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宝玉修仙日常》Cithyai

10、第十章 小马

　　因着贾珠的病情一直不好，宝玉这个年都过得蔫蔫的。
　　年后去上学了，他才听说，大哥哥又搬进了前院书房里。大嫂嫂和太太都劝了他多次，只劝不住他。而吃了一个月的药，他身子确实是看起来健壮了些。大家便都以为他好了，不再阻拦他。
　　可只有宝玉知道，他身子并没好全，甚至原先只有一丝的死气都变得更多更浓郁了。

　　这日午休，原本宝玉要回荣庆堂用膳并午休的，出了门，却突然兴起转头去了贾珠书房里。另吩咐了人去告诉老太太，他今天在前院用饭。
　　一进屋，贾珠还没传饭呢，正坐在书桌前苦读，见宝玉进来了才抬头，笑道：“你怎么来了？可用饭了不曾？”
　　“我来蹭哥哥的饭吃呢，今日不回后院吃了。”宝玉熟稔地在明间的八仙桌前坐下了，问道：“大哥哥怎么还在读书，快来吃饭吧，我擅作主张派人去传饭了。”
　　贾珠拿他无法，只好放下书，坐到了他身边。

　　宝玉便趁机观察了一番贾珠的身子，依旧是那样，看着还好，死气却一丝不散。
　　豆绿跟他说过，死气一旦形成，便不同于旁的病痛，轻易是治不好的。只怕大哥哥这时身上还是不痛快，只是他扛着不说罢了。
　　宝玉只知道不能让哥哥读书操劳了，却不懂到底如何帮他。只好一整个中午都赖在他这儿，拉着他一块睡午觉。他们兄弟长到这么大也不曾如此亲密过，贾珠还觉得不适应得很，实在不明白宝玉怎么突然要这么亲近自己。
　　却不知宝玉午睡时，偷偷拉着他的手指头，向当初救豆绿一样，偷偷给他输送灵气。

　　晚上回后院，贾珠还纳闷地跟李纨说道：“宝玉今日真是奇怪，要和我一起午睡呢？”
　　李纨不知这是宝玉自己的主意，想起老太太素日的叮嘱，笑道：“想来是老太太吩咐二叔看着你呢。你读起书来没个完，总也不记得睡午觉。太医也说了不许你操劳，如今要个孩子来看着你，看你臊不臊？”
　　贾珠便无奈地摇头：“今年不下场，便又是三年。先生都说我的学问可下场一试呢。现在没几个月了。”
　　李纨不懂这些，只是说：“你读书我可不管，只是吃饭歇息都得按时来，不可刻苦过头！”
　　贾珠只能连声应了，心里却并未当回事。

　　不过自那以后，宝玉就常赖在贾珠屋里吃饭午觉。贾政得知此事，生怕小儿子胡闹耽误了大儿子读书，赶紧提了他来训斥。
　　好在迅速赶到的贾母十分及时，只说这是自己的主意，叫宝玉看着珠儿按时休息，不让他伤了身子。贾政虽觉得妇人家大惊小怪，也不敢违逆母亲，只好放任宝玉每日来往于贾珠书房。

　　而宝玉对自己这个法子能否起效，心里实在也是没底的。
　　毕竟当初救豆绿的时候，豆绿身上并没有死气。他又没有用这法子救过别的人或花草，谁知当初豆绿能活，是不是因为她本身就有些灵气道行？
　　好在约莫半月之后，宝玉便感觉贾珠身边的死气少了些。很少一点，若不是他日日观察，也很难察觉。
　　他便趁着吃饭的时候问道：“大哥哥，你近日身子可还有不适？”
　　贾珠常被这小大人问，也并不生气，耐心地回答：“我这些天身子好多了，真的，我读书都更觉进益了。”
　　但宝玉对这个答案还是不太满意。

　　他又回去问了豆绿，豆绿便告诉他，他们植物的生气不仅靠土地和水，还要靠阳光的滋养。若是养在屋里的花不时常搬去屋外晒晒太阳，那也是养不好的。
　　宝玉想起给大哥哥诊脉的太医也说过要时常走动之类的话，觉得大概和花草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第二天，他不光是中午去“骚扰”贾珠，连晚饭结束了也要去大哥哥院子里，约他一起散步去。
　　贾珠对此真的是哭笑不得，毕竟他不比每日只学三个时辰的宝玉，他是要用功到睡觉前的，哪有时间出去散步？宝玉这次可是真的劝不动他了，连撒娇耍赖也不管用。

