿茴。”行了吧。
……
“怎么？没见过啊？”我从药柜里抓了几颗给他看，“这叫白芨，止血消肿的，昨天还给你用过。我也叫这个名字。”
他伸手抓了一片，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说：“当时我师父让我抓阄，抓到什么药材叫什么，我抓了这个。”
我拿出一罐蜜糖，在他的目光下舀了一大勺放进那碗黑乎乎苦味扑鼻的药汁里，搅了几下一口闷完。他好像看愣了，问我不齁吗。
我说：“这都是一堆补药，苦的人想哭又不得不喝。糖吃多了舌尖会麻，药喝多了心里也是苦的了。我只是不想太苦罢了。”都说人生苦短，短就算了，我可不想再苦了。他没再说什么。
夜凉如水，我还在厅堂忙活药材，就听到他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你怎么办？”
我：“嗯？什么怎么办？”
他说：“我占了你的床，你睡哪……”听上去好像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不说我还忘了，我继续手头的事，没有应他。他等了一会没听见声儿，便说：“你不介意的话……一起睡吧。毕竟入冬了，那么冷你受不住。”
“不介意。”正合我意。
我的床不小，睡两个人绰绰有余。我们隔着一小点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反而有些……暧昧。
我背对着他，没再想什么，却怎么也睡不着。
“你冷吗？”我抱着那块暖玉，轻声问。
他没有回答。就在我等得困意袭来时，他吐出两个字:“还好。”
我说:“嗯，早点睡吧。”
总觉得有什么在扯我的头发，奈何我睡意渐浓，便懒得去管其他什么了。
……
少年人，正是嗜睡的年纪。通常都是我起的早，然后去山上溜一圈，顺便采些药回来。
第一次的时候，他起床见我不在，据他所说他被吓到了，满院子找我。幸好他起得够晚，不久我就回来了。几次后他也习惯了，便放心地赖床。
临近除夕，积雪已经能埋过脚踝。这天中午我进门，看到他坐在火炉旁，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他抬眸瞥到我回来，强打精神说:“雪下大了，你以后别去了，初春雪融了再去。”
我笑了:“小皇子，没睡够就继续睡吧，我不骂你。冬季的草药在其他季节生不出来，去还是要去的。”
他义正言辞:“不行，雪越下越大，山里危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听到这话我挑了挑眉，说:“那你觉得该如何是好？这门我是必定要出的。”小屁孩，我好歹也是弱冠之人。
他想了想，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从明天起，我陪你去采药。不论早晚。”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我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赶他去睡回笼觉。算是默认了他的提议——只要他醒的过来。
后来，我特意起晚半个时辰，他也总是能在我坐起身来时睁开眼，火速穿好衣服，还嘱咐我套一件大氅。
再后来，即便天气暖和起来，我的药篓依然背在他的肩上。那是以后的事了。
……
腊月二十八，我从镇上医馆回来的时候，顺便捞了两个灯笼，想挂在家门前，好歹增添下喜气。
上红枫山的路险峻，我知道一条较为平缓的路，只是时间久了些。平时都是走险路，能快就快，但这几天雪不停，山高路滑，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故而这天比平时晚一个时辰到家。
他早已坐在屋内烤火等我，阵阵烤红薯的香味扑鼻而来。看到我回来立马跑过来接过我的药箱，帮我抖落衣服上的积雪。
“怎么回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差点就要去寻你了。”他接过我手里的灯笼，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亦笑着，说：“无妨，不过换了条平缓的路走，毕竟不经摔。”
他玩弄着手中的那盏灯笼:“哪来的灯笼？要挂在门口吗？”
我把他手里那盏夺过来，让他搬了个椅子到门口。“问诊的大娘送的，说看我一个人，连年货都没买，好歹增点喜气。”我说。
我吩咐他扶好椅子，自己踩上去，伸手示意他把灯笼递过来。灯笼亮着，照着他的瞳孔里都泛着光亮，好像也照得我心神一晃。
我看准位置，收手时灯笼已经稳稳当当，可我好像没有稳住，那一瞬间我说，完了。就已经做好疼的准备了。
我身后的人眼疾手快，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捞住我。冲击力把他也带摔了。我紧闭着眼，身下居然不是预想中冰凉的雪。
等我反应过来睁开眼，正好看见底下那人在笑。我顿时有些恼。可我知道他眼里不是嘲弄的笑。
“你笑什么？”我站起来，看着他坐在地上笑。
“笑你摔倒了，还笑……”他忽然收敛了笑意，不说话了。我又见他低下头轻轻勾了勾嘴角。那笑容里面好像是一丝……满足？
忽而他又盯着我，倒是不笑了。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他说：“另一盏灯笼，让我来吧。”
他挂得很慢，很仔细。我说:“你从皇宫跑出来到我这里，想必不太习惯和我一起吃野味吧。”
他挂好了，轻巧地像鸟雀一样跳下来，说:“没什么不习惯的，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我想了想，说：“你想吃饺子吗？”
他好似没反应过来，我又继续说:“味道肯定是没有宫里的好，你想吃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拘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