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BUG》琉清

1、稀血

　　“这个稀血闻起来真香啊，我可以掰断她的一根小指吃掉吗？”

　　“别忘了这是大人指明要的人。再问出「那朵花」的下落之前，大人都要她的肢体保持完好状态。”

　　“那就等大人问出「那朵花」的下落之后……”

　　“你的脑子里除了吃，还剩什么。”

　　“只装有吃的还不够？”

　　“啧，赶紧把人带过去。一会见到大人，别让你那个蠢脑子冲撞了大人，我可不想因为你丢掉这条命。”

　　“还有没尝过味道的稀血，我也不想惹大人生气……”

　　话到这里，刚双脚还站在地面、身穿巫女服饰的娇小女孩忽然就被长了两个脑袋，面貌狰狞如恶鬼、躯干与普通人类一般无二，不知该称呼为人类还是妖怪更为妥帖的双头怪物再次扛起，在暗夜中疾行。

　　“……”

　　今天，是桔梗正式继承神社巫女之职外出驱魔的日子。

　　刚出神社，她就被眼下这个双头怪物掳走。

　　如果是在以往灵力正常的情况，即便身处黑夜，这个双头怪物也不可能掳得走她。

　　可偏偏就在她走出神社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毫无预兆多出了一段令人心感复杂‘记忆’，致使她灵力受阻，这才给了双头怪物可乘之机。

　　现在她的意识已经清醒，但灵力还未完全恢复。

　　只能先静观其变。

　　桔梗虽年幼，却胆识过人，越是身陷困境就越是冷静。

　　忽然，她听到了双头怪物不善的对话中提及「大人」这个关键词汇……

　　桔梗神色微动，不由猜想自己当前的身体灵力怪异状况与双头怪物之间的联系。想到这，她开始重新审视起双头怪物——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不是良善之辈；但他身上没有瘴气，不可能会产生令自己灵力受阻的毒。

　　看来，自己此时灵力受阻的主要原因还是出自那段记忆。

　　是精神类攻击？

　　难道是他们刚才提及的「大人」所做？

　　带着疑惑，桔梗一动不动配合双头怪物的行动，直至抵达一处城下町宅邸。

　　当辩清眼前景象并非幻象，而宅邸内所能感受到的人类气息更是真实存在之物后，桔梗脸上表情更为严肃。

　　『双头怪物口中的「大人」是人类？』

　　“她怎么到现在还一声不吭？”

　　“被吓傻了？”

　　“她真的是大人要找的人？反应木木呆呆的……除了身上散发出好吃的味道证明她是真人之外，其它不论什么地方看起来都很像是假人。”

　　“闭嘴！”

　　双头怪物在开口说话时会出现两个截然不同的语调，继稍微欢快的语调喋喋不休后，另一道沉闷的声音因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立刻出声严厉制止。

　　倏地，宅邸内恢复往日暗夜中的安静。

　　“……”

　　桔梗面色沉静，而今身体的灵力虽然转动没有以往流畅，却也要比一开始被掳走时好得太多。

　　不论他们口中的「大人」究竟是何人，为何未现身就能令双头怪物的灵魂都透出深深的惧意。只要一确定对方的危害性，即便她现在不能将他斩杀，也要拖住时间，让他短时间不能再出来作恶！

　　「咚！」

　　双头怪物猛地跪趴在地面，口鼻贴着土壤，姿态无比卑微地开口：“大人，您要的人我们已经为您带来了。”

　　“……还待在这里不走，是想要我‘夸奖’你们吗。”身穿贵族服饰的矜贵男人缓缓从主殿走出，黑暗中的身影越来越近。

　　听见声音，双头怪物心头一惊，什么话都不敢说，动作慌乱快速离开！

　　“抱歉，用这样的方式把你请到这里来，希望你在路途上没有受到惊吓。”

　　眼前男人有着很出众、令人心生好感的漂亮样貌。

　　与‘记忆’画面里占据了他人躯壳的鬼蜘蛛不同，眼前男人的样貌是属于他自己。

　　然而，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礼貌用语，以及适才清晰感知到从双头怪物灵魂深处传达出来、更为浓郁的恐惧情绪。

　　桔梗安静的与面前灵魂年龄严重与样貌全然不符的男人对视，不发一语。

　　她在观察，他到底算是什么「东西」。

　　桔梗在观察鬼舞辻无惨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着她——

　　巫女细胳膊细腿，轻轻一折就会死掉的脆弱、卑贱生命竟然掌握着他几百年求而不得的重要信息。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他也无法忍住对她卑贱生命的漠视，在见面、视线对上的第一时刻直接取走她的性命。

