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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托付重物 ...

  •   燕清意蓦地睁开眼,喃喃道:“是谁?”那时,她只顾着开心,将所有的功劳都算到了晋王的身上,他所说的人名她都不认识,那两个名字若过眼云烟,她很快便记不清了。

      她心跳如鼓,很想记起那两个人名,若是去了许国能投靠他们,或是向许王揭发他们,都能让她在许国安身立命。

      她听到一旁采枝欣喜地说:“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德佳、阿柔立刻围了上来,皆面露喜色,采枝从一旁小几上拿过一碗热粥,说,“公主喝点粥吧。”
      葛喜欢喜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奴婢去回禀大王。”

      燕清意有一刹那的恍惚,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切,让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令人烦闷的晋国王宫,此时看到熟悉的宫人,这才放下心来。
      这间宫室的装饰非常陌生,她在采枝的服侍下撑起身来,问:“这是哪里?”

      “清泉宫的偏殿。公主方才在温泉里晕倒了,葛喜公公将奴婢唤来服侍公主,奴婢又将德佳、阿柔叫来帮忙。”采枝将热粥喂到她嘴里。
      她饥饿难耐,接过采枝手中的勺子和碗,自行将粥喝完。

      “许王还在这儿吗?”梦中前生的回忆让她心惊,她得趁他不在,做些筹谋。
      采枝道:“奴婢听葛喜说,大王和方将军在清泉宫的另一偏殿议事。”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交给你们去办。”她转身看向德佳、阿柔。话音未落,听到宫外传来的脚步声,清意侧身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许明沅来到塌前,她缓缓张开双眼,眼神飘忽,似才睡醒之状。面色依旧苍白,她虚弱地淡笑。
      他问采枝:“公主喝药了吗?”

      采枝答:“太医开了两计滋补的方子,药正在炉上煎着。”
      许明沅又问:“公主怎会晕倒?”

      采枝说:“太医说公主有气虚血虚之症,恐是惊惧过度、忧思太重、身乏体累所致。”
      她瞧许王并未作答,又补充道,“前日,公主听闻许军攻到王都外,惊惧晕倒。醒后赴飘云宫劝易侯乞降,又连夜去面见大王。昨日受大王所托,寻千机子族人,今日又服侍大王用膳。公主温和仁孝,对大王和易侯所托之事,无不拼尽全力,甚少关心自身,所以累极晕倒。”

      燕清意躺在床上一副虚弱乏力,眼神涣散之态,心中却不禁欣慰,采枝说话滴水不漏,深得我心。
      许明沅坐在塌旁,捏住她冰凉的手,说:“可好些了?”

      “好多了。”她以手掩嘴假咳了两声,“晚宴时,我听大王说,明日便要启程回许国。”

      “是的,孤正与方将军商量此事。”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明日,孤带着你与采枝、易侯夫妇及其嫡子先行回长乐,方将军留下清理杂物。”
      她猜想他有要事需回许国速办,才不在燕国多加停留,“可否让我的奴婢回宫收拾行李……”
      许明沅点头。

      燕清意推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勉强撑起身子坐直,眼波微动,做出可怜之姿,“大王,有件事,望大王体谅。”
      “什么事?”他的声音沉静,听不出喜怒。

      “我有两箱宝物,担心被许军抢走,于是将它们沉在了宫后的池中,咳咳……”她纤细的身体随着咳嗽起伏,悄悄打量许明沅的神色。
      瞧不出他的喜怒,她又说,“一箱用来买酒了……”言辞间神色委屈,“另一箱可否让我留着自用?

      “嗯。孤命人帮你打捞。”他轻笑了一下。
      燕清意面上微红,望着他,笑说:“我就那么一点点东西,当然得想方设法保护好啊。”作为燕王最喜爱的孩子和诸国闻名、世家公子追捧的才女,她可不止这么一点财物……

      许王拍了拍她的肩膀,怜惜地说:“你身体太孱弱了。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出发。”说完,他转身离去。
      方才他正在议事,听葛喜说燕清意醒了,他本想她既已无事了,自己就不用一边安排方将军事务一边担心她了,结果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她塌前,心中只想确认她是否无恙。

      燕清意唤住了葛喜:“还望公公帮忙,打捞沉池之物。”
      葛喜连忙答应,出去吩咐此事。

      燕清意把德佳、阿柔叫到身前,让采枝在门口守着,“我这些年的积蓄,大多数都藏在城北辉石巷怀玉庄的地下室里。你们藏匿起来。待许军离开燕国后,将财物取出,用它来保护我。”

      她的积蓄非常殷实,其中大头是嘉玉县近年的赋税,她将粮食全卖给了商人换成银两,与丁税、田租一起封箱入库,装了十箱银两。
      各国爱慕她的贵族公子所赠珍稀器玩有七箱,生辰节日各宫给她的赏赐装了五箱。

