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英豪]兄弟之契》莉琪·流连

2、入社

　　达也看着高一的入社报表，托着下巴心里想了想，移开在‘野球’上徘徊的笔尖，在绘画和游泳的选项上勾了勾。

　　游泳，这一直都是达也所擅长的运动，在以前还没有学棒球的时候就喜欢有事无事浮在水面上悠闲地看天，而到后来更是成了他常常来回上百次来回三四十米不间断地不记后果一般地乱游，以达到他身体劳累根本无力去想那些沉闷事情的目的。

　　而绘画，这根本就是机缘巧合，曾经在他一次外出比赛的时候在路边遇到画人肖像的小摊，出于好奇，他就要求他为自己画了一章人物素描，而看到画面上的人物有着自己那样慵散又陌生的笑容时才明白，即使是双胞胎，自己和和也是有很大区别的，不仅仅是在发型外貌上，十三年前那种熟悉的微笑已经深深用刀刻在达也心上，以至于在他生涩地拿起碳笔时却也能下意识地勾勒出那微微的弧度。

　　他用了太多时间怀念着和也，多到看着镜中的自己都会恍惚地看作是和也，如今看自己的面容已经陌生到快要忘记。

　　他们不一样。

　　不管是怎样的，尽管他游泳和绘画不如棒球般娴熟，可现在打棒球对他来说是种负担。

　　他用打棒球在记忆和模糊的汗水中回忆自己的弟弟，在无数次脱力昏厥后微笑着看着眼前不真实的影象——和也从小时的晃晃悠悠到１７岁优秀而短暂的人生，缓慢而又飞快地闪过达也的脑海。

　　他不会坐在椅子上看着时光流过而他无动于衷，他更偏于在自己梦中见到得那虚幻的身影，因为身体已经虚弱地无法支撑自己疯狂地运动，可精神上自己却还执卓地追求那一瞬间的梦呓。

　　这也是让小南露出哭般笑容的原因，这么多年，达也从未忘记过和也，不管是在什么时候。

　　她贪恋于达也带给她的温暖，但随着渐渐成熟的内心和生活中细节，她知道达也的笑容从没有对着她，也没有对着任何人，或许它根本没出现过。

　　也许是有的，但那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十多年的光阴，久到没有人记得。

　　可以说，达也的一生都是被和也紧紧牵扯的，不管任何事，也不论是他生前死后。

　　看着和也和小南惊鄂的表情，达也心情一下变得无比愉悦畅快。

　　达也摆着笑嘻嘻的面孔：“怎么，不相信我报了绘画？”

　　“不不，你报绘画太奇怪了，不不不，你是和也的哥哥，绘画，连和也都不……”小南惊讶得语无伦次，满脸纠结地编织着话语，一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你难道不应该帮棒球部么？你可是和也的双生哥哥啊！

　　“我以为你不会搞美术这样艺术系的……你不是不喜欢看画展吗？”和也有些无奈地说着，“我以为你会都报运动类的呢。”

　　“我为什么要都报运动类的啊，而且我不是也勾了游泳，再说，我不是跟你说你要是达到了甲子园的目标我就加入棒球部？”达也撇了撇嘴说，眼睛转了转，“我没说我不喜欢看画展啊，要不然这个星期天咱们一起去？”

　　“这可是你说的哦，可别反悔。”和也笑着把手拍在达也的肩膀上，看着达也晃了晃身子，不满地说，“哥哥你身体太弱了，这样游泳行吗？”

　　达也苦笑了下，他怎么会记得这时候他的身体烂到这种地步？说不定游一半就全身抽经了呢。

　　这个时候一旁的小南还沉在刚才的话题里。

　　你可是和也的哥哥！

　　小南猛染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还有那许多不该说的，让她羞愧的话语，突然明白了达也背上的究竟是什么，而她所感受到的绝对还远远不够达也所背负十分一的重量，相较起来实在太过轻便。

　　没人知道天才的哥哥意味着什么，这种事只有本人才能知道，而达也总是看起来笑着面对着一切，才让人越发难以捉摸，而他肩头上则挑着别人眼光所累积起的担子更是重得没法让一般人承受。

　　达也的包袱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积累着，在和也学习棒球的时候，在别人看着和也和小南的时候，在达也一次次满不在乎地对人笑的时候……

　　但始终，达也在面对这些事时连脸色也没有改变过，一边倘然看着别人讥笑的眼神，一边用手指搔刮着鬓角想今天的晚餐，昨晚的电视剧。

　　已经习惯了，可这也是达也自愿的，因为带来这些的事和也，而且……

　　如果他用自身的天赋反驳了所有言论之后，那么一部分的言语就会转到和也身上。

　　达也一直在和也身后，一只手帮和也把包袱举起，一只手推着和也的后背，而和也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为自己承担着自己原来应有的负重。

　　有时候达也会在响起下课铃时，想着未来的轮廓，那时他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对和也的感情，以为就算是超出也仅仅是兄弟间的情感。

　　在想象里，有着小南一旁鼓励观看，达也轻松的笑脸和和也努力流汗后的微笑。

　　这就是达也最深切的愿望。

　　达也从来没有对达也发过活……好吧，除了和也说亲了小南时心中无法冷静下来的愤怒和和也死时心中超出极限让达也几近崩溃的负面情绪。这些从来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但仅关于达也对和也，真的没有一件其它让达也燃起怒火的事，心中对于和也离开的黑色情感已经足够抵掉其他人的所有情感色彩，因为那黑色实在太沉重也太纯粹了，达也也是靠着身体残留的本能让自己继续以往的生活，并将和也留下的责任搭在自己肩上。

　　以和也的理想为理想。

　　以和也所喜的事物为珍宝。

　　在那之后达也喜欢上了古典音乐，甚至看画展，科技展，还有许多本该为和也最爱而达也不屑一顾的事。

　　不喜欢，强迫自己享受般地听，讨厌，绝对会去观看，只要和也喜欢就会去理解。

　　继续和也喜欢的那些事，这没有意义，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

　　＊

　　也许是为了心中那一点小小的过去色彩，即使被时间染得泛黄，还是会去回想，忆起，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