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天赋》比星

66、第六十六章

　　关于重逢，魏佳瑜想过无数种可能，没想到最后在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上午，帝都遍地都是的其中一栋写字楼电梯里与宋凛重逢。过程没有狗血，不够戏剧化，但她得到了答案，不用让这件往事继续悬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总是念念不忘。

　　此刻魏佳瑜全身心放松，像许久未见的普通老朋友般，和宋凛聊他什么时候回国，在做什么工作之类的话题。

　　聊天中魏佳瑜得知，宋凛在英国学习商法，后来考入剑桥进修国际商法。提前完成学业，硕士归国。现在在帝都有名的律所工作，今天去卫氏集团大楼也是因为卫氏集团和8楼一家食品公司是他的客户，作为两家公司的法务，因为要处理客户问题，他今天去拜访。

　　“那我以后如果有法律上的问题是不是就能来找你？”魏佳瑜开玩笑地说。

　　坐在宋凛对面，和他聊了这么久的天，魏佳瑜终于对宋凛在她面前好端端坐着、不会轻易消失有了清晰踏实的认知。

　　上菜间隙，魏佳瑜收到葛大志的短信，问手机里看没看到有价值的信息，她今天什么时间有空，能不能见一面。

　　心底暗道“美色误事”，魏佳瑜对宋凛说要去打个电话，拿上手机，去外面给葛大志回电话。

　　“喂，葛叔叔。”电话接通魏佳瑜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上午有点事儿，给您回复晚了。”

　　“晓宇的手机我看了，确实找到点线索，具体情况我下午跟您说。要是您下午抽得出时间的话。”

　　“好，没问题。您把地址发过来，一会儿中午我去找您。”

　　打完电话回到桌上，菜已经上了好几个，宋凛正把服务员刚上的鱼腮边月牙肉往魏佳瑜碗里夹。

　　“回来了？”把肉放魏佳瑜碗里，宋凛收回筷子，“公司打电话叫你回去？”

　　“不是。”魏佳瑜摇头，“应该也算客户打来的吧？”

　　“你们媒体从业者也有客户这个说法？”

　　“按媒体行业的说法，应该是当事人，或者事主。”魏佳瑜把宋凛夹的肉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这鱼蛮好吃的。”

　　“是什么一手大新闻？”宋凛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笑问，“说来听听？”

　　魏佳瑜专注地夹“蟹粉狮子头”，看着大块的狮子头，对宋凛说：“这狮子头吃不完，能打包两颗带走吗？”

　　“可以。”宋凛微微点头。

　　魏佳瑜抬手叫来服务员，等服务员去拿餐盒打包，顺便放下筷子给宋凛讲葛晓宇坠楼事件和葛大志发现问题，以及她在葛晓宇手机里发现的线索。

　　听完事情前因后果，宋凛眉头一蹙，问她：“你说的成附中，是哪个成附？”

　　“成大附中。”

　　“那些小孩都是成大附中高二的学生？”宋凛表情有些不对，似乎欲言又止。

　　“是啊。你认识？认识谁？”魏佳瑜立刻敏锐地问。

　　“如果是成大附中高二的卫洋，我还真知道。”宋凛舔舔发干的嘴唇，“他是卫氏集团老总卫光正的儿子。”

　　“啊？！”

　　宋凛点头，看着魏佳瑜说：“就是这么巧。”

　　静默了几秒，魏佳瑜反复咀嚼嘴里已经失去味道的上海青，全部咽进肚里才开口问宋凛：“你是怎么知道卫光正和卫洋的父子关系的？”

　　“上次去见卫光正，他儿子放假，跑到他爸办公室闹着要一台赛摩，说是要去学赛摩参加比赛。”

　　“他俩吵架你怎么进的办公室？”

　　“你傻啊？”宋凛笑了，睫毛跟着他笑容的幅度轻颤，“当然是我和卫光正聊工作他儿子中途闯进办公室。”

　　“哦。”

　　“如果需要帮忙，跟我说。”宋凛给魏佳瑜夹菜，“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单独找葛晓宇日记里提到的关键人物一一问清当时情况？”

　　“不确定，”魏佳瑜虽然有些头绪，但还是迷茫，“本来我是打算让葛大志去学校找余薇薇、卫洋和王云磊问当时情况，但这个方法不一定有用。”

　　“如果其中有任何隐情，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宋凛说。

　　魏佳瑜点头，表情凝重。

　　“下午我还要去见葛大志，把昨天晚上在葛晓宇手机里看到的这些告诉他，先看他想怎么做，之后再说吧。”魏佳瑜用手撑着下巴，蔫儿巴巴地说。

　　“我说怎么看你精神不大好，看来昨晚翻手机找了一晚上线索。”宋凛抄起水壶给魏佳瑜倒水，“要不我下午陪你去见他？”

　　“你下午不用上班？”

　　“上午已经被你拉着逃班，下午回不回公司都一样。”宋凛笑道，“我还是陪你去吧。”

