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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百花飘鸿 ...

  •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正是众人目光之焦点!
      而一楼中间那块圆形的舞台上,此刻正坐着一个绿衣美女。瞪着一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吃惊地望着我,手指还停在琴弦上。想必是我的突然出现让她中断了琴音。一旁的美人榻上,歪歪斜斜地坐了几个锦服少年,每一个少年身边均有美女相伴。看向我的目光都是色迷迷的,不怀好意。我总算是明白了身处何地,不由得从头到脚地出了一身冷汗。
      静了一会儿,有着一双狭长美目的青衣少年不无妒忌地说:“赵兄真是艳福不浅,从哪里淘弄出这个极品的货色来的,百花楼的头牌姑娘不是都叫咱们兄弟包了么?”
      “看起来还是个雏,老赵今个可是有艳福了”
      在一阵哄笑声中,我被那个赵姓男子拽进了厅堂内。我的力气远远不及他,被他反剪着双手,竟然动弹不得。就在我急得快要崩溃的时候,一个熟悉之极的声音在赵姓男子得意的大笑间隙中响起:“赵兄且慢。”
      “白贤弟,客气了。”赵姓男子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恭谨。
      我抬头一望,心里一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来人竟是那日在酒楼上替我出面的白壁白公子。不知怎的,我对他的印象极好,直觉的感觉到他一定会救我。
      白壁向赵姓男子深施一礼,客客气气地道:“赵兄,小弟与这位姑娘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赵兄肯不肯割爱,将这位姑娘让与小弟,小弟不胜感激。
      赵姓男子一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地将我推到白壁身上,哈哈笑道:“既然白贤弟对这丫头有意,赵某也只好忍痛割爱了,不过无暇姑娘你可要让给我,你总不能一箭双雕,把二个美人都占着吧?”
      他竟认定了我是这青楼楚馆的姑娘,这般轻薄于我!我心中恼怒,恨不得立刻就甩他一个耳光。白壁摇了摇头,示意我不可轻举妄动。我咬紧了嘴唇,忍了下来。
      白壁将我轻轻纳入怀中,笑道:“承让了,至于无暇姑娘,还是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若她肯陪赵兄饮酒听曲,在下绝不阻拦。”
      狭长美目的青衣男子调侃地道:“老赵啊老赵,你明知道人家无暇姑娘心里只有小白一个,还难为美人干什么?我若是你,就好人作到底,让小白享享齐人之福!大不了你再出去溜达一圈,说不定还能寻着几个才貌远胜于她们的美人。
      那老赵看了看舞台正中的绿衣女子,轻叹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也不理会青衣男子的讥笑,自顾自地饮起酒来。
      白壁拉着我的手坐了下来,才在我耳边轻声道:“你且在这安心坐一会儿,等下没人注意了我在送你回去。”我轻轻的点头,随即又紧张地道:“我的丫鬟秀秀先我一步误入这里,能不能请你帮我找到她,她一个弱女子,我怕她会吃亏!”
      白壁笑着点头,叫过身后贴身小厮,和他耳语几句,那小厮遵命离去。
      “小白,跟美人说什么呢?可别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啊。咱哥几个可还都等着听无暇姑娘抚琴呢,你偏宠小美人,惹得无暇姑娘吃起醋来,不肯给咱们弹琴,哥哥我可不答应啊。”狭长美目的青衣男子戏谑道。
      白璧执杯笑道“道潜兄别开玩笑了,小弟的这位朋友脸皮薄,你再说下去,恐怕她又要有几天不理小弟。
      庄道潜大笑道:“想不到堂堂知府大人的公子也有惧内的时候,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不错不错,无暇姑娘,看来你的本事还是不行。这小妹妹一来,小白就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你若没地方坐,就坐到本公子这来,本公子可比小白会疼人啊!”另一个锦服少年抚掌笑道。
      顺着众人目光所指,想必那舞台之中的绿衣女子就是无暇。只见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双美目幽怨地望着白璧。看来众人所言非差,她果然对白璧一往情深。
      白璧却置若罔闻,只管关切地低头问我:“你冷不冷,要不要先去换件衣服?”我摇摇头,歉意地道:“我没事,只是连累你也湿了衣服,真是不好意思。”我的衣服早已经湿透,害的他挨我的衣袖也湿了半边。
