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若汶

10、古迹

　　如此连着三天晚上，师无珏来悬壶居找陆离，两个人交谈寥寥几句，主要都是在月下散步，抑或是饮酒下棋。
　　其实一开始师无珏很抗拒他的要求主要原因是，这样无所事事，白白浪费修炼的时间，外加陆离老是动手动脚的，让师无珏都没法静心念心法，但毕竟答应了的要求，自己自然要奉陪陆离。
　　于是在第三天的清晨，终于结束了三天时间，师无珏准备起身离开，毫无防备地忽然被陆离拽住手腕。
　　一瞬间，师无珏的眼神就冷了下去，陆离紧接着就松开了手：“师弟，慢走不送啊～”笑意吟吟。
　　师无珏无语地转身就走。
　　身后的陆离捻着指尖，似乎还有刚才的触感，眼底倒映着那飘然远去的身影，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回闲鹤居的路上，师无珏撞见了正往山下跑的季景云。
　　“师尊？！”季景云又惊又喜，就呆呆地站着也忘了行礼，他总觉得师尊今天格外不同，也说不清是哪儿，就是气质不太一样了，更让人挪不开眼。
　　“去玩？”师无珏缓和了之前面对陆离一直紧绷的状态，看着小徒弟兴奋的样子，到位。
　　“啊……是。”季景云有些紧张地结巴，虽然平时师尊没在意，但这和正面撞上被戳穿的意义还是不一样的，他偷偷觑着师尊的脸色。
　　果然还是孩子心性。师无珏心道。
　　“嗯，去吧。”师无珏淡淡道，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完后就几息间消失不见了。
　　季景云行礼后便哒哒地迈着步伐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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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在路边扒拉花朵的林景旭瞧见季景云的身影，兴奋地跳起来朝他挥手。
　　“师兄好。”季景云朝这边跑过来，停在林景旭身旁，乖巧地道。
　　“哎，好好，师弟。”林景旭笑得和朵花一样，每每听到对方喊自己师兄，都满心雀跃，他兴奋地一把搂住季景云，神秘地道，“我不久前刚刚知晓后山一个好玩的地方，今天带你去！”
　　“好啊！”季景云听着他的话，也有些些期待，因为他这段时间总闷在山上看心法，既没效果也枯燥，倒不如趁这个时机下山来放松放松，其实也有一点偷懒的小心思。
　　“我刚才看见五师叔回来了，你没在路上遇见他吧？”林景旭边走边说。
　　“我刚遇到师尊。”季景云道，“他允我下山了。”
　　“啊？他竟然允许你下山找我啊？”林景旭满脸惊讶，看着季景云的眼神都快闪着光，“师弟！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师兄也想学！”感觉他就差跪下了。
　　“师兄……”季景云一脸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林师兄的反应如此之大。
　　“师弟啊！你到底是怎么让他们一个两个的都顺着你的？”林景旭激动地抱住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季景云的胳膊，颇有些难度，姿势也不太雅观，“他们不是说我游手好闲就是对我成天一张冷脸，我都害怕死了！”
　　“师兄已是金丹期修士，在修道一路上走得比我远的多，师兄长老们当然会给予厚望，督促师兄，这是好事啊。相比之下，我入门晚，和大家也才刚认识，如今也只是看看心法，长辈们的注意自然较少。”季景云眨眼道，说到后面微微一叹息，说到底，他如今连心法都没弄懂。
　　林景旭因为性情顽劣，听到的一直是批评和教导，哪儿听过这么发自内心的夸赞和仰慕，一时愣神：“真的吗？他们真是这么想的？”大大咧咧地，一时也注意不到季景云的失落。
　　“当然了，只要师兄比现在更加努力，师兄长老们一定会对师兄另眼相看的。”季景云笑笑，眼底的澄澈一望见底。
　　这下林景旭满面春风地一路晃进后山的林海之中，林间开阔之地有一片湖，水天一色，蔚蓝幽静，这里是他们俩之前下河摸鱼的地方。
　　往右边有一处高地，位于密林深处，因为地势高，是个赏景的好去处。
　　林景旭打算直接御剑飞上去，但问题是季景云上不去，林景旭御剑却带不了第二个人。
　　二人只好围着转了一圈，想找找有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爬上去。
　　“哎？师兄，你快过来！”听见一旁季景云的声音，林景旭奔过来，一下子就撞在季景云身上，两人一齐摔进了半开的石门内。
