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蔷》黎落翎

1、有光的地方才会有影子

　　罗希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机，这是她的常态。反正鬼焚也不用她事事都盯着，她每天只需要规划和指挥一些重要行动。
　　风灵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风灵，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规矩了？”
　　风灵微微鞠躬：“抱歉，事态紧急，委托中出现了一个大单，下面的人不敢接。”
　　“我怎么不知道你风灵变成跑腿的了？什么委托，拿过来我看看。”
　　“您以为是属下自愿的吗？麻烦您抓紧看！”风灵微微一笑。
　　“收起来你那渗人的笑，你还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罗希放下手机，把腿从桌子上拿了下来，拉了拉椅子。风灵将文件袋递给罗希，罗希伸手接过文件袋。打开，抽出其中的几张纸，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就把这几张纸随意扔到了桌子上。
　　“你去告诉下面，这单不接，理由嘛？就是我需要休息。”罗希拿起手机，把腿又放回了桌子上。
　　“这跟您是否休息有何关系呢？这个委托我大致看了一下，除了报酬实在可观之外......”
　　“鬼焚什么时候变得见钱眼开了？报酬向来跟任务难度是挂钩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会不知道吗？”罗希白了风灵一眼。
　　“可您也说过，这个挂钩并不是百分百成立。”
　　“你没发现这个委托的难度连预备队员都能做吗？”
　　“您这话就不对了吧？预备队员水平也参差不齐......”
　　“好吧，这是夸张，你去让那些审委托的人过来，让他们给我好好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这种明显的陷阱委托看出不来？都是白吃饭的？”罗希说完摆弄手机不知做什么：“把委托电子版发给我一份，然后把他们叫过来。你就可以先出去了。”
　　风灵收拾着被罗希扔到到处都是的文件，然后就离开了，在门口把电子版发给罗希然后就去叫那些人了。
　　风灵能看出来，那群人肯定得让罗希一顿收拾。心里默默给那些人点根蜡。
　　五分钟后，委托部的人都挤在罗希的办公室......的....一角......
　　每个人心里都是波涛汹涌的，全都战战兢兢的，心里颇不平静。罗希倒是很淡定，她对着电脑处理着新进来的委托，顺便查查之前的委托处理状况。
　　委托部的部长忍不住问道：“希老大，您...您把我们这些人叫到这儿来，那...那委托部那边怎么办？”
　　罗希眼睛一直盯着电脑，也没去看那群人的表情：“我在看，不会耽误委托，你们看到那边桌子上的文件袋了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的，不知该回答些什么。没等他们反应，罗希继续说道：“一人一个，打开看。”
　　文件袋打开，赫然是罗希刚才看的所谓“大单”
　　“眼熟吗？这单最开始是谁看的？”罗希一直都没看那些人，她这边把一些小来小去的无关痛痒的委托直接删掉了，看的头疼，这么找个狗都上鬼焚这儿来，鬼焚又不是志愿者救助站。
　　一个小寸头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回希老大，是...是我！”
　　罗希抬头看了他一眼：“抖什么抖？”
　　事实上，整个鬼焚，除了风灵，就没人能在罗希面前不抖。
　　“问你，你为什么不敢接？”罗希收回视线。
　　“我...”
　　“问你话你就大大方方的说，我又不会杀了你。”
　　是不会杀，可那样还不如杀了呢！
　　那个小寸头好像突然有了劲儿，直起腰来：“我看那个报酬实在是有点吓人，而且委托内容还是有点问题的......”
　　罗希一下有了兴致：“哦？有什么问题呢？”
　　“似乎是...不应该找鬼焚......”
　　罗希笑了笑：“这个委托只有鬼焚能接，但是，考虑到你们，我们不能接，你们找出原因。你们拿着文件，我允许你们理由鬼焚的情报网去查资料，给你们两个小时，给我看出问题来！什么时候看出来什么时候回去工作。”
　　罗希继续翻看他们之前处理过的委托，其中还夹杂着些新进来的委托。
　　其实粗略的来看，他们处理的很好，可要是细看就会发现，有些地方实在是没必要。比方说：暗杀某人，从地点上看，没必要派二队，三队就完全可以。
　　再比如：盗取某人的某样钻石饰品，派四个二队成员即可，他们选择派两个一队和三个二队成员。说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一队成员基本上都是罗希会出面指挥的行动才会用到他们，这种B级任务给一队的人去做，属实是多此一举。
　　罗希不禁啧啧两声，：什么时候一队成员这么没有含金量了？
　　罗希这啧啧的两声让一旁正在冥思苦想的众人不禁提起了心。可罗希之后再也没说什么，他们就暂时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时风灵走了进来。风灵是少数能随意进罗希办公室的人，而另一个人就是沐阳。不过沐阳基本不会到鬼焚来。这应该算是他和罗希之间的“默契”？谁也说不准。
　　风灵一进来就看见一旁绞尽脑汁的众人。她还以为得是躺的躺，趴的趴呢！结果，这是.......发明了什么新鲜惩罚？看文件？这算是惩罚？
　　满脸疑惑
　　“你看出那个委托的问题了吗？”罗希头没抬，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跟风灵说话。
　　风灵心里纳闷啊！她又不是负责这方面的！委托有没有问题也不是她该管的啊！她就是提那边那群不敢上来的人跑个腿，怎么就......就还得看委托了？
　　“没看出来就坐那看，等你看出来的在跟我说你要汇报的事。”
　　姑奶奶，您是怎么知道我要跟您汇报什么的？
　　屋内陷入了沉寂，除了偶尔罗希敲击键盘的声音之外。他们都大气不敢出。