      “雨大伤身,你真的不用先去换件衣服?我和这儿的姑娘很熟的•••”话说到这倏然而止。他自觉说错了话,面红而赤地看着我。我吐吐舌头,朝他拌了一个鬼脸。他释然一笑,低声说:“我平时也是很少来这儿的,他们都是城中乡绅之子,又是我的同窗好友,没办法只好和他们应酬一下,你莫要想歪了。”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人不风流枉少年,我都明白。”我同样压低了声音,向他打了保证。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歪在一旁的锦服少年吃吃笑道:“大家快来看,小白今个可和以前大大不同了,当众和小美人卿卿我我,看来还是这小美人有本事•••”
      我和白璧的脸同时一红,他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辩解。他的手虽然一直放在我肩头,却一直将力道控制得很好,没有半分逾越。我们说话时都是用得耳语,在外人看来,自是亲密得很。
      众人皆是会意而笑,唯有无暇,紧紧地咬着嘴唇,原本就十分单薄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着,姣好的容貌在绿衣白裙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锦衣公子不怀好意地看着无暇,尖酸的道:“小白啊小白,你可是犯了风流场中的大忌。那句诗怎么读的‘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可怜无暇姑娘,还没得偿所愿就作了下堂妇•••”
      无暇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白璧肯帮我脱困,已经是莫大的恩情,我怎能坏他好事?他可以作君子,不去解释,我却不能让他因为我的缘故让美人心生嫌隙。想到这儿,我霍地站起来道:“无暇姑娘,你不要听人胡说,我和白公子只是一面之缘的朋友,并不是他的红颜知己。你快点回来坐到他身边。”
      白璧脸上一黯,默默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无暇凄然一笑:“姑娘说的是哪里话,你既是白公子的旧识,无暇怎么敢鸠占鹊巢,扰了公子雅兴?”
      “哈哈,小白,二美人相争,你帮哪头?”挑起事端的锦服公子嬉戏地道。
      无暇低头抚弄了一下琴弦,几声杂乱的琴声带着长长的颤音,突兀地响了起来。不经意地流露出主人的落寞。
      “无暇妹妹琴艺无双,都不能让白公子动心,想必这位姑娘定然是有别样的本事了,不如让我们开开眼,景公子,你说好不好吗?”锦服少年身边的黄衫女子娇声道。
      我暗叹了一声。真是鱼找鱼,虾找虾。这二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凑到一块儿还真是没好事儿。那景公子玩味地看着我,唇角浮上一丝笑意。
      无暇低声说:“我技艺低微,怎配得上琴艺无双这四个字。碧瑶姐姐的凌空独舞,才称得上是举世无双。”
      黄衣女子原来唤作碧瑶,她咯咯地笑了几声,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妩媚地钻进景公子怀里,用甜的发腻的声音说:“景公子,你说是奴家的凌空独舞好呢,还是无暇妹妹的琴抚的好?”景公子单手托腮,抬头似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道“不如咱们熄了灯,让你们比试一下如何?”碧瑶纤手揽上他的脖子,嗔道:“你真坏,熄了灯还比什么,不都是一个样?”众人立即哄堂大笑。景公子拽下她像八爪鱼一样粘着自己的身子,调笑道:“熄了灯也不一样,你这妖娆的身子,一般女子哪是你的对手啊?”碧瑶一阵浪笑,抬头在他唇上一吻,得意非凡地瞥了一眼无暇。
      一直沉默着的庄道潜突然笑道:“不如就让她们俩比试一下,这百花楼的头牌到底是哪一个不是还没分出来吗?”
      碧瑶笑道:“不如我们增加一点筹码,输的那个就当众脱了衣服,在台子上走二圈如何?”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景公子拍案道:“就这么说定了,谁输了不脱,本公子就帮她脱!”碧瑶斜俾睨了脸白的象纸一样的无暇,觉得已有胜券在握,不免得意起来。
      我就是看不惯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的牙根直痒痒。无暇只怕是对白璧动了真心,见我出现,一时乱了心神。这场比试已经是未比先输。可恨那个蠢女人还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羞辱无暇。
      “无暇妹妹,你敢不敢比?”碧瑶挑衅似的站了起来。无暇咬紧了嘴唇,光洁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如果你输不起,就离开百花楼好了,咱们百花楼可没有你这样的胆小鬼。”碧瑶挺挺□□,不屑地看着她。平时和她要好的几个姑娘也添油加醋地在一旁帮衬“是啊无暇,认输不就行了?反正咱们百花楼签的又不是卖身契,你到哪儿还不是混口饭吃,何必在这丢人?”这些人一向嫉妒无暇的美貌,如今总算是有机会奚落她,竟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无暇今个累了,我替她和你比试!”我的一番话震惊了全场。无暇神情复杂地望着我,眸中水花隐现。几个锦衣少年正看得津津有味,全被我这一嗓子吸引住目光。白璧一把没抓住我,不解的看着我说:“那怎么行?你怎么可以参与她们之间的事?”
