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后我成了孽徒道侣》中州客

4、004

　　乌南进到会客花厅的时候禅悦正坐在靠窗的塌边喝茶。他旁侧会客圈椅上则坐了一个着靛蓝道袍的仙君，仙君眼尾略圆，脸颌线条柔和，瞧着年岁不大，却颇有些书卷气，看他进来冲他点了点头，直到他也在对面圈椅上坐了才开口道：“我是负责天道文务的辅弼星君，多次打扰君上，实为找流光君。”

　　乌南：“……”嗯？

　　什么意思？

　　乌南不认识此人，下意识看向上首的禅悦帝君。

　　塌边喝茶的禅悦帝君今日穿了一件玄墨色的宽袍大裳，袖口并衣摆边沿滚着细细的一溜金纹，头发未用玉冠扎束，只用同色发带松松系着，颈间则戴着一串细细的佛串，那佛串似是小叶紫檀制成，一百零八颗细细的珠子连成的佛串向颈后延伸，绦尾坠一个太极阴阳符篆的白玉背鱼儿，借着窗侧透进的天光，佛珠并背鱼儿沉在他细密绵长的乌丝下，隐隐透出几两莹润的微光。

　　随着他喝茶的些微动作，更多乌丝从背鱼儿处滑落，他轻轻看了乌南一眼，没有说活。

　　辅弼星君未曾注意，见乌南不语便起身寻了个与乌南一夹桌之隔的座位坐了，接着就在靛蓝袍袖里摸出一筒竹简，在乌南面前摊开：“流光君请看，这里记载着你的功德与罪业，是我从地府夜摩耶摩处功德簿上誊抄而来的记录——你生时死时两相功德相抵，仍余罪业九千。”

　　夜摩耶摩是十殿阎罗中第五殿阎王的名讳，他为十殿阎罗之首，掌管整个地府事务，正是乌南叫了四十三年外号“黑大人”的那位。

　　这是要干什么？

　　乌南皱眉不解：“我确知此事，不过提这个做什么？”

　　辅弼星君愣了一下，骤然醒悟过来，轻拍了下自己脑袋，表情有些天然：“哦！你还不知道这个，都怪我手底下笔录失职，在登记仙籍时未告知仙君，”他将竹简收起，又从宽大的靛蓝袍袖内三两下摸出一轴帛卷，手一挥摊在乌南眼前，“这是天道规诫，详述了天人自身业力未消时会出现的情况。”

　　乌南凑上前看，却见上面写着“桂花焯熟，放蜜糖鱼粉搅匀……”，他下意识念出声，有些懵逼的去看辅弼星君，辅弼星君一愣，反应过来，开始款款卷摊开的帛卷：“哦，搞错了，这是我的桂花糕帛卷……”

　　乌南：“……”

　　接着他就见这个一言不合就从袍袖里摸东西出来的仙君，再次在自己那宽大的靛蓝袍袖中掏啊掏，似乎在不断感受着袍袖内文卷并进行挑拣。少顷，仙君顿住了，一息后就自我肯定的再次拿出了一轴厚帛：“这次对了。”

　　厚帛上规诫密密麻麻，多如牛毛，辅弼星君卷轴一下一下抽了丈余长，才指着其中一处说，“这是九天玄雷。”

　　乌南看去，厚帛上清清楚楚的展示了九天玄雷天罚下天人惨状，他再眯眼细看，才明白辅弼星君为何要引他看这个，这上面详述了天人罪业未消时天道之罚。

　　巧了，乌南恰好是那个业障一堆，没还清罪业的天人。

　　自古以来，凡人飞升成为天人，无论是武神还是文君，天道都会在飞升那刻重新计算飞升之人的功德与罪业，有的功过相抵，清零新生；有的功德加深，福泽深厚；还有一种是九成天人都会遇见的情况，便是罪业比功德重。

　　而天道运转规则，成为天人需无罪业牵扯，不然天道敏锐，每岁便会降下九天玄雷的天罚，天罚程度轻重完全取决于天人罪业轻重，以展露天威，惩戒警世。九天玄雷亦不是普普通通的劫雷，是开天辟地以来雷霆戒罚之最，威压崩山涸海。

　　寻常天人若有三五神力高深的仙君结阵助力度化，还可勉力撑过。没挨过去的便会再次堕入轮回，气运好些还可再入人道，重修道法；气运差的堕入下三道的亦比比皆是；更有甚者气运枯竭，当场神魂俱灭。

　　一般而言，但凡飞升天道成为天人的仙君，都是功德加身道心稳固之人，虽余业未清的状况普遍，但去夜摩耶摩处一探功德簿，寻常天人大多几百罪业，顶多千字出头便算严重了，故而九天玄雷每岁都有人应，但向来有其他天人相助，皆可安稳度过，不算出格。

　　乌南一边看厚帛一边听到辅弼星君逐渐兴奋的声音，心里逐渐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他头皮发麻，一抬头，果然，辅弼星君望着他，自然而然真心实意的夸奖了出来：“哦！你的九千！你真的好厉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