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BUG》琉清

24、印记

　　“奇怪，怎么到这里来的只有我们？”抵达预定地，源清麿仔细探索了一遍四周气息都没有发现除了七星剑之外的随同人员，他脸露迷茫：“怎么连狐之助也不知去向？”

　　就算是临时被三日月宗近编入第一队伍的信浓藤四郎也应该很清楚狐之助是负责本丸前往历史时空的重要坐标确认向导，可现在不仅身为新队员的信浓藤四郎、老队员的药研藤四郎就连向导的狐之助都不知所踪！？

　　面对眼前这种复杂状况，源清麿只想消极罢工。

　　“我们先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当源清麿在追寻‘失踪人口’的时候，七星剑就已经拟定好了适合他们两人行动的计划。

　　“有狐之助跟着，他们肯定会先和桔梗大人、缘一大人汇合。”顺着自己推断出来的方向，七星剑离开原地。

　　“七星剑大人怎么如此肯定药研和信浓的身边就一定会跟着狐之助？”源清麿快速跟上七星剑，好奇追问。

　　“因为繁星的指引。”

　　“……”源清麿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答案，又好像没有得到答案，于是他换了个问题，“七星剑大人，我们现在干什么去？”

　　“跟随繁星的指引。”

　　源清麿：“……”

　　-

　　圆月高空挂，繁星如银河，冬日的夜空被微光点亮着。

　　桔梗找到鬼舞辻无惨位置后的第一时间便是通过鎹鸦去通知产屋敷当主——在传达的信息中，她尤其强调了「那里有大量的人类居住」。

　　是她大意了。初见鬼舞辻无惨并与之交锋之后，她应当非常清楚对方的身份与实力，面对如此危险的敌人，她清醒后不该有任何迟疑、马上就该对其展开追击行动直至将其灭杀成功！

　　最起码是在双头鬼袭击神社那个时候，就该马上展开行动……

　　鬼舞辻无惨的实力并不强大，尤其是对完全吸收并掌握‘他人记忆’中术式后的自己而言，至于其极为擅长的逃走——

　　她必须赶在居民转移的瞬间悄声无息把结界张开，规避鬼舞辻无惨的感知，牢牢将其困死在那里！

　　产屋敷一族与鬼舞辻无惨交手已有几百年，常年战斗经验积累让他们拥有了绝佳的逆境统筹能力，如果能将今夜围猎「鬼之始祖」的部署交由产屋敷当主来负责，对她今晚的行动而言绝对是最佳助力。

　　通知完产屋敷当主，桔梗下一刻就召唤出巨型飞行类式神。

　　说是飞行类式神，其实是一只长得完全就是深海中身长超四米的巨大鳐鱼。

　　“原来生活在深海中的鳐鱼也可以到陆地上生活啊……”信浓发出了惊讶的感叹。

　　“……”站在信浓身边的药研虽然一言不发，但他看向鳐鱼的眼神也差不多充满着与信浓所言相同的困惑。

　　“式神当然可以办到无视生存环境只遵循召唤者的命令或需求啦。”对于信浓藤四郎所感叹的事情，狐之助觉得自己非常具有发言权：“鳐鱼式神不仅可以离开深海出现在陆地，还可以飞在天空！”

　　“飞——”信浓视线从狐之助身上猛地一转，震惊看向鳐鱼：“飞上高空！？”

　　桔梗最先登上鳐鱼的背部，然后伸手拉过缘一，再看下方略显拘束站在原地的付丧神和狐之助，深吸一口气尽力克制住内心翻涌恨不得立刻现身在鬼舞辻无惨面前将其消灭的情绪，保持平静语调开口询问：“你们要一起吗？”

　　“当然要一起！”信浓闻声马上回应。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和大将们一起并肩作战！”药研也飞快应答。

　　狐之助甩了下毛茸茸的尾巴：“在下与诸位大人同在。”

　　“既然如此——”桔梗闭眼示意鳐鱼放下胸鳍示意几人一同乘坐式神。

　　当最后跃上鳐鱼的狐之助四肢站稳，桔梗当即撑开结界直视前方：“我们出发！”

　　鳐鱼宽大的胸鳍上下滑动，带着众人扶摇直入云端，遵循桔梗意志急速赶往鬼舞辻无惨藏匿的地点！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天上星河那么近。”

　　即便通过本丸电视观看节目信浓藤四郎早就知道现代人类社会有随时可以飞在天上、更近距离接触天空的交通工具，可他真正‘飞’在天上……今天还是第一次。

　　处于特殊空间坐标位置的本丸，以及生活在本丸内的刀剑付丧神都无法擅自前往现世人类生活的区域，哪怕他们显现后具备再多在现世社会自然生活的能力与知识。

　　“原来这就是在天上飞的感觉。”信浓放松地仰头欣赏高空景色。

　　「如此美景，却是此世间污秽蠢蠢欲动的欢盛时期……啊——」

　　「真是让人心中莫名不爽。」

　　像是感受到了信浓的情绪变化，药研脸上浮现出担忧，小声提醒：“信浓，情绪克制一下。”