      我瞪了他一眼,真是搞不懂这些男人的想法。难道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受辱也不吭声?或者是不把青楼女子当会事儿?若是后一种,就休怪我看不起他了。白璧见我神色不对,苦笑一声,不再阻止。我用手指点着碧瑶傲然地道:“你做事太不给人留余地了,不管怎么说,无暇也是你的姐妹,你不肯锦上添花也就罢了,还趁虚而入,落井下石。就你这副德性,今天我非叫你脱光了在这台子上走一圈!”
      景公子打了一声响亮的呼哨,笑盈盈地看着我。白璧一脸的无奈,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的神色。
      碧瑶气急反笑:“小丫头,你不要仗着白公子宠你,就无法无天,就算是长安城最红的姑娘也不敢这般小瞧我,你有什么本事胜过我?”我摇了摇头,怜悯地望着她说:“你怎么这样没有自知之明?就你跳的那个破舞,我都不屑和你同台,我就凭一首歌,就能让你后悔当女人。”
      碧瑶气的脸色铁青,粉拳捶向一旁笑得痞气的男子:“景公子,你可要给奴家做主啊,这小丫头大言不惭的,一会儿要是输了,白公子可不能偏帮她!”
      景公子像是十分推崇这场比赛,拍手笑道:“小白,你只须置身事外,看美人脱衣就好,一会儿你要是偏帮哪个,哥哥我可不依你。”
      白璧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几分关切几分担忧。我镇定地道:“我既然迎战,就作好愿赌服输的准备了,景公子莫非是小瞧我吗?”
      景公子连声道:“不敢不敢,在下对美人一向是怜香惜玉,绝不敢唐突佳人。”
      我冷哼了一声,心中对他的油腔滑调极为不屑。此刻二楼的栏杆上已经站满了人,众人乐于见到这场好戏,不时地在起哄。
      碧瑶整理了一下衣裙,朝乐师打了一个手势。一阵轻缓的乐器合奏之声立即响起。“各位公子,碧瑶献丑了。”碧瑶叠步移向舞台,低头一福。纤细的腰身轻轻一转,立即赢得满堂喝彩。乐师奏起一曲,碧瑶已经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她穿的鹅黄色衣裙仿佛是专门为了跳舞而设计的。低胸,细腰,宽摆和长长的水袖舞动起来犹如一只穿花蝴蝶,在舞台上飞来飞去。随着乐声的婉转低昂,她的舞姿也愈发轻盈,水袖纤腰在舞台上曼舒轻展,脚下如叠莲花,转得快似陀螺,楼上楼下的叫好声不绝于耳,就连我也不得不对她生出了几分钦佩之心。
      “[绿头鸭]是她最拿手的一支舞,你比不过她的。”无暇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按住我的手“一会儿你悄悄地从后门走,我们青楼女子脱不脱的没什么关系,为了我而连累你受辱,叫我于心何安?”她的掌心暖暖地,暖着我手掌的同时也暖住了我的心。我俏皮地一笑:“无暇姐姐放心,她跳的舞虽然不错,我也受过名师指点,断断是不会输给她的。你就等着看她是如何自取其辱吧!
      白璧侧身看了我一眼,笑着摇头。
      随着一曲终了,碧瑶腰身下折倒着头转了一个365度的圈。脸上盈盈笑着,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鼓掌声和叫好声几乎立时就响了起来。更有甚者,楼上的看客竟然往下扔银子,咚咚地砸的地面直响。碧瑶缓缓起身,得意地望着我。老鸨连忙抢上舞台,一边捡银子,一边不住致谢。
      我高高地昂着头,看也不看碧瑶一眼,走上舞台。众人见我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先是讥笑了一番。我知道我这副落汤鸡的样子一定不好看,所有聪明地选择了唱歌。老鸨围着我转了一圈,眼中明显是不信任。大概是怕我砸了她的场子。我不屑于和她对话,朝场外福了一福:“各位公子,能不能请各位先熄灯,等小女子唱完了这首歌,再把烛火点燃。”
      景公子率先吹熄了身边的油灯,调笑道:“美人有命,焉敢不从?!