　　宝玉没了法子，还背上了“捣乱”的黑锅，很是不高兴。
　　贾母以为他是小孩子脾气，没人陪他玩所以去歪缠贾珠，便说：“你若是想找人玩，不如找你琏二哥哥去，只是你大哥哥现在正读书呢，你不好去打扰他的。”
　　连王氏也跟着一起劝道：“你身边的小厮若有不能陪你玩的，只管告诉太太，太太立时给你换了好的来。”
　　好了，现在大家都以为他是贪玩了。可他不是啊！宝玉真是有苦说不出。
　　好在虽劝不动贾珠散步，每日一起午睡还是可以的。反正宝玉无须睡觉，只要趁着午休时给他渡一些灵气，总是不至于让死气蔓延。

　　如此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宫里太后终于崩了。
　　就好像一块悬在众人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下来。虽然不舍得到手的前程，却也庆幸事情终于定了，不会不明不白地拖下去，生生耽搁了元春。
　　而王氏也终于要开始放手给元春相看起来了。她虽然不舍元春低嫁，却也知道这是此时最好的选择。便放弃了他们世交的那些人家，只打听哪些人家的年轻后生能干长进。这样果然叫她寻到了一家。

　　“是姓张的一户人家，他家的哥儿才十八，已有了举人功名！”王氏和贾母在暖阁里说话，却没想到宝玉在碧纱橱里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家里贫寒些，他祖父在吏部是个六品主事，父亲只在户部做个八品提举。”
　　贾母还是觉得不足：“孩子是个好孩子，可家里……”
　　王夫人赶紧接着说：“虽然官位低些，可家里人口简单，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亲戚。他父亲的两个兄弟虽未曾考取举人功名，却也是秀才，在私塾里教书。一家子兄弟，人人读书，正经是个书香人家。”

　　贾母听了，思忖了半晌。
　　直等得王氏都急了，才开口：“既如此，什么时候你可去跟那家的太太结识一番，走走关系，看看那孩子如何，再说吧。”
　　这就是在考虑的意思了。
　　王氏自然也不会就这么认定了这家，还是要接着相看的，万一还有更好的呢？

　　既然要相看，就要出去走动。只是太后刚刚崩逝，举国皆丧，贾母带着荣府的一干女眷也进宫哭灵了三天，现下倒不好随意往不认识的人家走动。
　　王氏想了想，只好带着宝玉回了一趟娘家。
　　她娘家有两位兄长，大哥王子胜是个白身，留在金陵老家管理族人；二哥王子腾如今正在地方卫所上做着佥事指挥使，天子向来看重他，也是王氏最大的依仗。
　　王子腾在任上，府里自然只有她嫂子雷氏在。见小姑子带了孩子回来，心下一想，便也猜出了几分她的意思。

　　宝玉上前与舅母见礼，没有孩子的雷氏一见他就喜欢得不得了，拉着他的小手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塞点心给她吃。
　　只是府上没有小孩能陪着宝玉，她们要说些私房话，也不能当着宝玉的面说，只好让小厮带着宝玉去逛逛他舅舅的马厩。

　　这还是宝玉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马，听府上的小厮说，这只是马厩里一般的马。最好的几匹马被舅老爷带去了任上，那可都是日行千里的宝马！
　　而荣国府上，早丢了武将的本事。连马厩里也都只有些寻常的马，没意思的很。
　　宝玉年纪还小，没有上过马。府上专门驯马的师傅见他对这些马实在是爱不释手，便道：“哥儿若是喜欢，咱们这儿也有温驯的小马，要不要试试看？”
　　跟着宝玉的小厮还不敢应呢，正想要回去请王氏的示下，宝玉却一口应了！
　　“我要骑！”宝玉兴奋道。

　　小厮们哪里敢让他上马，只是实在拗不过这小爷。宝玉素来主意正，想定了的事别人怎么也劝不动。
　　他们一边紧盯着宝玉，一边找了人去跟王氏通报，生怕出了事。
　　却没想到这马对宝玉亲近得很。这是一匹通身雪白的小马，漂亮极了，一双大眼灵动活泼。师傅说，这正是王子腾老爷最爱的那匹马的种，跑起来快极了。
　　只是他们都不敢让宝玉跑起来，只叫他骑在马背上转了几圈。
　　即便是这样，宝玉也激动地很，走时更是舍不得，紧紧抱着小马的脖子，恨不得立刻牵了它回府去，王氏见了都觉得他这样子实在是不好，赶紧劝了他撒手。
　　“咱们家里也有马呢，你回去了尽管去挑。”
　　宝玉这才撒了手，跟着王氏回去了。

　　雷氏瞧他那样子，倒也想把马直接送了他的。外甥难得来一回，她这个做舅母的怎么好小气，连匹小马都不舍得送他？
　　只是这马是王子腾爱马特意配的种、生下的宝马，她不敢擅自做主送人。
　　倒是之后在给王子腾写的信中，提了宝玉的事儿，问他那马是否另有用处，不然拿来送给外甥也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