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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听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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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阁少主与泷宇娥的比武轰轰烈烈的展开,昆仑山的比舞台边上围了一圈凑热闹的,赌局毫不遮掩的就当着当事人的面开了盘。
狼天奎凭借自己高大的个头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搬了个小板凳看的津津有味。
擂台上你来我往确实热闹,同为英年才俊在修为上难以决出高下,在二十来岁的年纪能有十三转的修为已经算是不错。
两人正打着,天空却突然聚集起了黑压压的云层,这场面比之雷劫也不差什么了,正当大家好奇是谁有如此妙的机缘时,下雨了,就是普通的那种雨。
狼天奎拿着自己的鸡腿,撑着结界冲擂台上喊:“下雨了,要不你们别打了,泷宇娥你认输算了。”
这一看就是压了摘星阁少主赢,顿时引来另一方不满的视线。
天水一阁。
“执教又来做什么?”即墨宸搁下笔,抬头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知白门执教。
“我这里有一件趣事要说与你听,”顾时倾走到窗边,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就在他进屋的后一秒钟,“昆仑山擂台,摘星阁少主与泷宇娥大打出手,你说谁能抱的美人归?”
即墨宸觉得他真是闲的没事做,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问他这么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
“璇玑仙子若真属意他们中的谁,这场比试也就不存在了。”
顾时倾关上了窗,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重新走回桌子边,指节扣在桌面上,说:“果然所见略同,所以我压了平局。”
即墨宸噎了一下:“……赌局?”
顾时倾帮他研墨:“你继续画。”看即墨宸重新拿了笔才继续说,“我估摸着也快有结果了,且耐心等等看。”
即墨宸便不接话了,两人一站一坐也十分和谐,听着窗外雨打落花分外静谧。
即墨宸勾完最后一笔,将羊毫搁下,细细查验这图纸有没有错漏,听顾时倾问:“我今日来了才知道,坊间那夜防小鬼的东西是出自你之手。”
还没等答话,便传来撞窗户的声音,顾时倾开窗一看,正是知白门传信的纸鹤,上面是狼天奎歪歪扭扭的字迹:你猜的果然没错,平局不说璇玑仙子也没来,钱我先替你保管着。
即墨宸正好不知该如何接他上一句话,索性问道:“如何?”
顾时倾把纸鹤烧掉,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个小谎:“小赚了些酒钱而已。”
即墨宸闭了闭眼睛,压下喉间的酥麻痒意,然而想开口时仍不可避免的剧烈咳嗽起来。
“着急说话?”顾时倾给他递上一杯水,“不必不必,我又不走。”
即墨宸指尖压着桌面,咽下喉间涌上来的腥甜血气,笑了下道:“顾执教想多了。”
顾时倾莞尔,重新走回窗边:“受了风寒就多休息,又不是铁打的身子。”
正要关窗时又有一只傻纸鹤愣愣的飞过来撞窗框,非常执拗的不肯改半步,若不是此时窗户敞着,便是到明日顾时倾也看不到。
这次纸鹤上的字迹十分工整,乃是出自老三蔡不知之手:九幽陛下邀请我们参加他的寿辰,请帖已在知白门。
九幽陛下是最强大的一方国度的皇帝,就算是修仙诸派也要卖他几分面子,人家过寿还送了请帖,这个面子是该给的。
即墨宸也收到了自家师兄的传信,一同送来的还有这次寿辰的请帖,上面指明了要请众生不老门十二阁长老。
顾时倾觉得有趣:“好大的阵仗啊。”
能花这功夫宴请这么多当代大能,只怕这九幽陛下不仅仅是过个寿这么简单。
顾时倾看即墨宸皱着眉,绕到他身前道:“怎么,你不想去?不想去便不去,这九幽还能来众生不老门绑人不成?”
即墨宸确实不想去,他讨厌热闹的地方,尤其是还有这么多陌生人,但若真任性不去,掌门师兄估计也会难做的。
但,这些话无需说与顾时倾听,他并不比那些不认得的陌生人亲近多少。
寿辰暂定于三日后,临走前顾时倾冲他眨了眨眼:“下次再见了,即墨长老。”
如今人皇九幽送来请帖,顾时倾也没了闲散漫步的心情,迅速的回了知白门,踏进大门就见其余四位执教都到了,围坐在一圈等他回来。
老二卓月性子最为跳脱;老三蔡不知是只老狐狸;老四狼天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老五燕常昌为人忠厚是最正常的一个。
卓月还躺在他那张摇椅上,谁回来都会这么打个招呼:“回来了?”
顾时倾在空位上坐下,直接翻开桌面上搁置的请帖来看,这份请帖与即墨宸那份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六个人只有一张,而即墨宸是单独有一张,这人皇九幽对这即墨长老可不一般呐。
蔡不知接了顾时倾的疑问:“这事我知道啊,即墨宸在拜入众生不老门之前也曾是皇室血脉,只因体虚多病才入了修仙一门以求摆脱这幅病体。”
顾时倾问:“那摆脱没有?”
蔡不知答:“自然是摆脱了。”
卓月插话:“那老三你的意思是,即墨宸可能是这九幽陛下的血亲?”
