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后我成了孽徒道侣》中州客

24、024

　　禅悦问的是仅剩一个的摄魂铃。

　　围着安辛的孩子们一下散开了，他们可没忘这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儿，方才是怎么和抓他们来的坏人单挑的。

　　安辛却未立刻给禅悦，他将摄魂铃拿手上瞧，问道：“奇了怪了，你们为何要毁了这法器？”

　　乌南立刻走上前去抬手去够，一本正经：“因为这法器害人啊！你看看现在洞里这些小孩儿……”

　　安辛噗嗤一声被乌南逗笑了：“还说别人小孩儿，你不是小孩儿啊！算了算了，我替你们毁了，也算日行一善了。”

　　乌南与禅悦立时眼神紧张的盯向安辛，安辛也没有注意，只当他们是迫切，他放摄魂铃的手掌运起稠密的真气，摄魂铃如在沸水之中，不住的发出震颤的低鸣，铃身渐渐布满细小的裂纹，终于在下一息“咔嗒”一声，碎裂开来。

　　洞穴却十分安静，无事发生。

　　安辛转头冲他们笑道：“这下总放心了吧。”

　　乌南：“……？”

　　这是怎么回事？

　　乌南疑惑至极，刚想开口询问禅悦，陡然天摇地动起来，乌南下意识拉住禅悦胳膊，稳住身形，就见眼前景象突然如流水般扭曲淡去，显然是幻境崩塌的前兆。

　　乌南忍不住看向禅悦，激动道：“成了！”

　　禅悦转过头来，还未说什么，乌南却突然觉得双眼发黑，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

　　--

　　乌南是被冻醒的。

　　浓黑的夜色中大雪像燃烧殆尽的冥纸灰烬，沉默的落下来。

　　乌南在期待又兴奋的情绪中唰的睁开了眼睛——雪花静悄无声，融入他的瞳孔。

　　他被迫眨眼：“……哦豁。”

　　一息过，他深深的吸入一口冬夜寒气，翻了个身，继续闭上了眼睛。

　　他娘的，出幻境的美梦未击便碎。

　　他累了，还是毁灭吧。

　　闭眼却还没一会儿，胳膊就被人攒住，不用猜乌南就知道是谁，他懒的睁眼，就听禅悦的声音入了耳：“怎么样，醒着么？”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听起来竟有一丝担忧的意味。

　　“唉——”乌南深叹一口气，“活着呢，死不了。”

　　接着他便就着禅悦的拉扯站起身来，语气不耐又不善，“我看我们也别破幻境了，待这儿生活也挺好的，这都多少次了，搞成这样，还破个屁的幻境啊……”

　　禅悦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比乌南理智多了，闻言也不说话，只等乌南自己将情绪发泄完。

　　乌南当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气话说完了，顿了顿，便主动捋起整个事情的经过。

　　“首先我们可以排除安辛半夜出门是去灭修罗了，”乌南咂咂嘴，索然无味道，“毕竟看这情形，安辛在我们在客栈歇下之后，就独自一人重返旧路，把这俩害人的玩意儿给灭了。”

　　禅悦点点头：“若不是灭修罗，那段迟星的执念便不是仇恨，毕竟安辛一早就帮他报了这个仇。”

　　“可是我们不知道呀！”乌南愤懑不满，“安辛这个二百五，也不知知会我们一声，不然我们何必辛苦这么一趟？不过好在现下排除了惑心玲藏匿摄魂铃内的猜测，也不算一无所获。”

　　说到这里，二人心有灵犀般对视，异口同声——

　　乌南：“那便是当晚出了什么问题。”

　　禅悦：“那夜是问题所在。”

　　“哎可是不对呀，这次幻境崩塌怎么提前了这么多？”乌南头疼道，“按理说，就算安辛回来把修罗灭了，也不该提前这么早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禅悦细细想了想，不确定道：“难道是我们没有随安辛走引发的？”

　　乌南灵光一闪道：“有道理，也许在段迟星的记忆里，本来就有别的孩子被一起带走了，我们这次没去，导致段迟星记忆无法自洽，这便也说的通了……”

　　二人同时低头沉思，不再说话。

　　半晌，乌南才牙疼的抬起头道：“好家伙，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还得在幻境耐心的待上一待才是。”

　　禅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二人按照之前事情发生的情况再次顺利被安辛抱走，安辛惊讶于两个小孩儿的淡定，还夸赞了他们一番。

　　乌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若是你也来上这么几回，想不淡定也难。

　　十二年一晃而过。

　　“操！”塞外风寒凛冽，乌南白色的斗篷被风吹的卷起，斗篷领上的细软白毛被吹的一片凌乱，乌南为防风雪，眯着眼睛大骂一声，却立时提起手中剑，急急往禅悦那边跑，“奔雷兽往你那边跑了，小心！”

　　奔雷兽，鹿角牛身，顾名思义，奔时快若奔雷，是速度极快的妖兽，亦是他们未来几天的饭钱。

　　禅悦一个纵身躲过，就露出身后的安辛来，安辛大笑一声，却一个飞身，就骑到了奔雷兽背上，一双粗壮双手如同铁嵌握住奔雷兽鹿角，用力向下压去。

　　奔雷兽却未屈服，反而牛头乱甩，前蹄不断蹬地，前摇后晃，不过片刻便刨出一个大坑来。

　　安辛被颠的形若癫狂，段迟星在一旁看不下去，冲他喊道：“别玩了！”

