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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掉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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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景初并没有跑很远,算一下大概已经足够安全他便找了一处无人的空地停了下来,眼下最紧迫的是要找到白天的那魑魔,这是他唯一能追查下去的线索了。
既然有魑魔出现,他刚刚又确实招到了魔物,那就证明当年的众派的围剿并没有让魔族完全消失,而既然有魔族存在,他身为魔尊就可以感知到。
不再迟疑,他随意找了根树枝开始在地上画阵。
玄网阵是只有历代魔尊才有资格习得的阵法,此阵开启可以探知到一定范围内魔息的动向,至于范围的大小则是同其他的阵法一样,依照画阵者法力强度而定。
他如今法力尚未完全恢复,只能探寻到方圆百里内,他催动法阵,果然如他所料,已经有三处出现了魔息的痕迹,魑魔所在的方位是最近的,西南二十里左右,且现在一直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他掩盖住法阵,朝着刚刚探知到的方位追出去,最后落在了一片幽林处。
行至林中,光线昏暗,不过修仙之人与魔族的目力一向是超出常人的,林中景象一览无余。
地上堆积着不少长枝落叶,皆是被人用利刃斩断,打斗痕迹十分明显,且这种痕迹一直在向前延伸,喻景初沿着痕迹前行,等到能听见刀剑相击之声时停下,他隐蔽在一块大石旁,在交战处几米外观战,林中缠斗的正是白天那位紫衣女子和两名苍灵院的弟子,行风与行云。
两名弟子此刻沉默不语,看起来比白天遇到的那几位要沉稳得多,一天之内遇到了两批穷苍山弟子,看来最近仙门百家真是有大动静了。
两人一魔就此静立片刻,双方身上都已经有了伤口。
“劝你最好就此收手跟我们回穹苍山,我们院主对魔族并非如其他派那样赶尽杀绝,你我再此打斗若是引来其他门派的弟子,你势必无法全身而退。”行风真心劝解道。
然而那女子仿若未闻,长剑一挥直接向行风袭来,凌利的杀招步步紧逼对方,行风举剑相抗,巧妙地化解了她的招式。
喻景初心下疑惑,魑魔本是最低等的魔物,即便可以幻化城人身,一个入门不久的修士便可以对应对,怎么这一只如此强悍。
见对方并不理会自己的劝解,行风转头对行云道:“立刻给院主发信号。”行云应声而去,行风提剑再上。
剑势如虹,长剑挥舞之际,脚边不时有被剑气卷起的落叶飞旋,幽蓝色衣衫也轻鸿一般,随着挥剑的动作忽上忽下,翻飞于冷风之中,一旁发完信号的行云折回,二人双剑齐出,一个回合下来魑魔已经落了下风。
喻景初出于苍灵院,跟着渊虚学习了三年的剑法,即使后来入魔后很少用剑,他也不得不对这一派凌厉却不失机巧的剑法大加赞叹。
不多时,又有另外两批人马赶来,走得近了,他才辨认出是对方正是极乐宫和碧落堂。
看来他们的消息网都布得很广啊,这么快就能准确找到魔物方位。
双方领头的皆是本派的宗主,极乐宫的柳擎和碧落堂的司临,身后带着三四名自家门派的弟子。极乐宫衣着通体皆白,碧落堂衣着以青色为主,长袍绣着竹叶纹。
一派的宗主出手,魑魔必然不可能再逃脱,柳擎长剑刺破虚空,魑魔被火云剑一箭穿心后死死地钉在了树上,不过他并没有下杀手,吊住了魑魔最后一口气。
看来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都想生擒。
只是原本以为能捉住这魑魔的行风脸色不太好看,如果对方来的是门内弟子他还能周旋,而如今面对两位宗主凭他的身份还说不上话,只盼着自家院主看到信号可以快些赶来,而眼下只有先服个软,拖上一时半刻。
行风长剑入鞘,拱手行礼道:“多谢二位宗主出手相助,这只魑魔只出世不过三日就已残害了三人性命,院主命我们在此拦截,生擒后带回苍灵院。”
他努力把话说死,这魑魔是苍灵院先查到的,也是他们先追上的,纵然是极乐宫和碧落堂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两个人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司临思忖片刻道:“凌院主可在附近?”
行风答道:“是的,我们已向院主发了信号,约莫一柱香后便可赶到。”他心中庆幸,看来对方还打算讲点道理,而不是以强凌弱直接强取。
喻景初躲在一块硕大的落石后,屏住气息看着那边,他也是冲着这魑魔来的,原本就打算自己带回去看能不能从她身体里找到点东西,早知道刚刚就出手了,如今柳擎和司临赶到,想要从他们两个人眼皮底下抢了东西还全身而退的话,凭他现在的实力确实有点悬,为今之计就只有去其他出现过魔息的地方寻找线索。
其实自从他离开后,这五年间各派之间关系变得十分微妙,苍灵院自从在清剿行动中表达了自己中立的态度后就一直出于孤立的境地,极乐宫和碧落堂本身就只有一江之隔,再加上两派又有联姻,关系无比亲密,虚空厦的宗主也有意向这两派靠拢,至于飞雪城……
飞雪城早在他身死时就被夷为了平地,如今也只是世人没有改口,挂了个虚名而已。
这些年若不是有凌序在坐镇,换一个实力弱一点的院主,只怕苍灵院早就被其他三派瓜分了。
不过想想也是,还未出山时就已经有第一天才之称的凌序成为如今的修真界第一人也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的事。
依照现在的情况,柳擎司临多半是要和凌序正面碰上一碰。他突然就不想走了,躲在大石旁看得津津有味,前世与凌序同窗,他还真没见过对方为什么东西争抢过。
然而还未等到凌序到来,变故又生,只见原本被钉在了树上奄奄一息的魑魔此刻却突然厉声尖叫起来,双手的血气仿佛被吸干,指甲迅速变得紫黑,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空气有根根银丝出现。
她双手握住火云剑柄,原本被注入灵力的长剑被她生生从胸前拔出掷在地上,长爪携带着黑气直直取向柳擎的咽喉。柳擎灵巧侧身避过这一击,眼中满是震惊。
正常魔物被法器制服是无法逃脱的,何况这魑魔已经被他一剑穿了心!