那就困难了,他该怎么给大哥报这情仇呢?
蔡不知点头,理论上是如此,九幽陛下如今大办七十岁寿辰只怕也有为太子铺路的意思。
顾时倾又问:“即墨宸多大?”
蔡不知思考了一下,答:“他一转维持容貌那一年是十八岁。如今嘛……应该不到一百岁吧。”
卓月一拍桌子,满脸的惊讶:“不到一百岁的四十四转修士?”
“你能不能稳重一点,”狼天奎对他翻了个白眼,“你看看咱们大哥,不也是么。”
卓月受了莫大的打击颓然的躺在摇椅上,他本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先是出了个顾时倾打击他不够,这会还来了个即墨宸。
真是人生艰难且充满戏剧。
燕常昌懒得理他们,对老大和老三说:“若如此说,这九幽陛下是准备让即墨宸回去坐镇朝堂?”
顾时倾摇头:“他既半步成圣,自然知道一入了这修仙的大门与凡人便无半点因果了。”
这四十转以上修士,便可称半步成圣,之后能否飞升就全凭因缘际会了。
他们这边聊着正事,卓月与狼天奎却已经大打出手,也不知这同门师兄弟有什么可打的,旁边还坐了三个看戏的,就差摆个赌局开个盘挣自家人的钱了。
顾时倾的赌瘾,真是不小。
今天的知白门依然和谐。
……
最近阴雨绵绵,似乎是到了梅雨季节,雨一下就是两三个月不见停歇,若非有遮雨的结界,这知白门的宅院早就被水淹了百次了。
今天的遮雨结界是卓月布的,他喜欢海棠便在布置结界时放了些海棠花,雨水砸在上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雨打海棠盼春来”,狗屁不通的酸句子他喜欢的要命。
用蔡不知的话来说就是“骨子里还是个浪漫的人,可惜生在了土匪窝”,为此老二卓月没少跟老三打架。
卓月躺在他那张摇椅上,鬼鬼祟祟的对刚回来一身潮气的狼天奎招手:“老四,来来来。”
狼天奎凑过去,也跟他一起鬼鬼祟祟:“老二,怎么了?”
卓月左看右看,确认无人后才神神秘秘的问:“送给九幽陛下的贺礼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狼天奎摆了摆手,挑了张椅子坐下,双腿一岔不拘小节:“这么小声干什么,老大又去天水一阁了,抓不着我们的。”
卓月神神秘秘的指了指头顶:“大哥刚回来,表情很不好,明天就要去九幽皇都了我还没准备好礼物,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掀我头盖骨祭天。”
狼天奎一句高级凡尔赛先发制人:“随便送送得了,我就准备把我那个破铃铛送出去。”
破铃铛,招魂铃,人死三个时辰内使用可以魂归肉身达到死而复生的效果,比较鸡肋的就是时间和使用次数。
卓月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狼天奎憨厚的笑了笑,满脸的无辜:“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卓月正发愁呢,蔡不知与燕常昌恰好回来,看他这样老三没忍住出口打趣:“老二你这是准备拿自己的头发当贺礼?”
“去你的,”卓月翻了个白眼,“你俩呢,你俩送什么?”
燕常昌:“噢我啊,我准备送他点养身的丹药。”
蔡不知:“我也是。”
卓月一拍桌子,决定就送这个。
左右九幽陛下也老了,他就送点能帮他享受人伦的东西吧。
三个人正在院子里聊着天,顾时倾从楼上下来了,心情肉眼可见的很好。
蔡不知叫住他:“大哥这是要去干嘛?”
顾时倾在挑了张椅子坐下,还非常惬意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哪也不去,等人。”
卓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回去才一会怎么心情就变好了呢?
蔡不知来了兴趣,也不着急回屋了:“还有人愿意来咱们这儿呢?是何方神圣?”
顾时倾不跟他一般计较,但喝茶时也避免不了嘴角微微上扬。
蔡不知越发的好奇,秉着不怕死的精神继续求知探索:“不会是哪家姑娘吧?”
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同龄的配不上顾时倾,能配上的年纪都能做他奶奶了,横竖也没什么合适的姑娘啊。
顾时倾心情很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不是姑娘。”
可惜卓月是个傻子,脱口而出就是一句:“难道是个奶奶?”
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一定是被自己蠢死的。
顾时倾都懒得跟他计较了,还是蔡不知更懂大哥:“是天水一阁的那位吧?”
可惜拦不住卓月作死,他像只炸了毛的猫“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什么?狐狸精要来?”
蔡不知和燕常昌同时捂住了眼睛,院子里响起一片哀嚎声。
蔡不知抬头看着雨幕,云层后透出一点点的阳光,感慨:“今天月色真好。”
燕常昌附和:“没下雨,月亮真圆。”
可见是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练到了极致。
等到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雨都停了,天色也更暗了,顾时倾仍风度翩翩的喝着茶,卓月却瘫在摇椅上无精打采,终是为自己的嘴贱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狼天奎从自己房里出来,看到卓月这模样乐了:“又被大哥揍了?真是活该。”
卓月跳起来就把狼天奎给揍了。
恩,知白门真是很和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