　　他不喜欢巫女看向自己的眼神。

　　“能说话吗？”许久没有等到巫女的回应，鬼舞辻无惨破天荒地耐着性子再次温和开口。

　　“当然。”这一次，桔梗开口了。

　　桔梗的反应很从容。即便是之前被非人类掳走；即便是现在的一问一答、不问则保持沉默的姿态。

　　鬼舞辻无惨忽然对这种性格的巫女提起了一点兴趣——如果把她变成「鬼」中一员，这双眼睛或许就不会像当下这般容易惹怒自己。

　　又是一月中旬，高空悬挂着的满月再次朝万丈之下的地面投撒上大片光亮，一层又一层铺往鬼舞辻无惨所站立的宅院，洒向他异于常人的惨白皮肤。

　　自发现太阳会灼伤自己、留下难以愈合的疤痕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阳。身体长期缺少阳光照射，不仅是皮肤呈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惨白，就连墨色头发也早已褪去原先色彩。

　　而今的墨色长发……是假象。

　　“听说你无所不知。”鬼舞辻无惨重新挑起话题。

　　桔梗想着刚刚离开的双头怪物，否认：“并不是。比如刚才把我掳到这里来的「怪物」，我就不知道那是什么。”

　　鬼舞辻无惨闻言，双眼瞳孔猛地一缩，倏地眼底仅剩最后的一点墨色也即刻被猩红吞没，伴随着眼睛的瞳色变化，他的身体也出现了一瞬间的高度紧绷、血管明显鼓起，然而眨眼间他又恢复了平静，所有情绪骤变痕迹仅留下红色瞳眸没有恢复回原先的黑色。

　　“「无限接近于完美的生物」。”

　　桔梗得到了对方给出的答案，同时也明白了他的身份。

　　“放心。”鬼舞辻无惨再次平静下来，他已经放弃了循循善诱，直入话题：“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知道——青色的彼岸花在哪。”

　　「青色的彼岸花」？

　　桔梗忽然笑了，笑容是毫不掩藏的嘲讽。

　　在鬼舞辻无惨情绪失控的瞬间，她嗅到了比双头怪物还要浓重的血腥味。

　　她的观察结束了。

　　“你很想知道青色彼岸花的下落？”

　　虽然巫女脸上的笑容令鬼舞辻无惨厌恶，但听到对方话语里明显隐藏知道「青色的彼岸花」下落的口吻，他迫不及待回应：“没错。”

　　急切、无比渴望接近完美生物的欲望让他暂时容忍了幼小巫女的冒犯。

　　“知道了。我这就送你……去见它们——”桔梗平静开口，而后看着眼前男人脸上的惊喜表情快速转化为狰狞的狂怒！

　　「嗤！」

　　她以灵力所化的灵箭洞穿了鬼舞辻无惨的手掌，箭头受阻，被迫停在距离他鼻尖的咫尺之处！

　　“……”

　　她瞄准的是鬼舞辻无惨的脑袋。

　　很可惜，对方在她灵力爆发的一瞬察觉到了危机，在无法躲开的情况下，用手接下了攻击。

　　不过，她也从对方身上重新得到了两个重要线索：一是对灵力的感知敏锐度；二是身体骨骼的坚韧强度。

　　这不是她现阶段能一口气杀掉的「鬼」。

　　鬼舞辻无惨严重错估了巫女的实力！

　　灵箭在穿过手掌的瞬间还留有余力要往前冲，他调动全手掌的肌肉力量还是让它逼近了自己的鼻尖！

　　此刻，他浑身经脉都在被迫感受从手掌处剧烈传至全身、仿若被太阳灼烧的煎熬中！他想要拔出灵箭，但另一只手刚触碰到箭身，灵箭就化为虚无融入他的身体内！

　　“？！”

　　本以为命令愚蠢下属抓来的只会是手无缚鸡之力、巧合知道青色彼岸花下落、只会吟唱繁冗祷告的幼小巫女，没想到她这个年纪竟然会有这种恐怖的力量！

　　这种完全感觉不到杀意、克制他的力量……绝对不能让它存在！

　　比起从她身上撬出「青色彼岸花」的线索，鬼舞辻无惨现在更想要立刻杀了这个力量诡谲的巫女！

　　绝对、绝对不能让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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