不仅仅是他,这种情况也出乎了喻景初的预料,魔族的身体确实要比人强悍一些,但像这种已经濒死却能突然发狂的他也是头一次见。
而魑魔仿佛只认准了柳擎,次次出手都只针对他一个人。
“你还在一边看热闹,还不快来帮我。”
司临折扇轻摇,看着一直躲闪的柳擎道:“柳兄别急,我还在研究她的战术。”
能有什么战术,这魑魔出手毫无章法,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否则他也不至于应对得如此吃力,柳擎躲过一招,在心里给他一个白眼。
两人一攻一守,柳擎几次击中她要害,但对方仿佛完全不知疼痛,依旧在疯狂地攻击,这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魔族了。
银丝逐渐收紧,这时喻景初才从疑惑中反应过来,魑魔的攻击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招是这银丝。
玄门的人可能未曾见过此招式,但他却在魔族古籍上见过多次,正是血蚕丝阵,细小的银丝不过发丝的五分之一粗细,威力却足以切金断玉,等蚕丝阵完全收紧,他们这群人就只有被肢解的份了。
只是这阵法只在古籍上有相关记载,根本就早已失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自己莫名其妙被招魂,已经濒死却突然暴起的魑魔,还有这不明来历的血蚕丝阵,看来事情不只是巧合而已,有人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眼看银丝收紧,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发现空气中的异常,而如果他现在跳出去提醒众人,势必要被认为居心叵测带回去严刑拷打一番,但如果不说,可能大家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
蚕丝阵对于不懂的人来说是绝杀,但对于了解过的人来说却并不难破解,只要找到阵眼,躲过周围的银丝将最关键的那几条斩断便可化解危机。
而此阵的阵眼正是在魑魔刚刚被钉住的高树下。
思来想去,他终于打定了主意,对着旁边的行云喊道:“这位少侠,借剑一用。”
语毕他施展轻功躲避着空气中的银丝来到行云身边,取了剑便要破阵。
只是去到树边的这短短几步路走起来竟比他预想中的还要艰难,因为银丝的数量更多更密。
他一直是惯用左手剑,这在仙门百家中不算秘密,方才为了避人耳目才用右手取的剑,但这蚕丝阵正越收越紧,如今他只能孤注一掷,把剑换到了左手里。
片刻后,几声弦段之声响起,空气中的银丝纷纷飘落。阵破之际,那魑魔也停止了攻击。
喻景初收了剑,柳擎和司临的目光都被那魑魔吸引去了,没有留意自己刚刚出手时的剑法。而这些小辈就算看到了估计也不会记住,他顿时放下了心。
司临用折扇轻轻接住银丝,眸色一凌,瞬间明白了刚刚是怎么一回事,转头对喻景初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在下林致,游历至此,方才见诸位被这血蚕丝阵所困,家父正是一名布阵师,在下通晓破解之法,这才出手。”他胡乱扯谎也不怕被发现,只因世上极少有知道此阵的人。
就在此时,黑暗中走出一人,只见那人身段高大挺拔,神情孤傲冷淡,手持一把玄黑长剑,雪白里衣外罩着深蓝白边的外衫,正是来迟的凌序。
看到自家院主到来,行风行云皆是松了一口气,行礼道:“院主。”
凌序走到几人面前,和其他两位宗主点头致意。
柳擎先开口道:“凌院主,虽说魑魔的行踪是贵派先查到,不过刚刚将他斩杀于剑下的却是柳某人,再加上这魑魔暴起时也是柳某在对付,我想要将他带回极乐宫,你应该没意见吧?”
行风心有不甘,刚想开口却被凌序抬手拦下,他淡声道:“可以。”
司临这是又出来说客套话:“凌院主果真深明大义,那我们就先告辞,后会有期。”说罢和柳擎收了魑魔尸体带着弟子转身离开。
混乱的战场一时间只剩下四个人,他刚刚还想看戏来着,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但眼下最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凌序是什么时候来的,换句话说,他不知道对方看清自己的招式没有。同窗三年,如果说天下真的有人能仅凭借剑法就认出他来,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凌序。
喻景初咬牙,心里暗想:随便来个什么神仙保佑我吧,那二人还没有走远,若是在这里被人认出来,同时面对修真界三大高手,要脱身可不是件易事。
然而并没有什么神明显灵。
“林公子好身手。”
清冷沉稳的声音入耳,喻景初脚下一凉,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他果然还是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