      看来他的号召力还不错,众人皆紧随其后,吹熄了灯。堂上顿时漆黑一片。唯有我脚下的那盏快要熄灭了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来。无暇在我的授意下,和青楼中人合力打开了所有的窗子。雨后清新无比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我在七弦琴旁坐定。简单地调了一下音,屏心静气,扫除杂念,弹起了那首传唱千古的不朽之作【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轻轻的拨弄着琴弦,浅回低唱。七弦琴在我指下仿佛有生命一般,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跳了出来。不知何时,一轮明月弹破暮色,幽幽地照了进来。楼上楼下的人们逐渐安静下来,偌大的百花楼,此时只有我的歌声随着夜风四处飘扬。我半闭着眼睛,唱的十分投入。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曾经在卡拉ok唱过无数次,但哪次的感觉也没有这次好。一曲唱完,我已经开心的不得了。反观众人,竟然集体失声。我等不及地喊道:“诸位公子,不知我和碧瑶,哪个胜出?”
      灯火被重新点燃,厅内明亮非常。白璧整个人好像呆住一样,定定地看着我。最先回过神儿的是景公子。他望着白璧,艳羡无比地说:“小白真是猎艳高手,这等人间尤物,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叫哥哥我心里直痒痒。”
      碧瑶目光呆滞地看着我,嘴唇上已经咬出血来。我见众人还是不予置评,不禁急得跺起脚来。仰头向二楼的看客道:“她跳完了舞,你们又扔银子又叫好的,我唱完了歌,怎么就没有动静了?是不是我比不过她?•••”
      话还没说完,楼上楼下顿时一片哗然。数枚不明物体,被人从楼上飞掷下来。若不是我躲得快,险些就被砸的满头包。有吹口哨的,有叫好的,还有两眼色迷迷盯住我不放的。我在人群中隐隐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心里一哆嗦。再想看得仔细些,那个身影又突然不见了。有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楼上楼下的齐声起哄。老鸨笑逐颜开地弯腰捡着银子。给我仍的银子明显多过了碧瑶的。我心里一宽,看着碧瑶,挑衅地道:“胜负已分,你服是不服?”
      碧瑶脸上红了又白,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换了好几种颜色,刚才的嚣张气焰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两手颤抖着伸向了领口,求救似的望着景公子。那景公子只顾看着我,一副喜新厌旧的模样。竟然毫不理会碧瑶的求助。她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啜泣起来。
      我摇摇头,叹道:“看到了吧?这年头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可多了去了。你今天不脱衣服也行,以后要对风尘中的姐妹厚道一点。别动不动就欺负人,难道你没听过”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吗?”
      白璧早已恢复常态,赞许地看了我一眼。走过来充当和事佬,和颜悦色地道:“算了算了,都是一时意气之争。难道还真让你脱衣服吗?”碧瑶原本绝望的美眸突然间又散发出重重生机。,感激地望着我们泣不成声。无暇上前揽住她的胳膊,幽幽地道:“姐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输的并不丢人。碧瑶心里感动,复与她十指相握,心里又羞又悔。我拍了拍手,笑道:”患难之处才见真情。你们姐妹这下要如何处谢我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恩人?