　　乌南眼神骤然一闪。

　　上次安辛好像就是在此刻，被奔雷兽驮着远离了他们视线，消失的那一会儿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不知道这和破幻境有没有什么关联，但眼下既然重来一次，就有必要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

　　乌南想法是好的，但是在幻境中，他的修为毕竟还是在普普通通的练气期，筑基都还没有筑基，事情发展的速度远远大于他的想法，以他的实力，想跟上，怕不是天方夜谭。

　　禅悦适时的拉住乌南：“追不上的，等入夜。”

　　看着一瞬没影儿的奔雷兽并安辛，乌南也是无法，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便找了块巨大的山石，坐在山石的背面，躲避风雪。

　　躲避等待的过程中难免有些无聊，上次三人为了抓奔雷兽都出了不少力气，是故等待期间各自闭目养神都没有讲话，但知道上次的结局后，这次乌南却有些忍不住了，问段迟星道：“你俩怎么总是吵架啊，是最近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段迟星听闻一愣，睁开了眼睛，他看向乌南：“何出此言？”

　　“没，”乌南叹口气，戏精道，“就是觉得自从我们成年之后，你与安辛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还挺担心的，你们若是不和，最后分道扬镳了怎么办，我会舍不得的。”

　　段迟星却不像乌南所料，对他的回答放松，反而突然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戒备，口气冷硬：“你想多了。”

　　乌南：“……？”

　　这是明显不想再继续谈了？

　　为什么？

　　他说什么了？

　　乌南皱起了眉头，看向段迟星，段迟星却掩饰般再次闭目养神起来。

　　啊这，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乌南看向禅悦，禅悦也察觉到了段迟星想极力隐藏般的一丝反常，不过此地不宜多说，便只冲他点了点头。

　　乌南却不想轻易放过，不过他刚拉了段迟星一下，就觉大地震动——得，安辛又骑着奔雷兽跑回来了。

　　三人立刻站起身来。

　　安辛刚见到他们就鬼吼鬼叫了一句：“你们没事儿吧！”

　　三人：“……”
　　乌南很想吐槽安辛：你才是，你没事儿吧？

　　段迟星终于忍不住冷脸道：“你玩够了没有，快点弄完回去了。”
　　乌南也不嫌添乱的开腔：“对啊对啊，我都快饿死了！”
　　禅悦无声的点了点头。

　　被奔雷兽颠的衣裳乌发皆凌乱不堪的安辛：“……”
　　真是的，三个小崽子没一个可爱的！

　　“你们就不想骑骑？”安辛满头大汗问道。

　　“不想！”三人异口同声。

　　安辛：“……”

　　风雪凛冽，三人很快赶到了塞外客栈。

　　老板娘一见他们，还是如同上次一般热情，招呼伙计将奔雷兽抬下去，很快将四碗面上了上来。

　　乌南低头吃着面，耳朵里却听着安辛与段迟星的吵嘴，忍了又忍，却没有像上次一般忍住，反而抬眼出声道：“累不累呀？”

　　安辛与段迟星一愣，同时望了过来。

　　乌南将筷子放到碗上，正襟危坐：“你们真是给我整迷糊了，天天吵来吵去的，有意思吗？”

　　段迟星眼光一闪，没有说话。

　　安辛听了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脸我的好大儿终于知道关心老子的表情，眼看乌南忍无可忍，才终于开口道：“嗨呀，热热闹闹的多有意思呀！”接着他目光一转看向禅悦，“要都像他，闷也要闷死了。”

　　遭受无妄之灾的禅悦，抬眼看向安辛，伸手握了握身侧的剑柄。

　　安辛立刻一脸老子服了的神情道：“好好好，不说你不说你。”

　　乌南：“……”

　　“你就不能有个正形！”乌南算是想明白了，他想从安辛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那是难如登天，除非禅悦本人下场，他忍不住望向禅悦，“无忧……”

　　禅悦却未理会，只敲了敲桌子：“吃饭。”

　　饭桌上难得安静了下来。

　　西北风如刀，刮在人脸上生疼，再加上柳絮般翻飞迷眼的雪花，但凡脑子正常点，都不会在这种深夜出门。

　　安辛脑子不正常。

　　安辛出门了。

　　好在安辛走的并不快，乌南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禅悦：“方才在饭桌上怎么不帮我？”

　　禅悦：“入夜他便会出来，我们跟着便是，不必提前麻烦。”

　　乌南：“……好吧。”

　　他还以为禅悦是有更深的打算，原来只是觉得麻烦！

　　他正无语着，突然听禅悦提醒：“安辛进茗芳斋了。”

　　“什么！”乌南骤然回头，就见茗芳斋老鸨热情似火的将安辛拽了进去，程度之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塞外寒苦，可也不是没有放纵享乐之地，茗芳斋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过与一般烟花之地不同，茗芳斋内姑娘多人如斋名，多是有一技傍身的清倌儿，卖艺不卖身，塞外但凡有点身份耽于享乐的达官贵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好啊！亏他们之前还猜安辛替段迟星报仇去了，以安辛不靠谱的程度他们还真是高估了——从爱酒到爱美人，眼下这情况谁他娘的能想到啊！

　　乌南与禅悦对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