　　葛大志工作的地方在五环附近一家刚收楼的新楼盘，第一批交房的业主一个月前开始装修，他主要负责水电铺设、铺墙纸地砖之类的工作，有时候还安装灶具，能多干一份活就争取多干一份。

　　那一片周围几乎都是新楼盘，入住率不高，便民配套基础设施基本为零。一对儿中年夫妻在三个楼盘交汇处十字路口马路牙上边推着小车卖面条，推车周围支着小方桌板凳，在他们这儿吃饭的都是在小区里做工的工人。

　　宋凛开车载着魏佳瑜，开到离摊位不远魏佳瑜就看见葛大志坐在路边一张小桌子上和工友一起吃饭。和脸差不多大的搪瓷碗，只有面，间或有一两根青菜，他身边的工友吃得特别香，葛大志却明显心不在吃饭上，半天动一下筷子。

　　就近找了路边停车，宋凛和魏佳瑜下车走到几人面前，魏佳瑜不忘拎上在饭店给葛大志打包的狮子头。

　　“葛叔叔！”人声嘈杂，魏佳瑜怕葛大志听不到她的声音，便特意提高音量。

　　“你来了啊！”葛大志抬头看到魏佳瑜，仿佛冬眠的熊被春意唤醒，眼里也稍微有了光亮。

　　放下吃了没几口的面，葛大志走到魏佳瑜面前。

　　他先看了宋凛一眼，问她：“这位是？”

　　从眼前人的穿着上来看，这个年轻人和他服务过的高档小区业主几乎无甚分别，有股天生的距离感，让人望而却步。

　　“我同学。”魏佳瑜抢在宋凛前面说。

　　“你好。”宋凛朝葛大志伸手，礼貌打招呼，“我叫宋凛，是一名律师，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我会尽所能帮助您。”

　　“晓宇的事，你是不是都告诉他了？”葛大志表情不悦，有些难堪地说。

　　“对不起，葛叔叔。”魏佳瑜这才想起，她之前答应葛大志不把葛晓宇的事告诉其他人，“他不是别人。”

　　“我们需要人帮忙的话，他一定是最好的帮手。”对葛大志充满歉疚，但魏佳瑜相信宋凛，“他不会泄密的。”

　　“葛先生，作为律师，我会帮您保密。”宋凛的手仍保持握手的姿势放在葛大志面前。

　　葛大志犹豫地搓搓手，迟疑片刻后，伸手和宋凛握手，说：“你好，宋律师。”

　　“附近有可以坐下来谈的地方吗？”魏佳瑜问。

　　“咖啡店这种地方没有，倒是小区院子里有凉亭。”葛大志局促地笑笑，“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可以，有地方就行。”魏佳瑜忙点头表示可以。

　　他们由葛大志带领着进入小区，在小区绿化中心地带找到一所亭子，魏佳瑜把她昨天晚上在葛晓宇手机里看到的和她的推测告诉葛大志。

　　“我们需要找到那天在实验楼天台的几个学生，可以确定卫洋和王云磊当时必定在场。”

　　“那……是不是晓宇的死，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葛大志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打颤，望向魏佳瑜的神情哀恸不已，又暗含怨恨。

　　他眼底的情绪令魏佳瑜吃惊，可对他言语里的意思她不能随意表示肯定。

　　“葛先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任何想法都只是怀疑。”宋凛对葛大志正色道。

　　“晓宇说过，他们班上有好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欺负其他同学。这个叫卫洋的孩子，家里应该很有钱吧？”葛大志望着他们，企图在他们的表情中看出蛛丝马迹，以证明他并未猜错。

　　“葛叔叔，具体情况我们还需要找到这几个同学，不能还没见到人就给他们定罪。”

　　“我现在就去学校找他俩，让他们当着班主任的面说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着葛大志就要起身。

　　宋凛眼疾手快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拦下。

　　“葛先生，您的心情我们完全理解。但是您有没有考虑过，在学校那样的环境里，你问他们有关案件的问题，他们究竟会不会如实作答？”宋凛快速说出问题关键所在。

　　“您也知道，学校老师完全站在校方和学生的立场上，全力保护学生不受伤害是他们的职责。在老师和校方的保护下，你能不能把他们叫到一起问话尚且存疑，更何况让他们说出事实。”虽然语速很快，宋凛吐字却很清晰。

　　“我们需要在学校以外的地方单独和他们见面，逐个击破，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说罢，宋凛轻拍葛大志肩膀，将他激动的情绪彻底安抚下来。

　　一旁的魏佳瑜则怔怔地望着宋凛，她想了很久，憋了一天的话，让他轻易几句话说得清楚明白。有时候心里想再多，只要没爽快说出口，就都是无效的废话。

　　“那……”犹豫迟疑再次出现在葛大志脸上，“那我该怎么办？”

　　“我们会想办法，我们会帮您。”宋凛郑重道，“只要您肯相信我们，这件事我们会和您一起，找到隐藏在表象背后的真相。”

　　葛大志看看魏佳瑜，再看看宋凛，最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