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BUG》琉清

11、标记

　　这段时间一路走来，桔梗已经习惯了先放出式神在前方探路，确认没有‘可疑人物’出没之后才让缘一出发。

　　修行之路，两人为途径村落的村民祈过福、为年迈独居家中的老人修缮过房屋，还做过为路遇的其他修行者提供一些琐碎、力所能及的帮助。当然，对方也给他们提供了住宿、食物之类的帮助。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进入初冬的太阳升起时分已经开始比其它季节迟上了一段。

　　桔梗忙完手中事情去找缘一的时候，他正端坐在室内，手握白色布条、一双红色眸子里满是专注。

　　裹着四周凉意的阳光随着桔梗动作一缕缕铺进室内，缓缓折射进缘一那双温柔的眸子，层层叠叠为其镀上不亚于红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光芒。

　　“这是……”

　　桔梗凑上前，看着缘一十指灵活在自己单调的发带末梢绣上了一束精致小巧的桔梗花。

　　“只有一朵花的话，会显得太孤单。”想到桔梗总是坚持走在最前方的样子，缘一坚持给她的发带绣完了一整束的桔梗花。

　　“原本只是为了区分发带才拜托你帮忙做标记，可是现在……”

　　看着缘一花了许多时间弄好的漂亮发带，桔梗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对于缘一话语中出现的「孤单」词汇而非「单调」并没有过度深入思考。她脸上浮现出来自身不觉的珍重与爱惜，最后却只化为了一句轻声低叹——

　　“我只想把它珍藏起来。”

　　缘一认真注视着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桔梗，透过她看到了那天接过兄长手中笛子的自己。他低下头，理解了桔梗的心情：“往后桔梗的发带末梢标记都由我来负责吧，我会绣的不仅是这些花。”

　　缘一平静的声音清晰落入桔梗耳中，她看着缘一，垂眸‘嗯’了声，伸手接过他递给自己绣好花纹的发带，指腹轻抚过花纹位置，嘴角微扬起柔和的弧度。

　　“很漂亮。”桔梗由衷赞完，扬手就把旧发带取下换上新发带，“缘一的手艺很好。”

　　“嗯，母亲大人很耐心教导过我。”缘一的针绣技巧近乎来自于陪伴母亲生活的那段日子。

　　提到自己的母亲，缘一神色里浮现出怀念的温柔。

　　桔梗令式神前往过继国武家，却没有在那偌大宅院里见到过一名符合当主妻子的女眷。她看了看缘一，当即隐下好奇心不去追问。

　　“缘一的母亲一定是位非常温柔的人。”

　　“不……”缘一嘴角勾出浅淡的笑意弧度，小小的身影笼罩在初冬阳光中，看起来比往时还要温柔。

　　他否认完桔梗的猜测后，缓声继续道：“母亲大人非常强硬，比父亲大人还要厉害。”

　　缘一非常清楚。在诞下自己之前，母亲是一位非常温柔、说话也轻声细语之人，而为了在继国武家里保护他，她变成了令父亲大人见之都不得不礼让几分的模样。

　　只有单独陪伴自己与兄长大人的时候，母亲大人才会展露出本身温柔的姿态。

　　“每个人表达温柔的方式都不一样。”桔梗不清楚缘一的过往，只是在听到他的回答时下意识说出自己的想法，“能够教导缘一绣出这样图案的人，内心一定是非常温暖的人。”

　　“嗯，桔梗说得对。”缘一微笑着承认了桔梗的话。

　　少年笑容纯澈、温柔，比冬日的阳光还要让人心感舒适。

　　桔梗耳廓微红移开视线，“该出发了。”

　　他们今天只是暂时在城中购买、置换一些过冬物品。刚才桔梗就已经把所有事情办完，继续留在城中只会耗费预额中的钱，所以要趁天刚亮就离开，这样也不会耽误在傍晚前寻到今夜休息的地方。

　　派出式神在前方探路已成了习惯。

　　桔梗派出式神之后，就跟缘一缓步走在后方。前段时间，两人这一路走过来也目睹过不少小城之间战局，幸而那些战斗中没有出现过秽气的踪迹，他们可以完全避着走。

　　非术士之间的战斗，术士都不会去参与。

　　但少部分的术士会因为所求资源在大名手中而选择参与非术士之间的战斗。如果遇到这样的状况，桔梗就需要停留下来，在观察完状况后再决定是上前去制止亦或仅立于旁处记录此事。

　　所幸他们一路走来都未遇到这种复杂状况。

　　“今年的冬天会比前几年还要难熬一些，接下来我们要去找合适的地方……”桔梗看着前方蜿蜒不知通向何方的崎岖山路忽然顿住了话题。

　　自正式继承神社巫女之职，桔梗就担起了巫女正式的责任——在外修行助人非紧急特殊状况不回神社。

　　这也就意味着她需要和众多巫女一样独自在外建造新的神社，守护一方人类安宁、免受妖邪侵扰。

　　一旦确定好长期居住的地方之后，她就无法再像现在这样四处游走修行，因而选择在哪里‘安居’既方便守护又方便随时离开便成为了她当前急需思考的重要事情。

　　“等找到不错的地方，我们就在那里长住吧。”半晌，桔梗语气平淡续上了刚才被突兀中断的话题。

　　“嗯。”安静等待桔梗说完全话的缘一轻轻点了下头，阳光透过秃了树叶的枝干投下斑驳影子，静悄悄落在了被其收在腰侧的短刀刀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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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是一个食物稀缺的寒冷季节。不仅喜爱温暖的人类与和动物觉得难捱，就连倚靠人类新鲜血液才能缓解腹中饥饿感的恶鬼也觉得不舒服，这种难受感觉到了声音静谧的夜晚还会被放大无数倍。

　　“桀桀桀，真是有意思啊。失去人类的身份、失去人类需要保持温暖才能继续生存的体温之后，反倒变得比之前更加畏冷了。”一名身负重伤、濒死的人类武士在被鬼舞辻无惨用血液转化成「鬼」之后，直接被身下的积雪冻醒。

　　现在的他虽然有意识，但是体内的过分寒冷却驱使他的身体越过意识握住掉落一旁的刀，只渴望来一场肆意的斩杀让自己温暖起来。

　　“去吧……”

　　「记住斩鬼人的气息。」

　　“去为我带来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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