      碧瑶由泣转笑,转眼就神色如常。我心中暗叹了一声,不愧是青楼中见过世面的的女子,我若不是借了苏大才子的光,不知道输的有多惨呢。碧瑶和无暇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二人手挽着手朝我飘然下拜:“碧瑶无暇谢谢姑娘美意。”我没想到她们真的会拜,慌忙闪到白璧身后,连声道:“免礼免礼!”白璧好笑地替我扶起她们,宽慰了儿句。忽听一个轻佻的声音道:“喂,小美人,你赢了比赛又不叫人脱衣服,难道想自己脱不成?”下一秒一把浸着刺鼻熏香的折扇已经抬起了我的下巴。一个青衣男子猥亵地靠近了我。白璧伸手一挡,不快地道:“看阁下不像是金陵人士,本公子就不与你计较你今日的无理,请你放尊重些。”
      那人哈哈一笑:“和婊子说话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一句话尚未说完,脸上已经重重的吃了一掌。旋即整个身子飞了出去,跌倒地上半响都没有再爬起来。连带撞翻了几张桌子,连累杯碟碗筷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一个银白色身影飘然落到我面前。那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
      “哎哟,各位大爷,这是怎么话说的,瞧瞧,这一地碎的东西•••”老鸨分开人群,挤了进来。心疼地看着一地狼藉,刚想说些讨赔的话,待看清楚场上站着的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卑躬屈膝地面露讨好之色:“李爷,您尽兴•••尽兴•••”给她十个胆子,她惹不起这位爷,近十日来金陵城都传遍了,从京城来的李爷不单是个大财主,也是个极难伺候的主。今个到了百花楼,对百花楼的姑娘们横看竖看地看不上眼。和一众随从开了一个包间,就这么饮起酒来。只是看到他那四个冷面贴身侍卫,她的腿肚子就打起哆嗦来。如何还敢索赔?
      我一见是这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正是那日在百花楼欠了我十两银子的紫衣人。
      “过来。”那人对上我的眼睛,柔声道。
      我下意识抓紧了白璧的胳膊,白璧在我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淡笑道:“不知阁下到底是什么人?那日酒楼匆匆一晤,还不及请教尊姓大名?不过像今日这般随意伤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走脱的?”
      那人状似未闻,仍旧看着我说:“怎么我每次看到你,总是叫人惊喜不断?这次还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白璧脸色一沉,冷冷地道:“阁下几次三番地调戏我金陵女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那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是不是目中无人,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还自欺欺人?”
      白璧浑身一颤,不能置信般地看着他。也没见他怎么动作,我就到了他怀里。他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亲昵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半是责怪半是心疼地道:“怎么还是这么调皮?不认不识地就给人家出头,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我的头发刚刚半干,黏在一起已经十分不适,此刻被他一揉,心中愈添烦躁。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道:“我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欠我的十两银子还没还呢,谁叫你多管闲事?”
      他不恼反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还生气呢?我欠你的一定会还,你欠我的要什么时候还?”
      我一征,不解地问:“我欠你什么了?”
      他将我散落在额头前面的头发别到耳后,低低地在我耳边说:“十几日的相思和一个时辰的失神,你要怎么赔我?”他的指尖轻轻滑过我的脸颊,霎那间一股异样的感觉流遍全身。
      景公子沉不住气,大声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动小白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识相的赶快放开小美人。”他只向前迈出一步,四把精光闪闪的长剑齐齐指向了他的眉心。他要是冒失地再向前走上一步,就真的是血溅当场了。他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僵持了一会儿,他自忖是金陵最大的绸缎庄的当家大少爷,仗着胆子道:“呔,那不识相的小子,堂堂金陵城还能让你这般无法无天了不成?”
      那人强悍地将我搂在怀里,仰天笑道:“这金陵城的天,我要它阴它就得阴,我要它晴它就得晴•••还有,他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一字一顿地说:“她从今后就是我的女人,你们看都不要多看一眼!”
      我心里一顿狂跳,不敢和他对视。只觉得他的怀抱滚烫无比,连心也跟着慌起来。景公子终于看到白璧递过来看眼色,识趣的不再出声。白璧深施一礼,涩声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见怪。这位景兄,也是出于对在下的一片关爱之情,请公子不要难为他。公子若是有什么吩咐,家父和在下随时听候公子调遣。”
      众人皆知道白璧的身份,这些官僚子弟和世家公子一向是唯白璧马首是鞍,此刻见他态度这般恭谨,人人心中大奇,对那人的身份百般猜测起来。那人一挥手,四名玄衣侍卫动作整齐地收回长剑,十分默契地侍立在他身后
      “累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他俯身问我。语气轻柔无比。我傻傻地点了头。紧接着他就将我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大厅。他领我出来的这条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完全不同于之前我误闯的那条小径。出了门才看到门口的大红灯笼上高书了“百花楼”三个大字。原来我和秀秀避雨的是后门。“糟了,秀秀还在里边。”我情急之下欲挣脱他的怀抱。他不顾我的挣扎,收紧了手臂,飞身跃上一匹候在门外的白马。在我耳边大笑着道:“现在才想起来后悔,已经太晚了。”他两腿一夹马腹,那马儿四蹄分开,竟飞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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