　　“咚咚咚--”一路从石梯上摔下去，两个人都晕头转向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师弟！师弟！师弟你没事吧？！是师兄的错！！师弟你别吓我啊师弟！你要是去了，师兄往后一定寝食难安，郁郁而终的啊师弟！！师弟！”林景旭好歹是金丹期修士，从高处摔下来也只是晃神，之后还能活蹦乱跳的。他听不见季景云的声音，心中慌乱，空旷的地下还回荡着他的声音。
　　“师兄……”季景云好一会儿才出声，他还未修炼，体魄自然比不上修士。
　　季景云醒过来想起身，脚腕却一阵刺痛，逼得他又摔回去。他紧咬着衣袖，狠下心用力一掰，“唔！”
　　“师弟！”林景旭掐了个明火咒，照亮了周围的环境，看到了在墙角的季景云，忙跑过去，“你还好吗？”
　　“没事，师兄。”季景云在林景旭的搀扶下起身，“谢谢师兄。”他勉强笑笑，脚腕还在隐隐作痛。
　　“哎都怪师兄。”林景旭也有点愧疚。他扶着季景云逛了一圈，发现这地宫非常之大，他们刚刚摔进来的只是个小厅，周围有许多长廊通往不同的宫室，“这什么地方啊？咳咳，多久没人来了，以前怎么没听说山下还有这个地方。”
　　季景云环顾四周，发现墙壁上镌刻着奇特的花纹，他伸手摸上去，眼前的景色为之一变。
　　浑身裹挟着熊熊燃烧的烈焰，那只在书籍上有过记载的上古时期的凤凰啼血，天地间为之变色，火红烈焰烧透了半边天空，尾羽上闪耀着光泽，猛地如离弦之箭一般，扎入地上滚滚浓雾之中，将阴气极重的浓雾撕碎，爆裂出刺目的光芒，随之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眼前的景色倏然消失，季景云扶着墙壁猛烈地喘气，冷汗顺着脸颊流下。刚刚的场景太过逼真，那灼热的温度，向死而生的悲伤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而瞬间的抽离让自己一时无法适应，心神巨震。
　　刚才那是……上古的事迹？
　　“哎哎哎！师弟你又怎么了？”林景旭的声音把他抽离的神志唤回。
　　季景云随即道出这浮雕的特殊。
　　“啊？真的吗？”李景旭伸手就要碰，季景云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我也就在古书上看到过一点，这里应该是某处古迹，墙上的浮雕应该是这个古迹主人的生平。”季景云缓了口气，站稳了之后说道。
　　“照师弟你的说法，这个古迹是上古凤凰的遗迹？不会吧，这都多少年了啊！”林景旭感慨，作惊讶状绕着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通过长廊走向宏大遗迹的其他宫室。
　　整个遗迹除了有些许尘封已久的腐朽气味，整座宫殿的建造堪称巧夺天工，并不华丽，但无论是墙壁上的浮雕，还是长廊的构造，如川流入海，四通八达，最终都会到达其中空间最大的宫室，其四周墙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腾，从中还可窥得那耀眼的身姿。
　　一路上的长廊墙壁上都镌刻着不同的浮雕，从未有过重复，季景云都一一记在心中----这是凤凰从诞生到陨落的一生。
　　天地之初，阴阳不分，天地间一片混沌之景。
　　而上古凤凰便是诞生于这样的一片天地。
　　一龙一凤，生于太初。
　　与之一同诞生的还有太始的魔尊与鬼王，但与后世不同的是，不论是龙凤还是鬼魔，体内皆是灵气魔气阴阳混杂，其实并无正邪之分，四者实属一脉，各据一方，共同守护天地。
　　如此维持了约摸数万年，后不知什么原因，凤凰与鬼王时不时产生矛盾与争斗，创世之初的两位人物间的战斗，常常使天地为之变色。
　　季景云皱眉，这一段的浮雕似乎是毁坏过于严重，完全看不清大致样貌，只能勉强看出凤凰与鬼王间因某事而大打出手。
　　而最后一次，就是凤凰燃烧精血，以最暴戾的一击，裹挟着滚滚烈焰与鬼王同时陨落，天地失色，似在奏响哀悼的悲歌。
　　二者的灵魂碎片纷纷扬扬，如同五彩的琉璃，破碎而又美丽，散落于天地之间，一切最终归于平静。
　　惊心动魄。
　　季景云回味起这宏大壮观的事迹，一直存于心中的一个疑问悄然被解答了，他隐隐地发现自己周身感觉与平时不同，好似周身灵力流动都能被他感知，与万物同源的自由之感油然而生。
　　他喜出望外：“师兄！”
　　一转身，雪亮的剑锋直指自己的咽喉，持剑之人正是林景旭。
　　“师兄？！”季景云震惊道，还没从其中反应过来，林景旭的剑光先一步落在他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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