      她之所以做此安排,一是担忧父王宠妃之子阴夺储位,失势的母后与□□子难过,便想存钱为他们打点谋算。二是担心父王昏庸被人谋朝篡位,王室若要逃难,也有钱财可用。三是为自己存丰厚嫁妆,日后嫁给晋王面上有光。

      前生仓皇逃难,来不及拿走这些沉重的箱子,待她在晋国王宫捉襟见肘时也曾想过派人去把财物取回,但身边无可派之人。
      如今这些积蓄真派上了大用场。许王一旦遇刺崩逝,许国必将陷入混乱。她花钱在许国内外安插人手,混乱时便有人能将她救出许国。

      德佳愣住,跪在她面前求道:“公主不要赶奴婢走!”阿柔怔怔地望着她,面露疑色。
      “我不是要赶你们走,而是将我往后最大的希望托付给你们。我相信你们!”清意拉他起来,郑重地说,“你们用这些钱财,去收买忠于燕国王室、愿为我卖命的能人异士。将他们安插到许国,探听消息。”

      她长叹一声,“许王对我有意,我恐怕不得不北上。但此行凶险,前途渺茫,我必须要为自己谋算,护住自己的性命。”
      她站起身来,对着德佳、阿柔一拜,说:“此事艰难。但我身边能信、能托付此事之人,只你们二人。”

      德佳哀伤地哭了起来,肚上的赘肉随着他的哭泣抽动,他说:“奴婢的性命,是王后和公主救的。奴婢也会拼尽全力,护住公主的性命。”

      德佳五岁时入宫,被分配到何公公的手下当差。何公公巧言令色深得燕王喜爱,在宫中威望极高,有自己的一间宫室。
      但何公公在常年的宦官生涯中逐渐养成了奇特的癖好,热爱折磨男童享受趣味,每日都要苛打、折辱手下的小黄门,甚至让他们食糟糠、经酷刑。

      与德佳一同进宫的小栗子被折磨致死,何公公上报小栗子受风寒早逝,宫中亦无人为这样一件小事叨扰他。德佳自知命不久长,跑到宫中一处塔楼里,爬到塔楼的悬梁木上躲藏。

      那日王后带着年幼的燕清意入塔参拜神佛,听到压抑地哭声,抬头见梁上竟有一个小黄门,便命宫人将他从悬梁上救了下来。
      王后见他衣物脏乱,满脸污秽,浑身伤痕,温柔地询问他为何如此模样。德佳将在何公公处所受磨难一一道出。

      王后听后大怒,派人细细调查了一番,发现何公公不但折磨、苛待宫人,还私收大量贿赂,宫外私购豪宅、强占良田,另大肆购买童男童女在家中亵玩,时常弄出人命。

      王后将所搜罪证上陈燕王,燕王将何公公处死并没收家产。
      德佳也因此留在了公主的身边伺候,他因幼时时常忍饥挨饿,故而贪食,逐渐身宽体胖。

      阿柔磕头道:“公主教奴婢读书认字,让奴婢明事理,懂大义,从未苛待、轻视奴婢。奴婢懂信义二字,必不辜负公主信任。”

      阿柔是德佳的妹妹,入宫后被分配在花房做杂役,日夜侍奉花草,踏实肯干。德佳在公主身边待了几年后,向公主求了恩赐,将阿柔从花房调出,到公主身边伺候。

      阿柔为人好学,公主听老师讲学时,她会在一旁聆听默诵,空闲时用树枝在地上习字。清意发现她刻苦学习,叹其心志不凡,不但赐她笔墨纸砚,还当了她的老师,亲自教她读书识字。
      阿柔记忆极佳,清意时常命她出宫探查风俗,她回宫后必能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绘声绘色,使清意如临其境。

      阿柔沉思后说:“公主,奴婢与哥哥自幼在宫中服侍,与宫外文臣武将皆不相熟,不知如何寻觅能人。”

      燕清意皱着眉头,沉吟片刻,“我回宫后,并未见到邢公公,他应是躲起来了。他虽怯懦,但燕国上下但凡有点能力的人他都会记住,想着提携别人给自己铺路。你们若是遇到困难,可以去寻他帮忙,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想来不会甘于躲藏乡野。”又嘱咐道,“你们行事定要小心,莫要被许国士兵查到你们聚贤笼士。若给你们安个预谋起事的罪名,恐怕燕国众人都难逃变成刀下亡魂。”

      “是。”阿柔说完,泪眼汪汪地望着采枝,“日后公主就靠你一人照顾了。

      采枝红了眼眶,正要说话,却见葛喜端着汤药往偏殿走来,她挥了挥手,示意噤声。
      燕清意低声说:“地下室的钥匙在书架的暗格里。你们今夜就走。”
      德佳、阿柔依依不舍地点头。

      “大人来了。”采枝浅笑,“我带着他们去公主殿中收拾行囊,劳烦大人派人照顾公主一会儿。”
      “行。”葛喜送上汤药。

      喝完汤药,燕清意躺在床上,盯着帷帐发愣,明日就要去许国了,心中惴惴不安,难以安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托付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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