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师，请收我为徒！》旎旎果子

14、第 14 章

　　陈小瑜回到包厢时，看见小潘已醉倒在桌上，但她视若无睹，拿起包、管自走人。
　　林惠惠上来拦住她，要她送小潘回去。她不愿，说，要送你送。林惠惠说，不，今天晚上必须你来送。陈小瑜听了不耐烦，说，我就是不送，你能拿我怎么样！
　　一时间，两个女孩又变得剑拔弩张，凌舟适时走进来说：还是大家一起送吧！陈小瑜，你没喝酒，你来开车。
　　陈小瑜迫于压力，只得让大家都上了她的车，她和凌舟坐在前面，由林惠惠照顾醉酒的小潘一起坐在后面，车开动后，首先朝着小潘家的方向进发。
　　凌舟不时通过车内的后视镜观察着后座上的情况，这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又恢复了视力，他看到林惠惠把小潘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她还不时拿手轻抚他的额头、为他带走醉酒后的难受，虽然她低着头、看不见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凌舟能想象得到她面部的温柔，那是专属于对亲近发小的爱，那种爱、无私、单纯、令人羡慕。
　　忽然，像是能感应到他的目光似的，林惠惠的眼睛也出现在了后视镜里，于是他们展开了长久的对视，他默默地冲她微笑，她也马上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但在这笑容里，既有信任，也有苦涩，是他之前的回绝造成的吗？想到这里，他转移视线，假装心情平静地看着车窗外路灯点点的世界。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与孤寂，甚至远远超过他原先预想的程度。
　　小潘家很快就到了，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地架着人事不省的小潘送他回家，留凌舟一人在车上等候。
　　走在路上，三人都沉默着，寂静的夜，从四面八方围裹过来……
　　后来，是陈小瑜率先开了口，她问林惠惠：林惠惠，去北京的事，确定下来了吗？马上我要订机票了。林惠惠说，我不知道，凌舟说他不要我。那你的意思呢？我的意思……
　　林惠惠又陷入了沉默，她回想着凌舟拒绝她时的表情，她不由自嘲地说：或许我还是放弃算了，这样可以省掉许多麻烦——
　　陈小瑜呵的一声冷笑，仰头说：果然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可以不用做！
　　林惠惠生气地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本事吗！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当然是去哪里都有人举手欢迎，而我……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废物？谁敢说咱家林惠惠是废物啊！放马过来，看我不宰了他！！！”突然间，原本不省人事的小潘突然嚷嚷了起来，还一把挣脱了两个女孩的扶持，晕头转向地就要找人去干架，两个女孩开始还为他担心地在后面追赶起来，结果后来看到他对着空气又是挥拳又是踢腿的傻样，顿时四目相对、哄堂大笑了起来，一时间，欢笑的气氛取代了之前的针锋相对……
　　喂，林惠惠，跟我说实话，如果让你选的话，凌舟和小潘两人，你会选谁？以你的眼光吗？傻瓜，当然不是！哦，我想，我会选凌舟吧。为什么？因为小潘比较蠢，而我不喜欢蠢人。
　　哈哈哈哈哈！！！！
　　喂！你们两个！在笑什么！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小潘醉得东倒西歪的，一边嚷嚷一边对着冬青丛用太极拳跟蚊子作战。
　　那你呢，陈小瑜，你又会选谁？我吗，我谁也不选。你这个回答也太狡猾了吧！呵呵，我本来就是这么狡猾的啊，以我的出生，不狡猾是生存不下去的，虽然我总讽刺你是大小姐，但我不知道有多羡慕你、可以过比一般人轻松许多的生活，但人各有命，像我这种先天不足的人，注定是要后天多努力一些的，尽管我知道很多人会因为这个而瞧不起我，例如你。我没有瞧不起你，我只是，替小潘不甘心而已，你明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忘不了你。那也没办法，我只能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走不到一起，这不是用心灵可以弥补的事，而且事实上，我的心灵也不足以支撑我走近他，或许，你肯接受的话，你俩才是更合适的一对。你快别胡说了，我和小潘只是青梅竹马。算了吧，我知道你一直也很喜欢小潘，只不过，因为比起你他更同情我，所以你为了成全他而成全了我。
　　听完这些话，林惠惠大受震惊地沉默了，而陈小瑜仍做一脸无事状、奔波去抓小潘了，看着她一路远去、骂骂咧咧的背影，林惠惠如鲠在喉，她仿佛今天晚上才真正认识了陈小瑜、也仿佛今天晚上才重新认识了她自己。
　　送完小潘，两个女孩重新回到车上，看到副座上的凌舟睡着了，林惠惠变得轻手轻脚——