　　这时候，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包括风灵在内，在场人心想的都是：“这是谁往枪口上撞呢！”
　　罗希没出声，只是淡定的接起电话。
　　“喂”
　　风灵低头浅笑，猜到了电话是谁打来的，也猜到了那份电子版给了谁。
　　也就沐阳能让罗希在接电话的时候先说话。
　　“嗯”罗希放下手机，把它放到一边，按开了免提。沐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我是不建议你们接这单的，伤亡太大。”
　　“嗯，如果是你来指挥，给你二十个精英，能带回来几个？”
　　“精英里带风希吗？”
　　罗希想了想：“不能带风希。”
　　“考虑到各种情况，应该能勉强带回来四到五个，这还得是意识相当不错的精英，而且就是带回来也得是重伤。如果风希加入的话，应该能达到七个，若是你亲自下场的话，勉强九个。”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准备接。再说了，我不能让风希去，你多久看出这里边的问题的？”
　　那边的沐阳顿了一下：“大概两分钟吧？你呢？”
　　“我呀？我看了五分钟呢！”
　　风灵在一旁直翻白眼。扯！一分钟都不到，就随便一翻，回想起罗希刚才甩文件是的随意，风灵忍不住又翻了一遍白眼。罗希看到了风灵翻白眼的全过程，她扬了扬嘴角，全当没看见。
　　电话那边的沐阳又顿了一下：“五分钟也很厉害！其实问题很多，单就森格尔别墅那里就是一个很大变数，别说风希，十个风希都未必能出来！”
　　“嗯，我又不能让风希去。森格尔别墅问题太多了，目前没有它的详细资料，我刚才用我的内网去查了一下，还是一无所获，你知道的，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我指挥，就没有把人扔到那不管，不完整带回来的道理。这种完全没有把握的委托，我是不会接的。”
　　“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有人在激你？”
　　“激我？那他们想多了，拿个巨额报酬就像引我入坑，想的太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最近托某些人的福，鬼焚作风确实是有点像见钱眼开。”说到这，罗希的眼神瞟了下那群挤在一团的人。某些人被盯的一哆嗦。罗希见此便收回了视线。
　　电话那端的沐阳轻轻的笑了一声。
　　“有你在，鬼焚不能。”
　　“之后的事情我会去查，你别往里面掺和。”
　　“嗯，我只是看着。”
　　“毕竟你的世界是白的了。”
　　电话那端的沐阳再次沉默。
　　“罗希，别说的那么绝对，从来都不是白的。”
　　这回罗希愣住了。
　　“沐阳，你做什么了？”
　　“什么都没做，只是我的世界从来都不是纯白的，你不用划清界限。”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连电话那端的沐阳都沉默着。
　　“即便不是白的又怎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们黑的很彻底，从鬼焚随便拎一个出来，细究起来都是案底重重。至少，你的履历上没有这些黑暗的东西。”
　　这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低下头。鬼焚不是所有人都有案底，这些案底基本上都是进鬼焚之前就有的，爬的越高，背的黑暗就越多。
　　其实，如果没有罗希，他们或许冻死街头，或许牢狱一生。
　　因为罗希，鬼焚的有些人甚至可以在阳光下过正常人的生活。
　　罗希身上没有一条人命，但她手上的鲜血，不比他们少，甚至，多得多。她从未动手杀过人，但是因她而死的人很多，多到数不过来。
　　这是他们这些人都服从这个十九岁的女孩的一个重要原因。不仅是罗希的手段，计谋，头脑，还有她压倒性的武力。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身体，怎么能有那么强大的能量？
　　最重要的是，她收留了这些人，给了这些人站在阳光下的权利。
　　她身上流淌的血是彻头彻尾的黑色，是能吞噬任何颜色的黑色。
　　沐阳的出现，给罗希照了一束光。
　　多么可怜！
　　这个给了他们阳光的女孩一直都站在黑暗之中。
　　有光的地方才会有影子，有明就会有暗。
　　鬼焚上下对沐阳都很尊敬。能在思维上赶超罗希的人目前只有他一人。更重要的，他们也希望罗希可以站在阳光下。而沐阳，是唯一一个给罗希光的人。哪怕是风灵，都不能给罗希。
　　但他们也知道，他们不能为了拉起罗希而拖沐阳下水。所以他们所有的行动都会避开沐阳。一旦涉及到沐阳，罗希便会亲自指挥行动，哪怕会为多费几番功夫。
　　“沐阳，你别做后悔的事。”这是罗希对沐阳说过最多遍的话。
　　“......你在忙吧？就不打扰你了。”
　　每次说到这，沐阳就会打断，罗希也不会追着他答应她没有立场。
　　电话挂断了。
　　罗希靠在椅子上，她瞬间没了兴致去查委托。
　　“风灵，我好像有点后悔了。”
　　风灵听此，对一旁的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先下去。
　　“一个半小时后到这儿来说明。”罗希默许了风灵的行为，但是不代表这事就这么算了。
　　待他们都离开了之后，风灵起身，走到罗希面前：“后悔什么？”
　　“不该招惹他，他太固执了。”
　　“罗希！”风灵很少直呼她名字“你让他别做后悔的事，你自己呢？”
　　“除了他的事，我没有后悔过任何事。”
　　“你该好好想想，他不后悔认识你，你缺后悔招惹他？你的后悔对他来说是什么？他不傻，他比你还聪明。”
　　“风灵，我累了。”说完，关掉电脑，要走出办公室，风灵出声拦住她。
　　“你应该做最简单的判断，什么都不要去想。”
　　“我知道；罗希为什么要夺权，又为什么把自己放在了这个位置上。即使当时鬼焚的势力一直在扩张。
　　风灵不禁同情起罗希来，换句话，她其实一直都很心疼罗希，她才十九岁，却为这十几万人操碎了心。
　　原来她什么都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