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草草森林

6、苏畅

　　“呵呵。”晓东笑的有点郁闷，“鱼，不要假想这种无聊的事情好不好！对了，苏畅很大度也很有风度啊，他祝福你了吗？”
　　哦，苏畅，苏畅说：“小鱼你一定要开心！”“不用为我担心，我会试着去爱别人的。” “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任鱼到现在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苏畅说的话、微笑的脸和雾蒙蒙的眼睛。十一年了，每次想起，任鱼的心还会痛。但这不能怪她，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做的决定。也许爱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难舍难分，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还放不下？
　　“后悔了？”见任鱼沉默，晓东问。
　　“晓东，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控制。如果一切从来，我还是只能这么做。”任鱼抱起一个靠枕，调整一下姿势，说：“你存心让我难受，是不是？”
　　“好吧，问个不让你难受的——如果王家亿不爱你了，你会怎么办？”
　　这叫让我不难受的？任鱼晕。我现在正为这事难受着呢！任鱼有点鄙视自己，不爱他而已，又不是被抛弃，难受什么呀！
　　“我？当然是努力不爱他呗！晓东，我已经不爱他了！”
　　“啊？真的假的？当年你们可是相当热烈啊！苏畅为这可没少喝酒，还在我面前掉过眼泪呢！”
　　“不要把我说的跟罪人似的！我和苏畅分手半年才认识王家亿。”
　　“我没怪你的意思。你知道，不管怎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晓东坐到任鱼身边，说：“告诉我，你跟王家亿怎么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他不爱我了，于是我也不爱他了。”任鱼靠在晓东肩膀上。
　　“你觉得？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点点滴滴。”
　　“那就是捕风捉影喽？”
　　“呵呵，晓东，你倒挺会诠释的。不如给我诠释一下你的小刺猬说的话吧？譬如，他说他在耍你，还有他说不喜欢你。”
　　“他可能看到我对你那么好有点吃醋，故意气我。而且，他本来就不会说什么好话，脾气臭的很。”
　　你表现出对我好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的眼睛里只有那只刺猬啊！任鱼委屈地朝晓东眨眨眼睛，说：“这解释不错，只是拜托你肌肉不要那么僵硬，我靠着不舒服。”
　　晓东不自然地挪一挪身体，自己都没觉得心虚，居然轻易被任鱼看穿。“鱼，你非得揭穿我吗？我做鸵鸟很久了，你突然把沙都拿走，我会不适应啊！”
　　“嘿嘿，还真有舍生取义的感觉！晓东，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这世上除了自己，没人会心疼你。”
　　“不是还有小鱼吗？”
　　“当然，还有你妈，还有晓晓。或许我该换一种说法——这世上，只有自己能真正伤害自己。晓东，不要把自己置于绝境！”任鱼很严肃地看着他，“我们认识二十五年了，我第一次见你这么投入。还记不记得大学时暗恋的那个男孩，你很喜欢他，却连暗示都没有给他一个。你一直很懂得怎么保护自己的。”
　　“也许是因为没有那么想要。”晓东的表情有些困惑，“鱼，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小昕！只要能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让我做什么都愿意！鱼，我是不是很笨？”
　　“你一点都不笨，但是很傻。其实你都看清楚了，只是一直在给他找借口。”
　　“鱼……”晓东搂住任鱼。两个人默契地停止交谈，静静地听音乐。贝多芬的“命运”正在屋内震荡。

　　七月真的很热。白天，任鱼躲在房间里听听音乐上上网，或者开着空调盖着被被睡大觉，晚上出去觅食，吃饱喝足再到酒吧晃晃或者去洗脚或者去按摩（很纯洁的那种），过得相当“堕落”。假期嘛，就是要完全放松。只是王家亿偶尔一个电话会影响她心情。
　　晓东每天在家做午饭，做完就用饭盒装两份拿去跟他的小男朋友共进午餐。任鱼对他的行为很不屑，但为了自己那顿被“顺便”做好的午餐忍住没说他。下午，晓东窝在家里用那台老爷台式机上网找工作（笔记本被任鱼占用了），要不就打打游戏。一到五点十分，他就利索地洗一下脸出门，无疑，又去等小男朋友下班，然后死皮赖脸地要请人家吃晚饭了。吃过晚饭，晓东就回家独守空房。任鱼回来后，两个人吵一吵、闹一闹、聊一聊、笑一笑，然后各自洗澡睡觉。任鱼非常喜欢跟晓东住在一起，两个人相互陪伴，相互关心，又互不干涉，轻松，融洽，温馨。
　　又一个闷热的早晨，晓东出去买菜，任鱼在88上狂灌水，一到杭州，人就念旧，自然要到久违的母校论坛逛逛。
　　门铃响了。
　　肯定忘带钱包了！任鱼想，年纪大了，脑子就是不好使。
　　打开门，却是一脸兴奋的苏畅。
　　“小鱼！你来啦！”
　　“苏畅，你怎么黑成这样？”任鱼皱一下眉，让他进屋。苏畅虽然长的一般，但以前白白净净，浑身透着书卷气，又调皮爱笑，也是很吸引女孩子的。后来笑得少了，成熟稳重了许多，眼睛里总有努力掩饰却浓得抹不开的忧郁，对无知少女有绝对的杀伤力。现在又黑又瘦的样子，任鱼实在不敢恭维。“你这样子，哪象个副教授啊？简直就是个非洲难民！”
　　“我真的是从非洲来的！前几天刚回来。”
　　“喝水吗？”任鱼问。苏畅只喝白开水、矿泉水和纯净水。任鱼扔了一瓶纯净水到他手上。“去旅游还是采矿？”
　　“去开会，顺便偷了几块石头回来。”苏畅咧嘴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任鱼有点心酸。他是个爱笑的孩子，笑的时候眼睛眯眯的，嘴巴弯弯的，牙齿又白又整齐，任鱼经常说他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现在笑得依然很好看，但感觉不一样了，笑完后微微往上翘的眼梢总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什么石头？好看吗？”
　　“当然好看！你肯定会喜欢的。”苏畅经常世界各地地跑来跑去，旅游、开会或者短期的流浪。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带一些漂亮的石头回来，因为任鱼喜欢各种各样的石头，当然，他也喜欢，他是个地质学家。
　　“鱼，我带你去看。在宿舍放着呢。”苏畅家在杭州，但他很少住在家里。高中就住校，考上大学后住本科生宿舍，免试读研后搬到研究生宿舍，直博后搬到博士生宿舍，留校后又搬到教工宿舍。他一直是个优秀的学生，优秀的学者，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国深造，毕竟几乎所有搞学问的人都想出国镀镀金。
　　“好啊！我给晓东打个电话，让他别做我的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