　　接下来，该送她回家了，她感到万分不舍……
　　难道这样子就要跟凌舟分别了吗，从此，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吗？不，她不想这么做，她还不想离开他。可是，就算她坚持，他一定还是会拒绝的，因为他没有看中她。
　　哦，凌舟，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开始你要出现？出现了你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或是错误地高估了我的自制力？哦，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凌舟，我已经无法正确思考了，只要一想到，明天你就会离开我，我就感到快发疯了，我想，我是真的已经爱上你了吧？原来，爱竟是一件这么叫人痛苦的事吗？早知如此，我就不让自己爱上你了，省得现在、只能孤独地品尝这个苦果——看着悠然入睡的你，独自忍受内心千疮百孔的剧痛。
　　你明天就要走了，如来时一样，潇洒自如，把我抛下，把你我之间这几天发生的事通通抛下，甚至可以当成从不曾经历过一样，或许是这样的吧，如此平凡的我，本就不可能留下什么不平凡的事值得你纪念，但，这一切的发生真的是无缘由的吗？和你的遇见、交往真的是无意义的吗？那我们为何存在？爱又为何发生？难道仅仅是为了在如我这般的仍愿相信真心、相信真爱的蠢人心中留下被划了一刀般的至痛的遗憾吗？
　　很快的，家到了，陈小瑜把车停下，林惠惠准备下车，这时，前座的凌舟突然醒了，他转过头来说：
　　“林惠惠，你等我，我送你进去。”
　　林惠惠本想说不用了，但眼看着凌舟已经下车了，她也只好跟下去。
　　一路上，她保持缄默，凌舟说：
　　林惠惠，你在生气吗？没有。那你怎么都不讲话？因为没什么好讲的。瞧，你这明显就是在生气的口吻嘛！
　　林惠惠停下了脚步，她转头狠狠地瞪着凌舟：好，如果说我是在生气，那你要怎么办？
　　哎？那……给你买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林惠惠顿时气炸：你就拿我当小孩子哄是吧！不理你了，我走了——
　　林惠惠！
　　凌舟上来抓她，她生气地甩开他，结果误撞到他之前受伤的手，听见他抽气的声音，她忙问：
　　你怎么啦？
　　又见他抱手，忙俯身来察看，结果被他顺势搂在了怀中，她愈挣扎，他抱得愈紧，林惠惠在黑暗中瞪大双眼，内心又慌又急又满心雀跃，她无端端有一种悲凉的感觉，仿佛这一抱是此生最后一次，她忍住眼泪、将脸贴紧他胸口，寂静的夜令他的心跳声更加清晰，平生她第一次听见他人的强劲心跳、血脉的涌动，咚，咚咚。她感到来自后背的他的手臂的力度和颤抖。
　　她预感到他要说些什么，她既期待、又感到害怕，她担心他如果说再见，她会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于是她还是哭了，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他应该感受到了吧，来自胸前的温暖与濡湿，他开始拿他硬硬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啊，如此的痛苦，她竟不想抵抗，甚至，她还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这个夜晚永远不要结束，即便和他一起化成相拥而立的化石。
　　然而，惊喜却来得如此之快。
　　只听凌舟说：林惠惠，明天早上，替我预约你爸妈好不好？干嘛呢？请他们中午抽个时间一起会个面。见面做什么呢？当然是商讨带你去北京的事。
　　林惠惠一下惊惧地把凌舟推开，她张圆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凌舟看着她，嘴角微提，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马上，林惠惠又一下紧紧抱住了他，接着又踮起脚、和他吻在了一起……
　　林惠惠高兴地回家了，凌舟一直站在楼下目送着她，她每跑上一层楼就冲到窗口朝他用力地挥手，他看到她的笑容，感到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这道笑容了。
　　他回到车上后，让陈小瑜马上订机票，接着他倒在座位上、如释重负般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后视镜里、陈小瑜看到他手掌上的雪白纱布有血渗出，便问要不要上医院看看，他拒绝了，说自己很困，想马上回酒店睡觉，说完，他就闭上了双眼，他感到全身乏力、肌肉酸痛，应该是又发烧了，但内心的安定使他很快忘却了这些，他只希望明天的事能顺利解决，这样他就能带上林惠惠，去见他的好朋友简华，同时也能在路上好好教导她写作的事，从此把她带上她一直希望要走的作家之路。
　　从一开始来小镇的漫无目的，到现在有了清晰的目标和方向，他觉得总算不虚此行了。
　　稍后，他进入了梦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