　　“哎……信浓大人，在审神者大人面前稍微有点紧张感吧。”看到信浓藤四郎似乎没有察觉到事情严重性的状态，狐之助也忍不住叹息。

　　它都快要担心死了！

　　审神者大人所在的历史时空竟然真的存在着「鬼之始祖」，而且审神者大人还跟对方交过手……

　　听到审神者大人主动提及自己与之交过手，且下一刻审神者大人快速、成功定位到其藏身地点时，它就已经感觉到了周围骤然变得紧张的气氛。

　　就算它猜测不到审神者的情绪，也能推想到一定不会太好。

　　没有丝毫战斗力的它只能在战斗开启时找个安全地方躲好、悄声无息记录下诸位大人的战斗，分析周围情况，不给诸位大人的战斗增添麻烦。

　　「呜……就算是文类式神也有一颗想随同战斗武类式神的心啊！尤其是在发现了审神者大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呜……」

　　“……”

　　后方谈论声逐渐减弱，桔梗侧眸看向身旁沉默的红色身影，感受着冰冷刺骨的夜风从他身上穿过化为暖意——

　　“缘一。”桔梗忽然开口。

　　对上身侧之人望过来的平静目光，桔梗缓声继续道：“你那里是风口处，稍微坐过来些吧。”

　　即使她撑起的结界足以阻挡住大部分寒冷与劲风，可防护结界多少都是会留下薄弱点，在冬日，只需要遗留出一个小小的缝隙就会让四周寒冷侵入。现在缘一就挡在那细不可查的薄弱点，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寒冷的空气。

　　“无碍。”缘一没有移动身体。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做这些事……

　　照料他人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无需任何经验就知道该如何做。

　　距离缘一回应桔梗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他却仍能感觉到桔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缘一最后还是侧头看向了桔梗，对上那双纯澈、倒映出自己身影的明亮双眸，缘一语调轻缓地解释道：“不必担忧，我可以通过调整呼吸适应环境，不会感觉到冷。”

　　桔梗错愕地注视着继国缘一，话题一偏：“从这个角度看……缘一现在已经比我高了这么多了。”

　　“明明一开始，我比你还要高一些……”桔梗脑海骤然浮现出两人初遇时画面——

　　最初她第一眼见到缘一时，视线多数是被他额头上的自然斑纹所吸引。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她已经记不清楚当时的自己到底是与对方身高相仿，还是确实比他要高一些。

　　“嗯。”即便事实出现偏差，缘一也不会去计较，或许他也没有太认真记下。

　　然而桔梗每说过的一句话，他都记得非常清楚。这也不是他第一回听到桔梗感叹两人身高差异。缘一垂眸，轻声询问：“桔梗是不想看到我长得比你还要高吗？”

　　猝不及防被当事人直白叩问内心，桔梗有些反应不及。尤其是再对视那双平静、却仿若能看穿她此时慌乱又复杂情绪的红色双眸，桔梗更加难以对此做出回答。她慌忙移开视线，有些答非所问：“……这是人类成长的印记。”

　　话落，桔梗又感到了不安。

　　『莫非她真的在潜意识里期盼着缘一不要成长？』

　　但这是人类生命必定要经历的过程，为什么一向尊重生命成长、凋零命运的她却如此矛盾抱有不想看到缘一成长？

　　想到这里，桔梗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记忆中人’射出关键一箭把所爱半妖封印的画面。

　　「凋零——」

　　“……”

　　猝不及防又被子虚乌有的记忆影响。

　　桔梗攥紧双手。

　　她确实是想要寻找问题的答案，但却一点都不希望是通过另外个满是伤痛的记忆。

　　终究不是自己所经历的命运……

　　即便那些画面全然不受自控骤然浮现，也只会让她更加感到莫名其妙、以及更加无法理解记忆中「另一个自己」的情感。

　　以往……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过，就在刚才，她从骤然浮现出的画面里，感觉到了一些别的情绪。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这是桔梗通过刚才那些画面找到的答案。

　　缘一闻言倏地看向桔梗，双眸里似有意外情绪、又有温和笑意。

　　“我也不想看到桔梗受伤。”缘一在回应桔梗的同时，也对她做出了相同的要求。

　　“嗯……”桔梗抬手抵住下唇。

　　适才缘一说的那句话，竟莫名勾出她以往频繁受伤的记忆。

　　“我希望桔梗以后不要对自己太过苛刻要求。”留意到桔梗脸上的沉重神色，缘一忽然道。

　　早在那时……桔梗提及已经找到鬼舞辻无惨踪迹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劲，能够看到通透世界的双眼、更是直观看到了桔梗体内星星点点的光芒直接化为灰暗。

　　他不清楚桔梗此前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与鬼舞辻无惨战斗，且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因为什么原因被其脱逃。但是……

　　从产屋敷一族联合一定数量的猎鬼人都无法做到找到鬼舞辻无惨的行踪、并将他灭杀之事来看，不难推断得知鬼舞辻无惨的难缠。

　　既然鬼之始祖如此难缠，为什么桔梗遇上之后、就要如此苛刻要求自己一定要将其成功猎杀？

　　她明明……只是一名连成人礼都未到年岁进行的孩子。

　　只是因为她身负神子巫女之名？

　　缘一伸手，主动握住桔梗冰凉的右手。

　　自桔梗在发现自己不经意间放过的恶鬼就是「鬼之始祖」之后，就一直在自责，即便她以实际行动实施着对鬼舞辻无惨穷追不舍的追杀。但是……

　　桔梗现在所感受的痛苦一定比他所想还要严重。

　　抬眸对上桔梗望过来的困惑目光，缘一低声询问：

　　“发现鬼舞辻无惨的方法，不可以不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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